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同州大彭郡王府后堂。刘知偃匆匆来见刘知俊,拱手道:“大哥,听说皇帝将要讨伐河东,紧急征召您返回汴州,担任河东西面行营都统。可有此事?”
“三弟,你怎么知道的?朝廷诏命刚刚传到。”刘知俊不解地问道。
“大哥,千万不能前往汴州。此去汴州,凶多吉少。这是二哥听说朝廷对您的征召后,派人送来的加急密信。因为与朝廷使者同路,没敢送到你的王府,转送到小弟府中。千里送信,只有一句话——入朝必死!”刘知偃说到这里,掏出密信,递给刘知俊。
刘知俊看罢书信,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我与王重师素来友善,看来皇帝已经对我起了疑心。俗话说,君疑臣,臣必死啊!”
“大哥,事到如此,如何是好?”
“朱温不仁,别怪我不义。我要率军归顺岐王李茂贞。李茂贞乃大唐先皇钦封硕果仅存的国姓藩王,兴复大唐的希望所在;我军归附于他,兴复大唐,成就一番奇功,也未可知!”
“大哥所言极是,既然拿定主意,当早作计划!”
“好。你速速派人送信于你二哥知浣,让他悄悄离开汴州,来关中汇合。”
“遵命!”刘知偃拱手而出。
正在这时,小军领着佑国军都将张君练进来。张君练一见刘知俊,噗通跪倒,大哭道:“王爷,我军王大帅骤然被杀,乃为贼臣刘捍构陷,刘捍在长安索贿不成,恼羞成怒,向皇帝进馋,说王大帅潜通敌国。王爷,王大帅的忠勇天地可鉴,却因小人的片言只句也命丧异乡,三族被灭,实在令人心寒啊!王爷,您是王大帅的知己好友,您要为他申冤啊!”
“刘捍贼子,本王定要杀之!”刘知俊恼恨道,接着看了看张君练,呵斥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有什么用!你乃王大帅亲信;王大帅生前待你不薄,为什么不将刘捍这个贼子捉住?”
张君练收住悲啼,恨恨道:“刘捍凶横,坐镇长安,诸将惧怕,不敢反抗。末将人单力薄,难以成事。叩请王爷出兵,为王大帅报仇!”
“既如此,你可愿效忠本王?”
“只要能为王大帅报仇雪恨,末将为王爷马首是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恳请王爷速速发兵长安,捉拿刘捍!”
“发兵?杀一个饶舌者,何需大动干戈!我观佑国军诸将对王大帅之冤虽心中不平,然贪图富贵,不敢出头。我与你五十万贯金银,收买众将,让他们袖手旁观;你则率部拿住刘捍,大事可成!”
“谨遵王爷钧命!”
“不过,抓住刘捍,先行羁押,待我军令。本王要用他祭我军旗!”
“遵命!”
(很快刘知俊起兵叛梁,亲将聂赏率部袭占华州,三弟刘知偃守卫潼关,并派遣使者向岐王李茂贞请兵。)
2
长安佑国军帅堂。刘捍正与众将宴饮,都将张君练突然率领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军士闯进来。刘捍大喝道:“大胆张君练,带兵擅闯帅堂,意欲何为?”
张君练按剑大呼道:“但为王大帅报仇尔!将刘捍绑了!”
众军兵一拥而上,按住刘捍。副帅孙德昭拔出宝剑上前,大喊道:“住手!犯上作乱,灭族之罪,谁敢为难留后大人,本帅就斩了谁的首级!”
张君练也拔剑上前,要与孙德昭厮杀。众将纷纷劝阻孙德昭道:“张将军不过要为王大帅报仇,并非犯上作乱,朝廷会宽恕的。”
刘捍已被五花大绑,仍破口大骂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匹夫,你们羁押本大人,难道要造反不成?这可是灭族的大罪啊!袖手旁观者,都与反贼同罪。”
众将畏惧,纷纷后退。孙德昭再度上前,要救刘捍。
“造反就造反,又当如何!”堂口有人厉声道。
众人一看,正是匡国军大帅刘知俊。刘知俊率护卫,来到正中道:“刘捍构陷王重师大帅,罪大恶极;皇帝听信谗言,难服三军;本帅要带领大家,联合岐、晋,匡扶大唐,不从者杀!”
众将纷纷拱手归附,唯孙德昭愤然道:“本帅忠心于大梁,宁死不屈!”
刘知俊手下一拥而上,将孙德昭围住,孙德昭仗剑相持。刘知俊哈哈大笑道:“罢了。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孙副帅于大唐先皇有救护之恩,随他去吧!”
匡国军将让开,孙德昭仗剑而走。
(孙德昭单枪匹马,逃回汴州,被朱温任命为左卫大将军。)
3
凤翔岐王帅堂。李茂贞正与部下议事,小军来报:“佑国军都将张君练押着佑国军留后刘捍在城外求见。”
“哦。看来匡国军刘知俊归顺本王一事所言不虚,因为王重师被害,两军果然背叛了朱梁。好,快快有请!”李茂贞道。
小军拱手而出。
大约半个时辰,张君练进来参见道:“佑国军都将张君练见过岐王千岁,遵匡国军刘知俊之命献上佑国军军册符印,归顺王爷。为表诚意,特将朱梁任命的佑国军留后刘捍押来,请王爷发落!”
“好!太好了。张将军弃暗投明,本王甚是欣慰。快快请坐!”李茂贞站起道。
“多谢王爷。”张君练坐下拱手道:“请王爷斩杀贼子刘捍,为我家主帅报仇!”
“好。刘捍乃朱温跟前的走狗,篡夺大唐江山的大恶,天地不容。来人,立刻将刘捍斩首示众!”
“遵命!”侍从官拱手而出。
李茂贞吩咐:“摆宴,为张将军接风洗尘!”
(在刘知俊、张君练的请求下,李茂贞派都将王健率军进驻长安。)
4
同州刘知俊帅堂。刘知俊正与部下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帅,朝廷使臣到。”
“大唐已灭,哪来的朝廷使臣!是逆贼朱温的信使吧?”刘知俊傲然道。
“正是朱梁的使者。”小军回道。
刘知俊道:“我军已归顺岐王,以兴唐灭梁为己任,还见什么朱梁使者!干脆抓起来,杀掉算了。”
幕客刘源进言道:“大帅,且慢。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援军未到,我军还不易激怒梁军。还是让那使者进来一见,听听他有何说法,也可探知汴州打算。”
“好,传朱梁使者来见。”
时间不长,梁使进来,高声宣道:“大彭郡王刘知俊接旨……”
刘知俊拍案大怒道:“接什么鸟旨!我乃大唐臣子,你乃朱梁走狗,怎敢托大。信不信,我这就将你就地正法!”
那使者的气焰立刻矮了三分,吓得两腿颤栗,噗通一声跪倒,不敢言语。
众人大笑。刘知俊摆摆手道:“来使报上名来,好生回话。”
那使者叩谢道:“小人乃梁国亲卫将军段凝是也。冒犯大帅虎威,多多见谅。”
“好说。朱温派你前来有何说辞?”
“陛下,不,梁王,让小人来传话,说他待大帅甚厚,为什么忽然背弃?”
刘知俊哈哈大笑道:“梁王待我过去是有些恩德,我不会忘记。本帅起事只是畏惧像王重师那样被诛灭全族罢了。”
停了一会儿,刘知俊问道:“梁王还有何说?”
“别无他言。”
“滚回汴州吧。”刘知俊大手一挥道。
段凝急忙爬起来,狼狈而走,与来时判若两人。众人再次大笑。
刘源进言道:“大帅,日后汴州必然会派大军来攻,岐军羸弱,不足为靠。能与朱梁相抗者,唯河东晋军。潞州夹寨一役,梁军闻风丧胆,至今不敢正视。我军如与晋王结盟,必然可成大事。”
“嗯。有道理。本帅这就修书一封,约晋王共同出兵讨梁。”刘知俊点头道。
5
晋阳晋王帅堂。李存勖正与众文武议事,小军来报:“启禀王爷,同州匡国军大帅刘知俊派信使前来下书。”
“刘知俊乃朱梁属下,下书为何?”李存勖纳闷道。
张承业道:“刘知俊多谋善战,不可轻视。请王爷传那信使来见。”
“好。传刘知俊信使。”
时间不长,信使进来,躬身道:“小人拜见晋王千岁,奉匡国军刘知俊大帅钧命,送来书信一封,请千岁御览。”
“书信呈上,下去等候吧!”
“多谢王爷。”信使递上书信,躬身退出。
李存勖接过书信,展开一看,大喜道:“刘知俊起兵反梁,约我南讨朱温。信中言讲,不过十天,可以攻取河中、洛阳,恢复唐室社稷。”
“哦。太好了!”张承业趋前看着拿书信道。
李存勖将书信递给张承业。张承业看了半响道:“如果此事确实,真乃天大之喜!老奴素知刘知俊多谋善战,不可轻信,以防中计。岐王五万大军就败在他的手中。”
“如何应对?”
“待老奴派人打探,如果当真,王爷再发兵不迟。”
“嗯。速办!”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