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凤翔城东门。城上弓箭手严阵以待,城门缓缓开启,帝后圣驾在前,皇族车驾在后,随侍官员、护卫徒步左右,从城中鱼贯而出。李茂贞率护勇在后躬身相送,站在护城河桥头,李茂贞不知怎么忽然溢出两行热泪,似乎平添了些许不舍和苍凉。而帝后车驾出城后,即疾驰而去,毫无留恋之意。良久,李茂贞方才转身返回,摆摆手道:“关闭城门!”
“关闭城门!”
城门訇然而合,吊桥缓缓拉起。
2
凤翔城东朱温营寨西门。朱温、崔胤率众文武列队相迎。远远看见昭宗车驾,朱温急忙紧跑几步,伏地请罪。朱温痛哭流涕道:“臣朱全忠惊扰圣驾,罪该万死!”
唐昭宗见朱温素服待罪,极为恳切,也非常感动,流着泪道:“爱卿平身。宗庙社稷,赖卿再安;朕与宗族,赖卿再生。”
言罢,昭宗解下腰间玉带,言道:“朕之随身玉带赐予爱卿,望卿与朕同心。”
朱温再次叩拜:“谢主隆恩!臣请圣驾还都,愿为前驱!”
“好,好,尽快回京!”
“备马,起驾!”朱温站起吩咐道。
众军兵牵来朱温的战马和百匹坐骑。朱温翻身上马,亲自为昭宗车驾作前导。百官和侍卫也骑上骏马,随驾启程。
朝廷大队穿营而过。
3
凤翔城东三十里。唐昭宗对前面单骑开路的朱温道:“爱卿且住!您单骑开路十余里,朕甚为感动。还是让侍卫为先导吧,爱卿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多谢陛下!”朱温在马上拱手道,回顾众将,传令道:“龙虎校尉朱友伦率龙虎军扈从圣驾,务必小心从事!”
“遵命!”朱友伦急忙拱手应命。
朱温返身指挥大军拔营东归。
4
长安武德殿。侍奉官在御前左角高声宣道:“此次返京,东平王朱全忠、宰臣崔胤居功甚伟。赐朱全忠号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赐其部下李振、康怀贞、朱友伦等人迎銮功臣;加朱全忠守太尉、进爵梁王。以皇子李祚为诸道兵马元帅,梁王为副元帅,开府,判元帅府事。以崔胤为司徒兼侍中。”
朱温、崔胤等伏地大呼:“谢主隆恩!”
文武百官齐呼道:“陛下圣明!大唐江山永固!”
此乃崔胤承全忠密旨拟定力促唐昭宗颁行的,以刚满十岁的皇子李祚充元帅,天下兵马尽归朱温这个副帅统辖。崔胤又奏请赐死茂贞、全海所举宰相苏检、卢光启,大势贬逐异己。宰相陆扆、翰林学士韩偓也先后被贬斥。凡朝廷动静,崔胤皆禀朱全忠,刑赏系其爱憎,中外皆畏之。
5
长安梁王府。朱温正与众人商议开府之事。崔胤进来参拜道:“恭喜梁王,贺喜梁王,今日开府判天下军事!”
朱温摆摆手道:“崔大人客气了,请上座!”
崔胤拱拱手,在主宾席位坐下,再次拱手道:“崔某前来,一则贺喜王爷开府;二则下官草拟了斩除宦竖的本章,请王爷参阅。”
言罢,崔胤拿出奏章,双手递与朱温,朱温看罢,点头道:“崔大人所奏极有远见,本王佩服,本王愿明日上殿向陛下力保。”
“多谢王爷!”崔胤站起接过奏章。
朱温对崔胤道:“这次西征凤翔接驾,都将康怀贞战功卓著,本王已任命他为鄜坊留后,请崔大人代为保奏。康将军还不过来见过崔大人?”
康怀贞急忙出列,来到崔胤面前躬身施礼道:“请崔大人周全。”
崔胤急忙站起道:“康将军客气了。王爷既已任命,本官自然尊崇。”
朱温摆摆手,康怀贞随即退下。
正在这时,小军来报:“启禀王爷夏绥银节度使李思谏和朔方节度使韩逊求见!”
“有请!”
两名节帅进来拱手,齐声道:“下官勤王来迟,请梁王恕罪。我们愿归顺梁王名下,唯梁王马首是瞻。”
“二位节帅请了,一旁看座!”朱温十分高兴,站起道:“二位知向背,乃明大义之人,仍留原镇驻守。你我携手,共保朝廷。”
李思谏和韩逊再次拱手道:“多谢王爷信任!”
他们与崔胤见礼,然后一旁坐下。
(降将李茂勋改名李周羲、李继昭复名符道昭,分别被任命为天下兵马副元帅府左右司马,成为朱温亲信。朱温得知帝后非常挂念留在凤翔的平原公主,遂派人面见李茂贞,软硬兼施接回平原公主,一时邀得帝后恩宠。)
6
长安武德殿。崔胤出列奏道:“国初承平之时,宦官不典兵预政。天宝以来,宦官浸盛。贞元之末,分羽林卫为左、右神策军以便卫从,始令宦官主之,以二千人为定制。自是参掌机密,夺百司权,上下弥缝,共为不法,大则构扇籓镇,倾危国家;小则卖官鬻狱,蠹害朝政。王室衰乱,职此之由,不翦其根,祸终不已。请悉罢内诸司使,其事务尽归之省寺,诸道监军俱召还阙下,当诛即诛杀。”
朱温出列道:“臣附议。”
百官齐呼道:“臣等附议!”
唐昭宗点头道:“此议甚当,可以一劳永逸,除去痼疾。只是第五可范、仇承坦二位,刚任中尉,一向恭谨,并无罪过,可以赦归故里。”
“不可!陛下,本朝屡次内乱皆中尉打头,切不可心慈手软啊!”崔胤力争道。
“好吧,单凭崔卿处理。”
“遵旨!”
7
长安内侍省。朱全忠以兵驱宦官第五可范等数百人于内侍省,尽杀之,冤号之声,彻于内外。
(皇宫大内止留黄衣幼弱者三十人以备洒扫。自此宣、传诏命,皆令宫女出入,神策两军内外八镇兵悉属六军,也以崔胤兼判六军十二卫事。时宦官尽死,唯河东监军张承业、幽州监军张居翰、淮南监军程匡柔、西川监军鱼全湮及退休居西川之严遵美受李克用、刘仁恭、杨行密、王建保护而幸留性命。)
8
长安偏殿。朱全忠躬身启奏道:“陛下,臣明日返回汴州,特来辞行!”
唐昭宗道:“爱卿平身,是爱卿为朕和皇后派人出使凤翔,接回了朕的爱女平原公主;朕很高兴,皇后正准备赐宴答谢呢。爱卿就要走了吗?”
朱温拿出本章奏道:“陛下,接回平原公主,乃是微臣奉旨行事,理所应当,不敢当谢。微臣远去,对长安国事甚是忧心。现拟本章:推荐犬子朱友裕为镇国节度使,守华州;留步骑万人于旧神策两军营署,以朱友伦为左军宿卫都指挥使,以宣武军将张廷范为宫苑使、王殷为皇城使、蒋玄晖充街使。这五人都是忠贞之士,与臣无二。恳请陛下恩准!”
“准奏!”
“多谢陛下,臣请告退!”
“爱卿何必如此匆匆。罢了,今日暖香阁赐宴,就与爱卿饯行吧!”
“多谢陛下!”
9
长安东霸上。崔胤帅百官为朱温送行。朱温在长亭之上,冲百官挥手。崔胤对百官道:“诸位大人稍等片刻,崔某有几句话讲与梁王。”
崔胤径直登上亭台,与朱温密谈,将近一个时辰,方才见二人站起。崔胤返回,率百官高呼道:“恭送梁王!”
朱温再次挥手,昂然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