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幽州刘仁恭帅府。刘仁恭正与部下欢宴,营运使孙鹤来报:“启禀大帅,义昌节度使卢彦威的部属多次骚扰我军海边盐场,拦截我军盐车,不允许我镇海盐南下销售,孰可忍孰不可忍,请大帅定夺。”
“卢彦威可恶,竟敢太岁头上动土!”刘仁恭闻言大怒:“传令,明日兵发义昌,本帅要亲自找卢彦威算账!”
刘守光自告奋勇道:“杀猪何用宰牛刀,孩儿愿意代父征讨!”
长子刘守文进言道:“二弟且慢,父帅息怒!义昌也是当今大镇,地大物博,实力雄厚。我军大举进攻,势必杀人一千自损八百;莫若派一支轻骑,穿上义昌军服装,连夜偷袭卢彦威的老巢;沧州得手,大军续进,义昌的景州、德州一鼓可下。义昌一镇将纳入我们刘氏囊中。”
刘仁恭闻言大喜道:“守文之言甚合我意。好,守光刚刚在北方建功,这次就让守文出征。你和孙鹤立刻率领八千精骑,连夜奔袭沧州,活捉卢彦威!”
刘守文、孙鹤齐声道:“遵命!”
2
沧州城义昌节度使卢彦威帅府。卢彦威正在午睡,小军来报:“启禀大帅,大事不好,大批卢龙骑军打着我军旗号,杀进外城,正在向内郭进攻!”
“啊!速速传令,召集城外大军救援。”卢彦威慌忙吩咐。
“大帅,内城已被围住,出不去啊!”小军回道。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卢彦威如热锅中的蚂蚁焦急得转来转去。
正在这时,内城前门校尉跌跌撞撞进来禀报:“大帅,大事不好,敌人放火烧毁门楼,马上攻进来了!”
“逃,逃!速速备马,从后门走!”卢彦威气急败坏道。
3
沧州内城后门。卢彦威带领数十名亲兵猛然冲出,在亲兵的保护下,杀开一条血路,穿城而过,狼狈南逃。刘守文得报,留下孙鹤和三千人马防守沧州,尾随追击。
(刘守文马不停蹄,攻下景州、德州。卢彦威一路狂奔,投奔汴州朱温去了。刘仁恭任命刘守文为义昌军留后。从此刘仁恭并有两镇,兵势益盛,野心勃勃,急于吞并河北魏博、义武、成德三镇,问鼎中原。)
4
幽州刘仁恭帅府。刘仁恭大宴众文武,刘守文坐在主宾之席,副主宾席位则有刘守光居之。刘仁恭举杯道:“守文我儿,因你妙计,我们短短半月即兼并了义昌军大镇。为父保举你担任义昌军节帅的奏章,皇帝已经批下,你以后也可与为父并肩,可称大帅了!”
刘守文急忙站起施礼道:“父帅过奖了。孩儿永远都是父帅的小卒,立誓保卫燕地北疆。一直未曾离开父帅左右,骤然入驻沧州,甚是想念,故而仅仅一月就来探望,还请父帅海涵。”
刘仁恭摆摆手道:“我儿素来孝敬,为父甚为欣慰。”
刘守光站起道:“父帅,孩儿还是认为我军刚刚占领义昌军,立足未闻,大哥即离开返回有些不妥。”
刘仁恭摆摆手,端起酒杯,正要开宴,义昌军流星马急急进来禀报:“启禀老帅、少帅,大事不好!帅爷前脚离开,沧州守将张文礼即据城叛乱,阴谋窃取军府大权。义昌军行军司马孙鹤大人派小人连夜来告,请求立即发兵平叛!”
刘仁恭闻听,放下酒杯,拍案大怒道:“张文礼小儿,竟敢背叛恩主,本帅要亲率大军,抓住此贼,千刀万剐,方泄我心头之恨!”
刘守文急忙二次站起道:“父帅,区区一个张文礼何劳父帅大驾;孩儿的失误还是孩儿弥补,我这就返回沧州,将叛贼诛灭。”
刘守光也拱手道:“孩儿也请命出征平叛!”
刘仁恭摆摆手,转向刘守文道:“张文礼趁你离开作乱,定有预谋,你如何平叛?沧州形势不稳,人心未服,一定不可轻敌。”
“父帅教训得是。从流星马探马可知,张文礼并未完全控制沧州,很大一部分还在孙鹤大人掌控之中。孙鹤大人可是忠贞之士,更兼足智多谋。孩儿返回沧州,里应外合,定可瓦解叛军。”
刘仁恭点点头,停了一会儿,忧虑道:“张文礼狡诈,如他蛊惑守军逃奔德州,勾结魏博军或成德军,如何是好?”
“这个——孩儿却未曾想到。”刘守文道。
“还需一路人马同时进军,截断张文礼后路。”
刘守光拱手道:“孩儿保举骑将周知裕率精骑连夜进驻德州!”
“好!守文和周知裕同时率军出击!本帅随后亲帅大军巡视义昌军,震慑不屑之徒!”
“遵命!”
( 张文礼叛军没有得到大家支持,刘守文大军一到,仅仅坚持三日即土崩瓦解,张文礼在亲信保护下率亲众狼狈逃出沧州,投奔最近的成德军去了。周知裕则被刘仁恭父子任命为德州刺史,长期驻军。)
5
沧州义昌军帅堂。刘守文将刘仁恭迎进帅堂。刘仁恭在当中坐定,问道:“听说那张文礼逾城而逃,但不知现在何处?”
刘守文急忙躬身道:“回父帅,张文礼逃往成德军军府镇州,并未带走多少军马。”
“逃往镇州,投靠王镕去了。王镕实在大胆,竟敢本帅的叛将,我大军到此,明日即兵发镇州,找那王镕问罪。正好趁此,占了成德军四州!”刘仁恭哈哈大笑道。
刘守文躬身道:“父帅宏图大略,实在高明。河北三镇,义武军最弱,不足为虑。要说最强的要数魏博军,素来强悍。我军进攻成德军,必然向同属汴州东平王的魏博军请援。因此如果拔掉魏博军这个钉子,隔开汴州朱温的援军,成德军岂敢抵抗!义武军还不望风而降。因此孩儿建议出其不意,大举进攻魏博军。”
刘仁恭兴奋地搓着双手道:“我儿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刘守光进言道:“父帅,那魏博军与汴州朱温盟好,我们大举进攻魏博,恐怕朱温不会坐视不管。邢洺磁为朱温大将葛从周驻守,如果朱温大军与葛从周南北夹攻我军,我们如何全身而退?”
刘仁恭看了刘守光一眼,没说话。刘守文道:“父帅勿忧!那葛从周所部必不敢轻举妄动。邢洺磁三州本是从河东李克用手中夺得,李克用日夜都想着报仇雪恨。葛从周大军一动,李克用的沙陀军会立即袭击邢洺磁三州,所以葛从周不会南下。如果我军在魏博得手,哪里还惧怕朱温。我们与朱温早晚会有一战,朱温分兵与葛从周,还要留兵防守淮南,我们怕他作甚!一旦我军战败汴州朱温,天下谁个不服?连那河东李克用也会诚心归附父帅的。”
刘仁恭闻言大振,慨然道:“守文此言甚合我意!你我父子起大军十万,兵分两路征讨魏博!”
“遵命!”刘守文转身而出。
6
镇州成德军帅堂。成德军节度使王镕正与众文武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帅,义昌军都将张文礼在外面求见。”
王镕狐疑道:“我军与义昌军素无瓜葛,况且张文礼是那刘仁恭父子的部下,到我镇州何干?”
大将李宏规道:”大帅既然不愿见他,代末将将他驱逐。“
帅府长史石希蒙拱手道:“大帅,义昌军与我毗邻,还是见一见这张文礼吧,与人为善,何必拒之门外。”
“好,传张文礼来见。”王镕挥挥手道。
“遵命!”小军转身而出。
时间不长,张文礼进来大礼参见:“义昌军弃将张文礼末路来投,请大帅庇佑。”
言罢,张文礼连连磕头,恳求王镕。
王镕缓声道:“张将军起来搭话,您也是卢龙军俊秀,何以忽然来投?”
“如大帅我收留营中做一名骑兵效力,在下感恩不尽,强似在刘仁恭父子那里苟且百倍,请大帅成全。”张文礼哭告道。
“张将军愿为我效力,本帅十分欣慰,还是起来搭话。”王镕缓声道。
“多谢大帅。大帅收留晚辈,真是枯木逢春,脱胎换骨,再生父母。”张文礼感激涕零道。
“张将军何以至此!您还是起来说说何以弃主来投吧。”
张文礼这才爬起,抹着泪道:“回大帅的话,刘仁恭父子占领义昌军后,大肆杀戮,文礼多次相劝,反遭斥责。刘氏父子野心勃勃,还准备兴兵来犯,文礼不想主走位呢,故而举家来投。万望大帅收留。”
“哦。刘仁恭、刘守文果真要兴兵来犯吗?”王镕疑惑道。
“正是如此。刘仁恭父子都是野心膨胀之辈,妄想统一河朔,称王称霸,突袭义昌军就是明证。文礼舍命来告,恳请大帅立即加强深州、冀州防务,严防死守,不要给刘氏父子可趁之机;如刘氏来犯,则迎头痛击之。”
“嗯。文礼言之有理。弃暗投明,奉告军机,功不可没,就在我帅府牙军中做一名参将吧,如何?”
张文礼噗通跪倒,连连叩谢道:“多谢大帅恩德。文礼一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报答大帅再生之恩!”
王镕摆摆手,石希蒙过来将张文礼拉起。王镕传令道:“李宏规将军听令,立即率领精骑一万,赶赴深、冀,加强防守。”
“遵命!”李宏规拱手而出。
( 后来王镕得报,刘仁恭父子兴兵南攻魏博军,并未染指成德军;李宏规因此指责张文礼所报不实。张文礼却辩称,正是因为王大帅及时加强西面驻防,才令刘氏父子不敢来犯,刘氏强大对成德军有害无益。王镕深信不疑,对张文礼越发信任,后来干脆收他为义子,更名王德明。)
7
汴州朱温王府。朱温正与众将议事,小军领着魏博节度使的儿子罗廷规进府大礼参拜道:“小婿罗廷规向岳父大人问安!”
朱温见罗廷规相貌方正,举止文雅,心中欢喜,连忙道:“贤婿免礼,看座!”
罗廷规的屁股刚刚着到座椅面,又立即站起施礼道:“岳父大人,请速发兵救我魏博!”
朱温道:“贤婿,不必着急。你祖父罗宏信在世,我们两家就是盟好,称兄道弟;现今你父继承帅位,我们两家仍然互称兄弟之帮。你们的事就是我汴州朱某的事。难道你父新立,有人作乱乎?”
罗廷规着急道:“魏博军内部倒无人作乱,可恨那卢龙军刘仁恭父子趁我家大丧,出兵十万,攻掠我州郡,先已占领我镇的贝州,屠城万余户,并逼近魏州。魏博危在旦夕,请王爷速速发兵相救!”
说到此处,罗廷规由急转悲,泣不成声,急急离座,二次跪倒在朱温面前,不住叩头。朱温不禁心生爱怜之情,连忙过来,亲手拉起罗廷规道:“贤婿不必如此,本王这就发兵退敌。来人,引领罗公子到后堂拜见夫人。即刻擂鼓升帐!”
罗廷规抹着泪,跟随值日官出去。朱温扫视了众将一眼道:“诸位,我们南面要防守淮南进犯;葛总管又率军在外,防备河东;对付十万卢龙军,我军兵力不足。要击退刘仁恭,确需过人的勇气和谋略。哪位将军愿意率军前往?”
众将无人应命,朱温长叹道:“看来只有要本王亲自出马了。”
小将李思安出列拱手道:“王爷,末将不才,愿意率军前往,与王爷分忧!”
朱温大喜道:“好啊!初生牛犊不怕虎。该是你们这些年轻的将军独当一面的时候了!好,你打算率多少兵马前去?”
李思安道:“兵不在多而在运用和勇略,给我三万人马足矣!”
“好,三万人马去战十万卢龙军,有气魄!李将军,你打算让哪位将军做你的副手辅助你?”朱温高兴地说。
李思安道:“我推荐王爷的亲军指挥使——袁象先将军。”
朱温赞道:“象先——本王的外孙也愿往!好,好,后生就得早早上战场上锻炼。”
(朱温全力支持李思安、袁象先两名年轻将军作为主将出征,亲自为他们挑选了三万精兵,并派人传令于葛从周,相机出兵夹击卢龙军。罗绍威父子感激涕零,愈发死心塌地,忠心于朱温。)
8
魏博镇内黄。义昌军节度使刘守文和卢龙军大将单可及率领三万大军,进攻李思安率领的宣武军。两军对阵,刘守文见宣武军老弱不齐,十分轻视,高声道:“魏博罗绍威不尊朝廷,自掌大镇;本帅——义昌军节度使刘守文奉命吊民伐罪。你们宣武军助纣为虐,真是罪大恶极。速速滚回汴州,饶你等不死!”
李思安朗声道:“我乃宣武军大将李思安。你们刘氏父子侵占义昌镇,贪心不足,又来抢占魏博,罪在不赦!和当年安史之乱军无二,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你们就是造反的叛贼,人人得而诛之!”
刘守文大怒道:“你们汴州先后侵夺义成、武宁、天平、泰宁四大藩镇,还敢数落别人侵略!真是厚颜无耻!众将官,谁与本帅将这个朱温的爪牙拿下!”
卢龙军大将单可及拍马舞槊来到两军阵当中,大叫道:“卢龙大将单可及在此,李思安快来受死!”
李思安催马抡槊来战单可及。单可及虽然颇有些勇力,久经战阵;然李思安是当世排名第二十四的猛将,武艺远在单可及之上。二十回合之后,李思安已知单可及底细,故意假装不敌,拽枪而走。大呼道:“厉害!撤兵!”
宣武军丢掉旗帜、武器,狼狈逃窜,溃不成军。刘守文、单可及哈哈大笑,率军穷追不舍。正在追赶间,忽听得左边密林中杀声大作,乱箭如蝗,纷纷射向敌人中军。一支宣武精兵在袁象先的带领下冲杀过来,将刘守文大军截作两段,大乱。李思安立即挥军掩杀,一马当先,大枪左右翻飞,如入无人之境,直奔单可及、刘守文杀来。刘守文拨马逃窜,单可及尚且以为李思安乃手下败将,上去对敌。不到十合,李思安一枪拨开单可及的长槊,立即抽回,前扎,噗哧一声,扎进单可及前胸。单可及未及哼声,当场死于非命。宣武军大开杀戒,将刘守文三万大军全部消灭。刘守文只身逃命。
(李思安正是听了袁象先的骄敌埋伏之计,一举以少胜多,大败卢龙军,赢得朱温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