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洛阳李罕之大帐。李罕之正与洛阳令张全义议事,小军领着河阳传令兵进帐。传令兵施礼道:“小的参见李大人。我家符存审将军奉河阳节度使诸葛爽大帅军令,前来洛阳调取军粮千担,急等着运往河中大都统王铎的军营。符存审将军率军驻扎东门外,单等着大人将军粮运出。这是诸葛大帅的军令,请留守大人过目!”
“向河中王铎大营运粮,那不是唐营吗?”李罕之诧异道。
“正是。符存审将军和大帅都是这样吩咐的,没错!”传令兵回道。
“我们刚刚效忠大齐半载,怎么又归顺大唐了?真是首尾两端之辈。把书信呈上来!”李罕之怒道。
传令兵不敢言语,恭恭敬敬地把书信递上。李罕之展开书信一看,更加恼怒,“啪”的一声,把书信拍在案上,大怒道:“诸葛爽果然归顺了唐营!还派人来我这里讨取军粮,实在可恶!待我点兵出城宰了那姓符的小子,再兴兵讨伐河阳!”
传令兵闻听,吓得面如土色,几乎瘫倒在地。李罕之冷笑道:“小子听着,滚回去,告诉姓符的,本大人马上亲自押送粮草去会他!”
传令兵连滚带爬,逃出大帐。李罕之拍案道:“来人,点兵一千,随本将军出城擒敌!”
张全义劝阻道:“大人息怒,为一千担军粮不值得大动干戈,与河阳翻脸!”
“物虽不多,恨却深!本将军咽不下这口恶气!”李罕之决然道。
2
洛阳北门外。李罕之率军开出东门,见符存审早已列阵以待。李罕之催马抡棒来到阵前,大喝道:“呔!小子,你就是符存审吧。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到我李罕之门上来讨要军粮。我看你是不想要自己的小命了!”
符存审毫不示弱道:“大胆李罕之,敢不遵从诸葛大帅的军令,定要拿你问罪!”
李罕之冷笑一声,道:“没听说河阳有你符存审的名号,哪来的野小子!人不大,口气倒不小,纳命来!”
言罢李罕之催马抡棒直取符存审。符存审挺起镔铁戟迎战。戟、棒相磕,震耳欲聋。李罕之不禁赞道:“好小子,有把子力气!”
符存审也暗暗称奇,拨马再战,格外小心。二人大战五十合,不分胜负。李罕之再次赞道:“好小子,武艺不错!”
李罕之打着打着,对符存审由怒转喜,越来越欣赏这个干练勇武的青年,因此不愿再痛下杀手。李罕之在当世排名第十七位,符存审排名第十八,李罕之的武艺比符存审略胜一筹。符存审也打心里佩服李罕之。又战三十合。符存审用镔铁戟架住李罕之的镔铁棒,言道:“留守大人,日落西山,不如我们明日再战!”
李罕之撤回大棒,点头道:“小子,倒知进退。这样吧,本将军忽然产生一个想法——诸葛老儿年老多病,来日无多,你不如投归我的帐下;如果你愿意归到我帐下效命,本将军就答应运送千担军粮到河中!你看如何?”
符存审在马上拱手道:“多谢留守大人抬爱!小可刚刚投到诸葛大帅帐下,此事难以做主,容我禀过大帅,方可定夺!”
李罕之哈哈大笑,道:“好吧!待我回城修书一封与那诸葛老儿促成此事!回吧!”
“存审在此恭送大人!”符存审二次行礼。
李罕之拨马率军返回洛阳。
3
河阳诸葛爽帅堂。诸葛爽对行军司马刘经道:“符存审送来战报,洛阳李罕之不愿调拨军粮;二人大战一场,未分胜负。符存审已率军退守洛阳城北黄河渡桥,扼守要冲。”
刘经道:“末将刚刚接到李罕之军函,说洛阳遭到忠武军和蔡州秦宗权所部袭扰,要求留下符存审协守洛阳,另派人把千担军粮送到河中;恳请大帅批复。大帅,您过目。”
诸葛爽接过军函,略略一看道:“李罕之这家伙,是要我用符存审换他千担军粮啊!”
刘经道:“李罕之是有此意。也表示如大帅同意,李罕之愿意随您效忠大唐。”
诸葛爽点头道:“相安无事最好。既然如此,我何惜一个符存审。立即回复李罕之,本帅同意他的请求;照会符存审留在洛阳,尽快发运军粮。”
“遵命!”刘经拱手岀帐。
(李罕之因为符存审一人,再次改帜移旗;很快军粮送到河阳,由右散骑常侍郑棨押运到河中王铎大营。)
4
河中王铎大帐。王铎正与众人议事,右散骑常侍郑棨回营缴令,拱手道:“郑棨将河阳镇千担军粮运来,河阳节度使诸葛爽已经改帜移旗,重新效忠朝廷。”
王铎大喜道:“郑大人辛苦,本都统在功劳簿上给您记上一笔。诸葛爽上了道就好办了,我们日后再令他出兵勤王,自然水到渠成。有劳郑大人了,且回帐休息吧。”
郑棨拱手退出。
正在这时,赴淮南使者进帐参拜道:“淮南节度使高骈贪于安乐,阳奉阴违;勤王部队开出扬州城即按兵不动。在下三番五次求见高骈,都被拒绝。万般无奈,回报大都统,定夺!”
“定夺个屁!”王铎冲使者挥挥手,咬牙切齿道:“高骈匹夫,拥兵自重,与贼寇无二,待我们收复长安,定当兴师问罪!”
正在懊恼之时,平卢军节度使安师儒匆匆忙忙进帐参拜道:“平卢军节度使安师儒拜见大都统!”
王铎大喜道:“安大帅亲自率军勤王,忠勇可嘉!不知您带来多少兵马?”
安师儒二次拱手哭告道:“回大都统,只有下官一人,无有一兵一卒!”
王铎闻听哭笑不得,忙问:“朝廷邀您率军勤王,您独自一人前来,如何杀敌?”
安师儒噗通跪倒,哀告道:“启禀都统大人,平卢军牙将王敬武犯上作乱,把持平卢军大权,驱逐本官;他不肯派一兵一卒勤王,反而投顺黄巢贼军,为之声援。请大都统为下官做主,讨灭叛将!”
王铎闻言愁闷,连连摇头,半响不语,最后还是好言安慰道:“安大人,暂且把平卢军乱放一放,现在剿灭黄巢贼寇、恢复帝都为第一大事,其它稍后再议。安大人只身前来勤王,忠心可嘉,且下去休息去吧!”
等安师儒出帐,王铎叹了口气,道:“平卢军战力较强,本指望他们前来助战,现在泡汤了,真令人丧气!”
一旁参军张濬道:“大人不必烦恼。王敬武作乱,无非欲取得节度使名分,得功名富贵;他怕朝廷不予承认,故投顺贼军。黄巢贼寇在山东并无驻军,王敬武也只是表面顺服而已。只要朝廷承认其名分,王敬武自然会复归朝廷,为国出力。”
王铎道:“如此,安师儒如何安置?”
张濬道:“非常时期不依常理,当以非常措施处之。”
王铎闻言转忧为喜,道:“好!既如此,就有劳张濬兄赴平卢军一趟,宣读王敬武担任平卢军留后的任命,督促其派兵勤王,待破贼之后,再任命王敬武为节帅!”
张濬拱手道:“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5
青州王敬武帅堂。王敬武正与部下议事,小军来报:“朝廷使者、天下讨贼行营参军张濬大人前来下旨。”
“朝廷使者来了?我们已经归顺大齐,怎好再接大唐的圣旨?不见!”王敬武吩咐道。
使者拱手出去。时间不长,张濬闯了进来,来到帅堂正中,凛然道:“王敬武大帅,您为天子守国,今使者奉诏到此,你不北面俯伏拜迎圣恩,竟敢悔悛不恭。公不知君臣的名分,如何为吏民的长官呢?”
王敬武汗然,连忙过来施礼赔罪道:“天使远来辛苦,下官一时糊涂,得罪,得罪!恕罪,恕罪!请张大人上前宣旨吧!”
张濬道:“王大帅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圣旨不可轻易宣读,请校场召集平卢军兵将,本官要当众宣读!”
“朝廷对王某接掌平卢军军政,有何处置,可否请大人透漏一二?”王敬武躬身道。
“平卢军之事,朝廷已详知,那安师儒大帅业已到达河中大营,急欲赴蜀中面圣,请朝廷下旨征讨;多亏大都统王铎滞留安师儒,并向朝廷请命,保您忠心,故而朝廷暂命王将军为留后,执掌平卢军镇,待平贼后正名;调安师儒别任。王大帅,您可一定感戴朝廷和大都统的一片苦心啊!”张濬慨然道。
“下官感恩戴德,定竭尽全力报效朝廷,肝脑涂地,万死不辞。一切唯大人之命是瞻!”王敬武躬身到地道。
6
青州平卢军校场。台下平卢军将士云集,台上香案摆上。王敬武帅众军校跪伏于案前。张濬登台高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卢军乃大唐劲旅,忠心可嘉;今安师儒离军,另有别任,大将王敬武治军有方,颇有声望,特加封为平卢军留后。钦此!”
王敬武感恩涕零道:“末将接旨,誓死效忠大唐。”
“平卢军留后王敬武及众将士听旨!”张濬拿出第二道圣旨,二次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黄巢贼寇祸害关中,盘踞帝都,大逆不道,天下各藩镇立即起兵勤王!共赴河中,听从天下讨贼都统王铎统一调遣!不得有误!钦此!”
王敬武连忙接过圣旨道:“臣等遵旨!”
张濬见平卢军众一片迷茫,趋前朗声道:“诸位将士,本钦差奉大唐朝廷和大唐天下兵马大都统王铎大人之命,前来宣谕。大家听好,平卢军乃大唐劲旅,前番一时糊涂,虚顺黄巢贼寇,朝廷和大都统既往不咎。诸位,忠义之人,当审查利害关系。黄巢不过是一个盐贩子,你们叛天子而为叛贼的臣子,这有什么利呢?现在各地兵马都起兵勤王,你们占据一镇以观成败,如叛军被平定以后,你们将去哪里呢?如果你们在这危难之时与各地兵马一同讨伐叛军而保护天子,将有功名和富贵,我奉诏前来,是怜惜你们目前所处的危险之路。”
“效忠朝廷,讨灭贼寇!”平卢军兵将纷纷高呼。
(在张濬的劝说下,王敬武率精兵一万西去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