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扬州杨行密帅府。杨行密对部下道:“淮南乃大唐重镇,控制江南贡奉输运;我们一时得势占据此镇,会不会引起朝廷震怒?如朝廷号令众藩镇讨伐,特别是河东的沙陀大军,我们实在难以对抗。怎样才能得到朝廷认可呢?’
袁袭道:“我们要找一个朝廷倚重又畏惧的藩镇作保,方可无虞;上奏朝廷把节帅之名让与他遥领;大帅您担任副帅,实际控制淮南,年年供奉于他,结为盟好,可立于不败之地。我看中原各镇,惟汴州朱全忠实力最强,兼有宣武、义成、河阳三军,屡次战败秦宗权,甚为朝廷推崇,堪为中原之首,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有了汴州这个靠山,再不必担心亲军侵犯!”
杨行密闻言道:“先生所言极是,立即上奏朝廷,并派信使出使汴州!”
2
汴州朱温帅府。朱温正与部下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帅,扬州杨行密的信使求见。
朱温:“经扬州杨行密上奏,朝廷命我兼任淮南节度使,他任副职;信使此来,是否邀我赴任淮南?传!”
信使进来施礼道:“下官奉淮南留后杨行密大人的钧令前来拜见朱大帅!带来黄金两千两、绸缎一万匹,请大帅笑纳。我淮南愿唯朱大帅马首是瞻,永结盟好!现有杨大人亲笔书信一封,请大帅一观。”
“呈上来!”朱温展开书信一看,哈哈大笑道:“杨大人诚心与我交好,本帅甚为欣慰!回复杨大人,我汴州愿与扬州永结盟好,休戚与共。”
“多谢大帅!下官告退!”信使施礼道。
“来人,引扬州信使后堂领赏,好生招待。”朱温高兴道。
等信使退出,朱温道:“诸位,杨行密是否真心归顺于我?难道淮南大镇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就归我朱温了?”
敬翔出列道:“杨行密是真心归附大帅,还是借我之力赢得朝廷承认,不好判断。不如派一支偏师试探,如杨行密真心归附,大帅当任命亲信入主扬州,趁机占据富庶的淮南大镇。如杨行密只是借我之力,我军当借朝廷任命,大举征讨,一举占领淮南。”
朱温闻言大喜,道:“先生高见!参军张廷范何在!我命你今日带我佩剑前去扬州打探!”
“遵命!”张廷范接过朱温的佩剑下去了。
朱温再次传命道:“本帅任命行军司马李璠为淮南留后,郭言将军率领两千精骑,准备护送李司马赴扬州上任。”
”多谢大帅信任!“李璠出列叩拜。随后与郭言下去。
3
扬州淮南军留后杨行密帅堂。杨行密大摆宴席款待张廷范。杨行密道:“张大人远道而来,抚慰我军,在下甚感朝廷之威、朱大帅之恩德!不知朱大帅有何训示?”
张廷范道:“淮南乃是朝廷输运要地,朱大帅甚是挂牵,现在下抱着他的佩剑巡视淮南,希望汴州、扬州两军在他的统一指挥下平定叛军,共享太平富贵。”
杨行密道:“张大人所言极是,朱大帅英明;扬州、汴州携手御敌,定可一举消灭孙儒叛军,为朝廷分忧!来满饮此杯,为大人洗尘!”
杨行密频频举杯,与张廷范开怀痛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行密复问道:“朱大帅打算如何兴兵,助我扬州破敌?”
张廷范已有七分醉意,大言道:“朱大帅自有安排,你我不必过问。朱大帅已任命宣武军行军司马李璠为淮南留后,由都将郭言将军率精兵五千护送,不日即可到达扬州。由郭大人指挥淮南兵马北上,朱大帅亲率大军南下,南北夹击,定可一举消灭叛贼!”
杨行密闻言不悦,问道:“杨某以为朱大帅遥领淮南,由在下代为打理,岁岁进贡,永结盟好,何需宣武军进驻扬州?朱大帅真的派兵马护送李司马前来吗?”
“是啊!朱大帅已传下将令!”张廷范毫不在乎地说。
杨行密勃然变色,把酒杯重重地丢于案上,起身拂袖而去。张廷范起初以为杨行密内急,有事离席,左等右等却未见杨行密返回。正在思量之时,一员军校领着几名军士径直来到张廷范面前,昂然道:“信使大人,我乃大帅亲军参将徐温,我家大帅酒醉,不能相陪,吩咐在下引领大人一行到驿馆歇息。请!”
张廷范还想垂问,徐温一摆手,过来两名雄壮军汉架起张廷范就走。张廷范一下子酒醒了大半,大嚷道:“我乃朱大帅信使,不得无礼!不得无礼!”
那军校越发坚定地命令:“信使醉了,带他驿馆歇息,谨慎伺候!”
4
扬州驿馆。张廷范来到驿馆,见两名随从早已在此等他。等扬州军士闭门离开,一名随从言道:“大人,扬州兵怎么突然变脸,把我等从宴席之上带到这破落之处?”
“嘘!”张廷范示意二人不要出声,走近窗户,偷偷观瞧,见门外军士把守,驿馆四周皆有岗哨,回身低声对随从道:“我等已被软禁!切不可妄动!”
两名随从大骇,急问道:“如此我们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如何是好?”
“张廷范道:“你我暂时并无性命之忧,扬州要害我等性命,何必如此麻烦!我担心的是李璠大人和郭言将军,他们孤军深入,恐遭到扬州暗算!到那时,扬州与我汴州撕开脸面,我等恐难保性命!”
两名随从悲伤地说:“如此我们岂不是坐以待毙!”
张廷范道:“你们如果听我吩咐,尚可活命,化险为夷!”
两随从急急道:“但听大人吩咐!”
张廷范招呼二人附旁过来,三人嘀咕良久。
后半夜,徐温听得房中连连传来疼痛的呻吟呼叫,不由得凑近门缝观瞧,里面黑漆一片,啥也看不清楚。一会儿,只听里面一人高喊:“门军大哥,张大人饮酒过量,诱发了心痛之症,请大哥行个方便,放我去我等坐骑处取些带来的心痛药来!”
徐温半信半疑,道:“待天明再去不迟!”
里面复言道:“天明恐怕就来不及了;大人命在旦夕,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徐温犹豫了一会儿,说:“好吧,一人前去,速去速回!”
徐温打开房门,放一名“随从”前去取药。那“随从”出了驿馆,往北飞奔而去。
徐温关闭房门,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不由得倚门而睡。一觉醒来,天光大亮,军校问手下:“那取药的汴州兵可曾返回?”
“未见返回!”两名军汉齐声回道。
“坏了!”徐温拔出宝剑,一脚踢开房门,大呼道:“信使何在?”
一名穿着官服的汴州兵镇静地说:“恐怕此时,我们的信使张大人早已离开扬州城了!”
徐温一脚把穿着官服的汴州兵的踹到,愤愤转身离开。
5
杨行密帅堂。杨行密正在与谋士商议军事,徐温进来噗通跪倒请罪道:“小弟防守不严,让汴州信使扮作随从跑了;请大帅治罪!”
杨行密大怒道:“这点儿事都干不好,要你何用?来人,拉下去,斩首示众!”
谋士袁袭上前劝道:“大帅不必生气,那张廷范跑了也好!他定会出城北去,给李璠、郭言通信;郭言、李璠知我等不愿接纳宣武军,定会回返。汴州朱温定然会坐山观虎斗,看我们与伪秦大军恶战,暂时不会染指淮南!也省得我们与汴州兵戎相见,结下大仇。”
杨行密转怒为安,缓声吩咐徐温:“看在袁先生面上,饶你不死,望你以后戴罪立功!还不赶快谢过袁大人?”
徐温冲袁袭叩头道:“多谢袁大人救命之恩!”
袁袭笑着摆摆手。徐温复向杨行密行礼,起身离去。
6
宋州城北。李璠、郭言正率大军往淮南进发,忽见对面一人飞马赶来。切近一看,原来是汴州派往扬州的信使张廷范。张廷范喘息未定,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停止前进!停止前进!扬州只是借我威名,约我南北夹攻孙儒,并不愿归顺,我军前去扬州,孤军深入,凶多吉少!”
李璠、郭言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后来李璠道:“扬州既然无心归附,我们还是返回汴州,请大帅定夺吧!”
“也只好如此了!”郭言传令:“前队变后队,返回汴州!”
7
汴州朱温帅堂。李璠、郭言、张廷范来见朱温,张廷范道:“杨行密果然不是真心归顺,军队布防严密,绝不会轻易交出大权。”
朱温大怒道:“竖子胆敢欺我,待本帅亲提大兵讨之。”
李璠进言道:“大帅,素闻杨行密治军有方,三十六友起兵庐州,十分团结,恐怕不好对付。况且我军与东面朱宣、朱瑾兄弟战事不断,大帅不宜远离。听说秦宗权派他的弟弟秦宗衡和大将孙儒已率军侵占淮南多座城池,终究与杨行密会有一战。我军且坐山观虎斗,以收渔翁之利!我军可上奏朝廷,参劾杨行密,但不宜妄动干戈。”
朱温点头道:“李司马言之有理,好,我军且待机而动。”
(不久,杨行密把张廷范的两名随从放回,并送来丰厚的财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