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青州城南朱温大营。杨师厚进营缴令道:“启禀王爷,王茂章突然率军南撤;末将追杀一阵,斩首千余;现已确认王茂章所部已返回淮南军。”
“哦!王茂章突然回军淮南,定然是杨行密那里有事。”朱温沉思道,半响才对杨师厚说:“杨将军辛苦,扫除了平卢军的臂膀,大功一件;只是这平卢军畏缩在青州城内,不敢出战,还得多多尽力啊!”
“是!”杨师厚拱手入列。
正在这时,汴州信使进来参见:“小人奉敬翔大人命令送来书信一封,请王爷一观!”
“好,书信呈上,返回即可。”
信使递上书信,拱手退出。
朱温展开书信一看,对众将道:“怪不得淮南军突然返回,原来杨行密宣州守将、宁国军节度使田要兴兵起事,田的使者已到达汴州,田要归顺本王,共图扬州。此一喜事也。也有一桩坏事,我儿朱友裕报告,邠宁军节度使杨崇本以从河中府接回家小,联合李茂贞,图谋作乱。看来本王要立即返回汴州!李振、杨师厚听令,命你二人主持平定平卢军战事。”
李振、杨师厚急忙拱手应道:“遵命!”
朱温问道:“杨将军,本王给你留下多少兵马才可平定平卢军?”
“五万足矣!”
“十万吧。本王将所带来的宣武军分一半与你。”
“多谢王爷信任。”
“其余诸将,明日随本王返回汴州!”
“遵命!”
2
青州临朐宣武军大营。杨师厚对李振道:“自王爷率军东返汴州,平卢军虽未大举进攻,却也蠢蠢欲动。明日我军大张旗鼓,出营东去,扬言进攻密州;半路再悄悄返回,埋伏在临朐城北大道旁边的山林里。青州守军知我率军东去,必然来攻我临朐大营。等他们经过,我率军予以截杀,定可大获全胜。”
“好,我全力配合将军,坚守大营。”李振道。
3
青州王师范帅府。探马来报:“启禀大帅,今日一早,宣武军大将杨师厚率数万大军出营,向东而去,据说要进攻我密州。”
“好,宣武军终于分兵了。再探再报!”王师范挥挥手,示意探马下去。
探马拱手退出。
王师克请命道:“小弟愿率军驰援密州。“”
“不!”王师范道:“朱温带走十万,杨师厚又带走数万,他们的临朐大营定然空虚,该我军出手了!哪位将军愿意率军去进攻宣武军临朐大营?”
王师克再次请命道:“小弟愿往!”
王师范点头道:“好,拨你精骑五万。王师鲁!你和师克同去,马上出发!”
“遵命!”王师鲁、王师克齐声道。
4
临朐城北大道。王师克在前,王师鲁居中,正率大军向临朐急进。忽然一旁树林中万箭齐发,如飞蝗般射来;平卢军军将纷纷落马。王师鲁大惊,急忙勒马观望。只听得林中杀声大作,杨师厚率军杀出。王师鲁急忙下令:“有埋伏,退军,退军!”
言罢,王师鲁拨马就逃。平卢军大乱,很快被杨师厚所部斩作数段。王师克见身后大乱,忙指挥前军返身抵抗,正遇上杨师厚催马抡刀杀来。王师克慌忙举枪迎战;仅仅三合,杨师厚的大刀劈中王师克的马臀。战马痛嘶,将王师克掀落马下,被宣武军士兵擒住。
((此战,五万平卢军被消灭大半,王师克以下八十名都将被擒。王师鲁率一万残兵败将狼狈逃回青州。杨师厚趁胜追击,再次将青州城围住。)
5
青州王师范帅堂。王师鲁失魂落魄地跑进来,大哭道:“大帅,哥哥,不好了,我军中了杨师厚的埋伏,全军覆没,四弟师克也被他捉去。”
“啊!全军覆没,师克也被捉去!”王师范大惊,半响说不出话来。
王师诲拉起王师鲁,询问详情,众将议论纷纷,不知所以然。
正在这时,小军来报:“启禀大帅,我莱州援军五千人遭到宣武军截击,大部被歼。”
王师范冲小军摆摆手,示意他退下,颓然不语。大将李嗣业和副使王师悦请命道:“杨师厚实在猖狂,我们愿率军出城,与他决一死战!”
王师范看了他二人一眼,开言道:“李嗣业、王师悦听令,本帅命你二人代表本帅到杨师厚大营请降!”
“请降?”王师悦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道:“大帅,我们青州粮草满仓,金帛满库,更有精兵十万,何以拱手让与他人?”
“大哥,我不愿平卢军百姓再受战火之苦,不愿与四弟师克生死分离、阴阳相隔!”王师范悲痛万分,稍缓道:“我意已决,放弃权柄,但求兄弟同存!”
众人嘘唏,无言以对。
((第二天平卢军大将李嗣业奉王师范之命到杨师厚营中乞降,唯一的条件就是要求允许他举家返乡,安居青州;杨师厚不敢自专,遂派人上报朱温。)
6
汴州王府偏殿。朱温正与敬翔、李振、刘捍、寇彦卿几名亲信谋臣议事,王府亲校领着青州信使进来禀报。那青州信使躬身施礼道:“启禀王爷,杨师厚将军派下官送来战报请示,恭请王爷定夺。”
“嗯!呈上来!”朱温招招手道。
信使双手将那战报呈上。朱温接过,摆摆手;信使会意,躬身而退。
朱温拆开书信看了看,欣然道:“平卢军王师范撑不住了,要举城投降;只是提出王氏一族返回故里,安居青州为民。杨师厚将军不敢应允,特来请示。”
李振、刘捍、寇彦卿等人闻听,齐齐躬身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又得一大镇!”
朱温心满意足地摆摆手。
敬翔进言道:“王师范归顺大王,固然可贺,然盘踞青州不走,确是一大隐患。大王万万不可应允。想那王氏在平卢军经营数十年,树大根深,况王师范威望颇重,又有兖州遥相呼应,后患无穷啊!”
“嗯!先生所言极是。”朱温点点头,看了看下面几人,兴奋道:“你们几位都是本王的股竑,颇有功劳,做做地方大员也是该得的。这样吧,谁能奔赴青州,劝得王师范前来汴州,将就个虚职,就封谁平卢军留后。谁愿前去?”
敬翔不为所动。李振、刘捍几乎同时趋前道:“下官愿往!”
那寇彦卿也要上前请命,刘捍回头瞪了他一眼,寇彦卿赶快缩了回去。
朱温哈哈大笑道:“彦卿是不能与刘大人争锋,你是本王的通赞副使,刘大人是本王的通赞主使,怎么也得先让官长先来。李振先生嘛,也等一等吧。一贯都是刘大人代表本王出使他军,说服成德王镕、义武王处直,刘大人轻车熟路,还是先让刘大人去走一遭吧。”
“遵命!”三人齐应。
7
青州王师范帅堂。王师范率众把刘捍迎进帅堂,刘捍昂然上座,居中高声宣道:“梁王千岁谕令,平卢军将士恭听!”
王师范听得急忙率众恭立帅堂中间,垂手听宣。
刘捍站起,厉声道:“平卢军将士跪接王令!”
王师范无奈,回头看了看属下,带头跪倒。
刘捍方才展开手中黄卷,威严道:“梁王谕令,王师范反叛、袭击王属大镇,罪责深重,幸城破之际,幡然悔悟,罪减一等,着王师范立即开城迎接梁军,并随令赶赴汴州听用。如有迟误,二罪归一,诛灭三族!”
王师范听到此处,身子一晃,蹲坐在地,呆愣不语。
王师悦怒发而起,按剑大呼道:“这哪是来施恩,分明是问罪来了!青州王家再无血性男儿乎?”
众文武也怒发而起,逼视刘捍。
刘捍大惊,急忙道:“王师范,难道要自绝生路不成?”
王师范这才回过神来,慢慢站起,冲众人摆摆手,对刘捍冷冷道:“非我青州王氏自绝生路,实乃贵使欺人太甚!我青州城内尚有十万大军,与其赴汴州受辱,何如血洒桑梓!王师范献城,本为全军民性命、家族安生。如梁王所部都如贵使这般,拼了性命也罢!”
“誓与大帅共进退!”众人高呼。
王师悦拔剑在手,激愤道:“大帅,愚兄请求把这梁王恶使杀了祭旗,以壮我决战之威!”
王师范摆摆手道: “大哥慢来,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让他去吧!”
王师悦上前喝道:“利口匹夫,再迟一步,小心本将军难奉帅令!”
刘捍大囧,急忙撤身而走,在门口回首道:“王大帅三思,梁王不过要重用您罢了。别无他意。”
“请转告梁王,本帅不过免除军民涂炭之苦,苟隐乡梓尔!”王师范拱拱手道。
刘捍见众人怒气难平,不敢逗留,急急返回。
8
汴州王王堂。朱温正与众人议事,刘捍垂头丧气进来参见,躬身道:“启禀王爷,下官无能,未能说服王师范前来汴州。王师范凶顽,声言如大王不能遂他心愿,誓与青州共存亡。”
朱温摇摇头,示意刘捍退下,继而对李振道:“李振先生,您可愿前去青州一试?”
李振出列躬身道:“卑职愿听从大王差遣!”
“好!告诉王师范,本王想奏请皇上让他到别镇去任帅职,你为我辛苦一趟,把本王美意给他说明白。”朱温满意地摆摆手。
李振二次躬身施礼,转身昂然而去。
9
青州王师范帅堂。王师范端坐帅堂,文武分列两旁;李振来到帅堂中间,左右拱手,然后冲中间的王师范躬身施礼道:“梁王帅府参赞李振奉命拜见王大帅!”
王师范见李振恭敬有礼,急忙站起道:“李大人一路辛苦。来人,为李大人看座!”
“多谢大帅有座!”李振二次施礼,退身而坐。
王师范也落座,拱手道:“王师范愿解甲归田,与兄弟团聚,不知梁王可否应允?”
李振拱手而对道:“梁王千岁深知大帅心意,不过朝廷与天下人俱知大帅年富力强,一片忠心;梁王打算奏请皇上请您到别镇去任职,担任一镇节帅,为国效力。”
王师范诚恳道:“在下不过保全一家老小性命罢了,再不敢妄想高位。还请李大人多多在梁王面前美言,饶恕下官一家老小吧。”
李振稍作沉思,道:“大帅,平卢军乃大镇,归顺王化乃是大事,不可久拖不决。王大帅难道不知道昔日张绣的事吗!汉末张绣屡次和曹操做对,曹公也没有加害于他。等到袁绍派使者来召他去,贾诩就劝他:'袁家父子之间都互不相容,又怎么能善待天下的英才,曹公现在挟天子以令诸侯,志向极大,又不以私怨与人为敌,你不应该怀疑他。'王大帅也不应该怀疑梁王,他怎么会因私怨而加害您这样的忠贤之人呢!”
王师范点点头,站起冲李振深施一礼道:“诚如大人之言,我愿立刻迎接梁王大军进城,束手入户,等候朝廷和梁王差遣。”
李振连忙站起回礼道:“大帅真乃明理之高士啊!”
(王师范当即命人取来节度使和观察使的印信以及帐簿和钥匙交给了李振,与李振一起迎接杨师厚大军入城;后来王师范被任命为河阳节度使,举家迁往河阳。独王师悦悄悄北投幽燕而去。李振则接掌平卢军帅府。)
10
兖州城西门。王师悦跟随葛从周来到城下,向城上大喊道:“城上听着,我乃原平卢军副使王师悦,大帅王师范已经归顺汴州梁王,现有大帅手谕,命令刘鄩将军开城降顺!速速报与刘鄩,迎接葛总管大军进城。”
约莫半个时辰,刘鄩出现在城楼之上,冲王师悦拱手道:“副帅,大帅真的归顺了汴州吗?真有手谕命我降顺吗?”
王师悦拱手道:“刘鄩将军,王师范大帅已于上月归顺汴州,被梁王任命为河阳节度使;大帅手谕在此,即刻开城归顺!”
“遵命!”刘鄩躬身施礼,然后下令道:“开城,迎接葛总管进城!”
时间不长,吊桥放下,城门大开,刘鄩卸甲素服,徒步出城来迎接葛从周。刘鄩来到葛从周马前,躬身道:“罪民刘鄩向葛总管谢罪!往日各为其主,多有得罪,请总管见谅!”
葛从周连忙下马,双手扶起刘鄩道:“葛某虽然年长两旬,但如刘将军之善于用兵之人却是初次见到,佩服佩服!梁王大业初兴,正是用人之际。我要竭力向梁王推荐将军,现已准备好宣武军大将行装、良马,请刘将军前往汴州谒见梁王。”
刘鄩再次施礼道:“未受梁王舍释之旨,乘肥衣裘,非敢闻命。”
“好好好!”葛从周点头道:“明日,葛某就陪将军赴汴州面见梁王!”
言罢,在刘鄩引领下,葛从周大军进驻兖州。
11
汴州朱温帅堂。葛从周和刘鄩来到帅堂门口。葛从周对刘鄩道:“刘将军少待,葛某先行参见梁王告进。”
刘鄩拱手道:“总管大人请便!”
葛从周大步走进帅堂躬身施礼道:“末将参见梁王。刘鄩归降,我军已兵不血刃重占兖州!”
朱温道:“葛总管劳苦功高,辛苦辛苦!看座!”
“多谢梁王!”葛从周拱手道,转身坐下,再次拱手道:“王爷,末将跟随您南征北战,深感您知遇之恩。如今末将年老多病,恳请卸甲归田。”
朱温望了望白发苍苍的葛从周,感叹道:“总管是见老了,然本王大业未成,正是用人之际,那舍得总管呢!”
葛从周不由得掉下泪来,稍停道:“末将也牵挂汴州大业,只是力不从心、有心无力啊!末将手下偏将谢彦章跟随我多年,虽不通用兵之妙,却善于率精骑冲锋掠敌,王爷可以用为骑校。末将征战多年,阅人无数,唯有平卢军降将刘鄩深通兵法,大有李英公之风,令末将佩服,可堪大用。现有末将与他兖州交战详细奏报,请王爷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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