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同州城南冀王大营。朱友谦正与众将议事,小军来报:“启禀王爷,晋王手下番汉马步军总管李存审、昭义军节度使李嗣昭率精兵两万前来救援,二位将军已到同州南门。”
“太好了。晋军铁骑来了,本王无忧矣!诸位,随我出帐迎接!”朱友谦站起道。
“遵命!”众将齐应。
不一会儿,朱友谦将李嗣昭、李存审接进中军大帐,大家分宾主坐定。
朱友谦道:“感谢大总管和李侍中率军来援,晋王大恩没齿难忘!”
李存审拱手道:“冀王爷,出城拒战,气度非凡!但不知战况如何?”
“战事胶着啊!朱梁大将刘鄩率五镇兵马来犯,气焰嚣张。本王多次率军出战,双方互有胜负!”
李嗣昭道:“刘鄩乃我王手下败将,今番定让他重蹈覆辙!”
正在这时,探马来报:“启禀王爷,朱梁都招讨刘鄩率军倾巢而出,大举来攻!”
朱友谦摆摆手,示意探马退下,望了望李存审、李嗣昭道:“二位大帅,刘鄩素来轻视我河中所部,看来今日要一决生死了!不知二位有何退敌之策?”
李存审道:“我军刚至,刘鄩并不晓得此事,很可能今日要趁我军未到之时扫除贵部。末将建议河中军在前,晋军精骑在后;与梁军开战后,河中稍战即退向两翼;我们率晋军精骑突袭梁军。河中军再返身杀回,定可大败刘鄩!”
李嗣昭站起道:“大总管此计甚当,请王爷依计而行。”
“好!传令,出兵迎敌!”
“遵命!”
2
同州城南。刘鄩大军与朱友谦的河中军列阵对峙。刘鄩跃马扬鞭道:“冀王爷,亲家翁,本帅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您如果此时幡然悔悟,让出同州,上表谢罪,本帅保您无虞!如何?”
朱友谦朗声道:“本王乃大唐王爷,与朱梁势不两立!亲家翁,刀剑无眼,望您弃暗投明,本王保您富贵永昌!”
刘鄩大怒,回顾众将道:“谁与本帅将逆贼朱友谦拿下?”
静胜节度使温昭图抡起两把板斧,催马向前道:“本帅温昭图来会会你这大唐王爷!”
河中大将史武举起手中大斧道:“温昭图,盗墓贼!大将史武来也!看看你的斧头厉害,还是我的长斧威武!”
史武催马抡斧来战温昭图。温昭图双斧并举架住史武的大斧,喝道:“你是何人,胆敢与本帅对敌?换冀王来!”
“我乃河中大将史武是也。你乃小小的盗墓贼,两个小地方的镇将而已,哪配与我们王爷交手?”
“呔!真是狗眼看人低!大唐十几个皇帝,我都一一收拾了,一个什么王爷,那在话下!”
史武大怒,再次挥斧,一个力劈华山,直奔温昭图面门袭来。温昭图急忙招架。二人你来我去,战在一处。大战二十合,不分胜负。
朱友谦见状,有些着急,举起手中金钩枪,大喊道:“史武将军退下!待本王手刃此贼!”
史武不能取胜,正在烦恼,闻听此言,拨马后撤。朱友谦催马向前,大呼道:“天杀的贼子,纳命来!”
“来得好!”温昭图舞动双斧,呼呼生风,大战朱友谦。
战约十合,朱友谦假装不敌,拨马败退,大叫道:“好厉害!”
“哪里走!”温昭图紧追不舍。
刘鄩挥军掩杀。
河中军兵见冀王也败了,都有些害怕,纷纷后撤。
朱梁骑军冲上来,大杀一阵。河中军无心恋战,刀枪旗鼓丢了一地,大步后撤。
梁军蜂拥而上,只顾向前。正在得意间,李嗣昭、李存审率领沙陀精骑冲上来,逆击梁军。梁军突然看到沙陀晋军,吃惊不小,纷纷避让,不敢硬拼。沙陀精骑在李嗣昭、李存审的带领下,首先将朱梁骑军杀败,接着冲进步兵阵中,大肆屠戮。
刘鄩、尹浩竭力组织梁军抵抗;无奈河中大军又从左右两翼杀来,一个个都要报多次受欺之仇。梁军再也无法抵御,开始溃退。刘鄩等人无奈,引兵后撤。
(河中兵、晋军大杀一阵,乘胜而进,马踏梁营;梁军无法立足,弃了同州大营,退守华州城北罗文寨。)
3
晋军大营。李嗣昭对众将道:“梁军坚守不战,我军分兵攻破华州外城,然终未获取城内粮秣。我军远来,长此以往,恐有不利。”
李存审道:“野兽到了最困难的时候就会拼死搏斗,不如放开一条路让他们逃走,然后从后面追击他们。”
“好。梁军所畏惧者正是我晋军铁骑,传令驻守罗文寨南面的骑兵移营沙苑牧马!”
“遵命!”
(刘鄩中计,乘夜率军逃跑,李嗣昭率兵追击到渭水,又将梁军打败,斩杀和俘获很多。刘鄩等将弃军而逃。晋军一直攻到长安城下,长安梁军闭城不战。李存审等张贴檄文,告示关右,关中大震。)
4
咸阳三原献陵。李嗣昭、李存审率众将跪倒在献陵大殿之前,高香缭绕,贡品飘香。李嗣昭趋前哀诵祭文:“我祖生于乱世,御敌于塞上河东。隋帝失德,天下纷纭,我祖荷皇天后土眷佑,遂平暴乱,以有天下,主宰庶民!大唐巍巍,四海升平,享国三百载!岂料天佑年间天不佑,天复年间天不复!朱梁乱贼篡朝,残害先帝,断我大唐基业!我祖保佑,扫灭梁逆,恢复河山,复兴大唐!呜呼!呜呼!”
将士感怀,哭声震天,良久方息。
5
崇州静胜军帅府。静胜军节度使温昭图对汴京供奉官窦维道:“朝廷大军失利,晋军铁骑耀武扬威于关右,无人敢敌。河中兵更是连连攻我崇州,本帅只好闭城不出,惶惶不可终日,如何是好?”
窦维拱手道:“晋军早晚是要退的,但河中军在同州坐大,看来朝廷一时也鞭长未及了。本官长驻此地,也甚为不安。大帅仅仅有华原、美原两个县罢了,虽然名为节度使,其实是一个镇将,和一些强大的藩镇来比,怎么可以同日而语,你想扩大一点吗?”
“求之不得啊!”温昭图站起道。
“本官当为公谋之,但与公同进退,如何?”
“那是自然。大人有何大计,愿闻其妙。”
“汴京朝堂之上,最为陛下信任的当属他的姐丈、租庸调使赵岩赵大人了。大帅一向进奉有加,何不再次多备金宝,恳求赵大人代为奏请移镇关东。”
“此言有理。本帅愿倾其所有,玉成此事。单请大人辛苦操持。”
“本官定当竭尽全力。”
6
汴京金祥殿。朱友贞气恼地对文武百官道:“据报,刘鄩大军兵败同州,再败渭水,丢尽了朝廷颜面。到底为何?他刘鄩不是我大梁战神陈留郡王葛从周极力推崇的智将吗?为什么一败再败?”
众臣不敢言语。张汉杰出班道:“刘鄩退保华州,称病不回;温昭图返回静胜军之崇州,我军损失严重,无力再战。此战的监军——右武威大将军、庄宅使段凝,已经返回朝廷,现在殿外候旨,请求面君。”
“宣!段凝身为监军,征讨失利,他也罪责难逃,看他有何话可讲!”
侍从官站在殿门高声道:“陛下有旨,宣右武威大将军、庄宅使段凝觐见!”
段凝随旨进殿,跪倒御前,哀呼道:“微臣叩见我主万岁万万岁!能再次见到陛下天颜,微臣平生大幸也!大梁永昌!”
朱友贞见段凝悲伤,顿生不忍,稍停,还是怒喝道:“朝廷大军兵强马壮,两倍于河中,何以惨败?速速讲来!”
段凝收泪道:“回陛下,此次征讨同州,本可以击溃河中军,将朱友谦拿获,挫败河东援军也不在话下;只因那都招讨刘鄩与叛贼朱友谦有姻亲之好,朱友谦的女儿婚配刘鄩之侄,故而刘鄩勒兵养寇。在陕州,刘鄩停军不前,丧失了歼灭河中军的大好时机;致使朱友谦做好顽抗准备,请得河东援军。朝廷大军对付一路贼军,尚有胜算;奈何遭到河中、昭义两路夹攻,故有此败。这里有华州刺史尹浩大人与微臣的联名上奏。请陛下明察。”
“呈上来!”
朱友贞接过奏章,打开一看,勃然大怒道:“刘鄩叛国,大逆不道,传旨,立刻诛杀!”
袁象先出班道:“陛下,刘鄩当死。但其率军在外,遽然传旨,恐生祸端!”
“如何是好?”
“可下旨军前,解除刘鄩兵权,令其返回西京洛阳就医;再密令洛阳留守、魏王张全义鸩之,当保万全。”
“好。立刻依议而行。”
“遵旨!”
赵岩出班道:“朝廷大军失利,关中诸镇震动。那静胜军节帅温昭图乃当地强人,原是岐王李茂贞所部,恐怕又要投靠岐王了。这温昭图可算是一员猛将,段凝将军可知否?”
段凝急忙道:“陛下,温昭图将军勇猛英武,将才难得啊。”
朱友贞点点头道:“可是关中形势一时难以改变,如何善待温昭图?”
赵岩道:“温昭图破坏了大唐龙脉,可谓有大功于社稷;又是难得的将才。朝廷可以仿照先帝任用李茂贞之弟李周彝的故事,迁调温昭图移镇中原,将来到河北立功奉国。以中原故将移镇静胜军,必可初心不改,忠心于大梁。”
“嗯。此议甚当,如何迁调,可有具体方略?”
“镇守许州的开国伯王彦章已经移镇滑州,可调温昭图到许州匡国军任职。汝州防御使华温琪乃先帝故将,可前往静胜军镇守。”
“好。传旨徙温昭图为匡国节度使,镇守许州;以汝州防御使华温琪权知静胜留后。”
“陛下圣明!”
(温昭图厚贿权臣赵岩,果然如偿所愿。宿将刘鄩东归洛阳,被张全义鸩除,世人皆言朱梁自翦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