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魏州晋王行台。李存勖端坐行台大殿分别召见众将及诸镇官员。众人都在殿外等候。
侍从官站在殿门高声宣道:“大王有旨,宣河东节度判官卢质觐见!”
“遵旨!”卢质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急急进殿。
“参见我主万岁万万岁!”卢质跪倒殿中。
“卢爱卿免礼平身。河东、魏博、易定、镇冀四镇判官中,皆大唐先帝一朝的士族,本王有意全部任命为北衙众臣;而您名列榜首,当担任宰相之职。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卢质惶恐道:“臣才疏学浅,不堪百官之首,万望陛下另选贤良。”
李存勖稍停问道:“卢爱卿看四镇判官,何人堪当宰相之职?”
“义武节度判官豆卢革、河东观察判官卢程乃衣寇之绪,霸府元僚,素来持重,德才兼备,可并列为相!”
“遵旨!”
侍从官站在殿门高声宣道:“大王有旨,宣义武节度判官豆卢革、河东观察判官卢程觐见!”
“封豆卢革为门下侍郎,卢程为中书侍郎,皆兼同平章事;封卢质为翰林大学士!”
“谢主隆恩!”卢质与他俩一起叩谢。
李存勖摆摆手,三人两厢站立。李存勖开言道:“宣中门使郭崇韬进殿。”
“遵旨!”
“大王有旨,宣中门使郭崇韬觐见!”
郭崇韬进殿参见,李存勖道:“封郭崇韬为左枢密使,执掌大唐军机!”
“谢主隆恩!”
“平身!郭爱卿,你看何人担任右枢密使,与你共掌军机?”李存勖垂询道。
郭崇韬思索片刻,启奏道:“昭义军监军使张居翰大人和顺谨慎,行事缜密,可堪此任!”
“可是,前中门使、卢龙军判官李绍宏也已调任魏州,担任右枢密使不更合适吗?”李存勖道。
“李绍宏大人熟悉王府事务,当独挡一面,宣徽使一职非他莫属!”郭崇韬回道。
“好。宣张居翰、李绍宏进殿!”
“遵旨!”
“大王有旨,宣昭义军监军使张居翰、卢龙军判官李绍宏觐见!”
二人跪倒殿中。
“郭崇韬、张居翰、李绍宏听封!”
郭崇韬也急忙跪倒。
“封郭崇韬为左枢密使,张居翰为右枢密使;李绍宏为宣徽使!”
“谢主隆恩!”
“平身,平身!”
三人爬起,站立一旁。
(李存勖传旨封冯道为翰林学士,张宪为工部侍郎、租庸使,又以义武掌书记李德休为御史中丞;以魏州为东京兴唐府,以魏博节度判官王正言为礼部尚书,行兴唐尹;又于太原府建西京,太原马步都虞候孟知祥为太原尹,充西京副留守;又以镇州为北都真定府,潞州观察判官任圜为工部尚书,兼真定尹,充北京副留守;皇子继岌为北都留守、兴圣宫使,判六军诸卫事。)
2
魏州牙城南高坛。台高三层,按三才之象,分八卦之形。正中设“皇天后土之位”,旁立“山川社稷之神”。左右有十二元神旗号,只见香烧宝鼎,花插金瓶。
李存勖在司仪引导下,升坛,祭告。
翰林学士卢质登坛,高声朗读祭文曰:“惟天佑二十癸未年四月已巳,皇帝备,敢昭告于皇天后土:唐有天下,历数无疆。曩者朱温篡盗,大唐尚书令、摄政晋王举兵兴复,社稷复存。今朱梁阻兵残忍,罪恶滔天;温子友贞,载肆凶逆,窃据神器。群下将士,以为唐祀堕废,晋王宜延之,嗣武二祖,躬行天罚。晋王惧无德忝帝位,询于庶民,外及遐荒君长,佥曰:天命不可以不答,祖业不可以久替,四海不可以无主。率土式望,在晋王一人。晋王畏天明命,又惧高、光之业,将坠于地,谨择吉日,登坛告祭,受皇帝玺绶,抚临四方。惟神飨祚唐家,永绥历服!”
文武大臣、下站百姓无不感怀欢呼:“大唐万岁!大唐万岁!”
礼部尚书王正言双手捧着宝、册,恭奉李存勖面前。李存勖接过册、宝,转身面南垂拱端坐。众文武伏地参拜,山呼道:“参见我主万岁万万岁!”
李存勖欣然道:“传旨,改元同光,大赦天下!”
臣民再次齐呼:“陛下圣明,大唐永昌!”
(李存勖传旨,尊亲母晋国太夫人曹氏为皇太后,长母秦国夫人刘氏为皇太妃。追尊皇曾祖执宜曰懿祖昭烈皇帝,祖国昌曰献祖文皇帝,考克用曰太祖武皇帝。立宗庙于晋阳,以唐高祖、太宗、懿宗、昭宗及三祖为七庙。)
3
晋阳王府慈母宫。太后晋国夫人曹氏正在宫中闲坐。太妃秦国夫人刘氏满面春风地进来祝贺:“贺喜妹妹,恭喜妹妹,荣封太后尊位。”
曹太后急忙离座,上前拉住刘氏,面带愧色道:“吾儿初登大宝无状,颠倒我们姐妹尊卑;先王在时,多得姐姐眷顾,今日反而位居姐姐之上,实在惭愧。恳请姐姐教训。”
刘太妃道:“愿吾儿享国久长,吾辈获没于地,园陵有主,余何足言!”
曹太后感激地连连点头,不住地抹泪;刘太妃也流下泪来。二人嘘唏良久。
4
魏州行台大殿。李存勖端坐大宝,众文武伏地高呼:“参见我主万岁万万岁!”
李存勖一挥手道:“众卿平身!”
“多谢陛下!”众人分列两旁。
侍从官站在御台左前角,高声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右枢密使张居翰出列道:“启奏陛下,幽州守将李绍衡送来加急战报,契丹大军大举进攻幽州,抢掠卢龙、义武两镇,奏请朝廷速派军帅抗敌!”
“契丹人可恶,又来犯我大镇!奈何朕初登大宝,百废待兴,不宜远离。郭爱卿,你们枢密院主管军机,你看派哪位将军北上幽州统军?”
郭崇韬出列,拱手道:“回陛下,臣等以为幽州乃卢龙军首府,也是阻挡契丹人南下的大城要塞,不可有失。臣等举荐蕃汉马步总管、义昌节度使李存审大帅前往幽州坐镇,可保万全。”
李存勖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行啊。大总管不是卧病多日了吗?一直未能上朝。朕怎么忍心令他带病出征啊。”
郭崇韬二次拱手道:“大总管德高望重,足智多谋,乃是不二人选。微臣已到他府中探望过了,大总管不过偶感风寒,一时未愈尔。大敌当前,国难当头,不容有失,也不容他退却。何况只是让他坐镇坚守,又非冲锋陷阵?契丹人流窜而来,所带粮草不多,久攻不下,必然北撤。”
“好吧。立即派精兵护送大总管北上幽州!任命副总管李嗣源转任义昌节度使一职,符习将军任安国军节度使。”
“遵旨!”李绍宏躬身而退。
正在这时,值奉官进殿启奏:“启禀陛下,泽州使者在殿外求见,说有紧急军机奏闻。”
“宣!”
值奉官站在殿门高声道:“陛下有旨,宣泽州使者觐见!”
泽州使者急忙进殿跪倒御前,高举文本道:“陛下,潞州留后李继韬投梁叛逆,我泽州刺史裴约将军据城坚守。因潞州大军威逼,裴将军特派小的奏闻朝廷,请陛下速发大兵平叛。这是裴将军求救血书,请陛下御览!”
“呈上来!”
李存勖将那血书看了又看,感叹道:“吾兄尸骨未寒,逆子继韬就叛国降敌;吾兄不幸生此枭獍,裴约独能知逆顺。”
使者再次启奏道:“小的出了泽州,为了躲避潞州追捕,乔装打扮,弃马步行,绕道南境;听闻朱梁已经发兵泽州。泽州危在旦夕,请陛下速救裴约将军。”
李存勖转身看着内牙马步军都指挥使李绍斌道:“泽州弹丸之地,朕无所用,但裴约将军忠心光照日月,不可不救。李将军,速领五千甲士,前往泽州,接应裴将军来见。”
“遵旨!”李绍斌拱手应命。
5
泽州南门。泽州刺史裴约登上南门城楼,见梁将董彰率军正在城下骂阵:
“裴约,缩头乌龟!孬种!脓包!”
“裴约,李存勖的走狗!”
“裴约,胆小鬼!胆小如鼠!鼠辈!”
……
裴约越听越恼,火起上撞,再也按捺不住,传令道:“点兵三千,随我出城诛杀梁贼!”
司曹劝道:“大人,这是董彰的激将法!他攻城受挫,故意要激怒大人出战。大人切莫中计。大王的救兵一到,梁兵自然退去。”
“本将军戎马一生,岂容这等无名梁贼猖狂!立即出城一战!”裴约边下城边大呼道。
一声炮响,裴约一马当先率军杀出城去。裴约催马摇枪,大喝道:“梁贼董彰,速来受死!”
董彰拍马舞刀来战裴约,口中大喊道:“裴约,这才算个将军!来来来,你我大战五十合!”
“无名贼子,竟敢妄称本将军名讳!纳命来!”
裴约挺枪就刺。二人你来我去,战在一处。裴约枪法虽然纯熟,奈何力气远逊董彰。更兼董彰年轻气盛,七八十斤的浑铁长刀裹住裴约,时时不离左右。三十合后,裴约气喘吁吁,手软头沉;想败回城中,无奈被董彰缠住,难以脱身,苦苦招架。董彰一个力劈华山,大刀直奔裴约面门而来。裴约急忙横枪招架,只听咔嚓一声响,手中长枪断作两截。裴约大骇,扭身后撤。董彰催马赶上,大刀横扫,将裴约斩于马下。
泽州守军大惧,撒腿回逃。董彰挥军追赶。城门来不及关闭,为梁骑所乘。董彰遂占领泽州。
(唐将李绍斌半道得知裴约身死,遂返回魏州禀报,李存勖深感痛惜。董彰被梁帝封为泽州刺史,驻军潞州之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