1
魏州晋王帅堂。李存勖对众将道:“我军收复了魏博六州和邢洺两个藩镇,大河之北,属于朱梁的唯有沧州义昌军一地,如芒在背,如鲠在喉,本王岂能容它!在我军大胜河朔之际,当趁势进兵,拔下义昌军这个钉子,哪位将军愿率军前去征讨沧州?”
李嗣源拱手道:“末将愿往!”
“好,大总管前去,定可马到成功。待你扫平义昌军,你我兄弟率大军过河,天下就又是我们姓李的了。”
2
沧州西门。李嗣源率军杀到沧州西门,远远看见城门紧闭,没有动静;李嗣源立刻下令停止进军,列阵以待。约莫半个时辰,城门忽然洞开,为首一将打着白旗,率众徒步来降。
李嗣源率众将严阵以待。那降将远远高呼道:“沧州守将毛璋率众来降,请大总管接纳!”
李嗣源马打盘旋,定定精神,问道:“毛将军,你们的顺化节度使戴思远现在何处?既然诚心归顺,为何不见戴思远?”
“大总管容禀,朱梁顺化节度使戴思远畏惧晋王和您的威名,听说您帅大军来到,他昨夜就弃城而逃了。”
“好好好!”
“请大总管接下沧州印信!”毛璋已经来到切近,捧着印信拜伏于李嗣源马前。
李嗣源急忙翻身下马,接过印信,拉起毛璋道:“毛将军弃暗投明,不失为当世俊杰。就由本总管暂代沧州所属军务,您还是要到晋王面前报效,听从王爷安排。”
“谨遵大总管谕命!”毛璋深施一礼道。
(晋王闻讯大喜,任命毛璋为贝州刺史;徒李存审为义昌节度使,镇沧州;以李嗣源为安国节度使,驻军邢州。)
3
魏州王宫偏殿。晋王李存勖正与内臣闲坐,宫门侍卫进来禀报:“启禀大王,外面有一黄须老者,自称大王贵人刘娘娘之父,请求觐见纳亲。”
“哦,刘夫人之父?本王从未听夫人说起啊?突然而来,莫非诈伪,贪图富贵?”李存勖疑惑道。
内臣刘建丰近前道:“大王,刘娘娘初入晋阳王宫之时,春秋尚幼,正是老奴侍候太夫人时上街办差偶遇。刘娘娘当年确实跟随一江湖游医黄须长者杂耍,不知怎的,二人失散;刘娘娘悲伤哭泣之时,为小奴返回遇到,筹谋太夫人处正需一乖巧伶俐的女童,遂引见于太夫人,为太夫人所喜,又得大王恩宠。故而,老奴对那黄须长者还有些印象;不妨,容老奴出宫一看便知。”
“好,看仔细了。刘娘娘之父,乃是本王恩亲,如果是真,切不可怠慢。”
“谨遵大王谕令。”刘建丰躬身而出。
不一会儿,刘建丰引一老者进殿,刘建丰躬身道:“启禀大王,老奴确认,这位老太爷正是当年刘娘娘跟随之人,应该是刘娘娘之父尊。”
“好好好!”李存勖搓着手,满面带笑道:“既是泰山老大人,快快看座;来人,立刻请刘娘娘来此相见。”
“遵命!”侍从官转身而出。
黄须老者抹着泪,一旁落座。
时间不长,刘娘娘与韩娘娘在侍女陪同下一起来到李存勖面前,齐齐欠身道:“参见大王。”
李存勖摆摆手道:“平身平身。”
“多谢大王。”二位夫人齐声道。
刘娘娘二次欠身道:“妾身正与韩姐姐在后宫闲谈,正在叙谈各自门族故事,不知大王突然召唤,所为何事?”
李存勖指着那站起的老丈兴奋道:“小夫人啊,你看谁来了?大喜啊!这可是你失散多年的尊翁啊!”
刘氏一愣,转身望去。那韩夫人早已凑上去,故作亲热道:“这位就是妹妹的高堂啊,这一身褴褛的,受苦了。”
刘娘娘冷冷一笑,昂然道:“大王,妾去乡之时,妾父死于乱兵,是时环尸而哭。妾固无父,是何田舍翁诈伪及此!”
李存勖诧异道:“不会吧,当初是刘建丰接你进府的,他可是确认的。”
刘氏瞥了刘建丰一言,坚定地说:“大王,妾身之父还是妾身清楚,刘建丰哪里晓得。这个贫民一定是来冒充我父,想捞些好处。大王难道忘了大唐德宗年间冒充沈太后的高氏了吗?这个贫民一定跟高氏一样。”
“嗯!有理。”李存勖点点头道:“既如此,来人将这老叟赶出宫去!”
“遵命!”两名金甲武卫奔过来,将那黄须老者拖起就走。
黄须老者大声悲呼:“女儿啊,何以如此对待老父?”
“死不悔改,罪在不赦!”刘氏厉声怒斥,转身向李存勖请命道:“大王,这个刁民冒充妾身至亲,胆大包天,令我倍感屈辱;为防止此类祸患再次发生,也为了泄我心头之恨,臣妾请求亲自鞭笞于他,以儆效尤。”
“准!美人啊,切莫动气。”李存勖摆摆手道。
“宫门施行,杀鸡骇猴,权当耍乐!”
“好好好,就依美人。”
“拿皮鞭来!”刘氏喝道。
“皮鞭伺候!”刘建丰急忙吩咐下去。
不一会儿,卫士将皮鞭拿来递与刘氏。刘氏接过皮鞭,径直去追那老者;侍女和韩氏也跟出去一看究竟。
4
魏州行台宫门。刘氏举起皮鞭抽打黄须老者的后背,恨恨道:“叫你冒充本夫人高堂!叫你冒充本夫人高堂!”
那老儿以手遮面,边下台阶边哀号道:“苦啊!苦啊!”
刘氏将那皮鞭丢向老者,怒斥道:“给我滚得远远的!别让本夫人看见你,打死你这把贱骨头!”
黄须老者哀号而去。
(只因刘氏正与嫡夫人韩氏争宠,皆以门族夸尚,刘氏耻为寒家,故而不与亲父相认。即使刘父弃她不养,也不该如此绝情。据说事隔不久,刘氏派人偷偷给了刘老头黄金百两、珍宝一宗,算是聊表孝心,并说明自己的苦衷,希望老父不要再四处张扬他们的关系。刘老头也是聪明人,拿了钱财,很快销声匿迹。)
5
魏州晋王帅堂。李存勖大宴众臣。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存勖站起慷慨道:“明日,诸公随本王渡河南下,直取梁都,恢复大唐!”
“直取梁都,恢复大唐!”大家群情激昂。正在这时,小军领着晋阳掌书记冯道来见。冯道躬身施礼道:“下官参见晋王千岁。我奉张承业大人之命,前来禀报军机。”
“冯书记免礼,有何军情,让您千里迢迢来见本王?”
“回王爷。契丹酋帅耶律阿保机率军三十万,攻陷我振武城,振武节度使李嗣本落难。”
“啊!李嗣本兄弟被杀死了?”李存勖急问道。
“下官不知,只知道李嗣本大帅全家无一人逃回。”
“这些契丹毛子,趁老子不在,袭我后路,算什么本事!早晚有一天,本王要将你们赶尽杀绝!”李存勖恨恨道。
李嗣源进言道:“恳请王爷,回军教训契丹人!”
很多将领纷纷附和:“恳请王爷,回军教训契丹人!”
李存勖委实难决,冲众人摆摆手。中门副使郭崇韬道:“我军正与梁军大战之时,契丹人袭我振武城,这定然是梁庭与契丹人勾结所致。此乃纵横之术也,不足为奇也。王爷还是要根据我军的形势决定下一步行动。”
“嗯。郭中使言之有理。”李存勖点点头道。
正在这时,小军领着云州使者来见。云州使者拜伏于地,焦急道:“启禀王爷,契丹大军兵围云州城。小的奉李存璋将军的命令前来请援,十万火急啊!”
李存勖站起传令道:“哦。契丹人又围困我云州,本王岂能容他!本王要亲率大军前去,灭了那些契丹人。副总管李存审将军负责河朔战事;其他诸将随我兵发云州!”
“遵命!”
(晋军退去,梁帝立刻罢斥刘鄩为亳州团练使;在赵岩等人力荐下,任命丢弃义昌军的戴思远为宣义节度使兼北面招讨使,屯兵滑州备战;段凝不满,返回朝廷统领禁军。晋王李存勖亲自领兵救云州,行至代州,契丹闻讯撤军。李存勖遂以大同节度使李存璋,统一指挥塞外各州防务。李存勖率军折返晋阳,秣兵历马,准备随时反击契丹人进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