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潞州城楼。李嗣昭率众将登城楼察看敌情,粮草官来报:“启禀大人,城内粮草不足两月之用;请大人早做打算。”
李嗣昭挥挥手道:“不足虑。我府库房尚有美酒百坛,腊肉百斤,好米数百担。你立即取些来,就在这城楼设宴,款待众将!”
“遵命!”粮草官欣然而去。
忽见梁军大举来攻,李嗣昭下令:“众军兵听着,击退来敌,稍后有美酒相赐!”
众军欢叫,大战梁军。
酒肉运到,部将裴约道:“大战正酣,此处太危险;还是敌军退去,再饮不迟!”
李嗣昭道:“不,我与诸位就在这城楼之上宴饮观战。喝酒吃肉,笑谈退敌,岂不快哉!上酒!再运十坛美酒前来,分与众军兵!”
时间不长,酒宴摆上,李嗣昭频频举杯,与众将碰杯。不时有冷箭射上城楼,李嗣昭视若无物,众将见了,也轻松下来。忽然一支飞箭射中李嗣昭的脚,李嗣昭悄悄地把箭拔掉,座中的人都没有发觉。
酒过三巡,敌军退去。守军欢呼。
2
泽州朱温大营。朱温对众将道:“朕接到佑国军王重师奏报,蜀中王建与凤翔李茂贞联络紧密,有大举进犯关中之势。潞州久攻不下,朕打算召回夹寨之兵,命刘知俊回军关中,以备蜀、岐两军的进攻,诸位以为如何?”
左将军符道昭道:“我军围攻潞州一年有余,刘知俊将军于晋州击退佯攻的晋军,此时撤退实在可惜。”
正在这时,侍从来报:“启禀陛下,晋阳谍探送来密报!”
“呈上来!”
朱温接过战报,展开一看,眉开眼笑道:“李克用头上生毒疮,病情严重,将不久于人世了,这真是太好了!此人一死,朕再不用担心了!”
符道昭再次进言道:“李克用病重,潞州的援军必然撤退,潞州不日即可攻克。末将主张继续围攻潞州。”
朱温点点头道:“好。刘知俊回军关中同华二州,符道昭将军率两万精兵,并粮草五千担,奔赴潞州,协助康怀贞将军攻克潞州。朕返回汴京庆祝,单等诸位捷报。”
“陛下圣明!”众人齐应。
3
晋阳李克用王府后堂。李克用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夫人曹氏、刘氏、魏国夫人立在垂泪,李存勖、李嗣源等太保跪在床前。监军张承业坐在床头无限悲痛地望着李克用。李存璋、安金全等文武官员也探身相望。李克用好半天,费力地睁开眼睛,问张承业:“我弟克宁赶回来了吗?”
张承业悲哀道:“振武节帅正在返回晋阳的路上,想必很快就回来。”
李克用闻听,又闭上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正在这时,只听外面一人哭喊:“大哥,小弟回来了!”
河东内外蕃汉都知兵马使兼振武节度使李克宁疾跑进来,跪倒在李克用床前,大哭道:“大哥,小弟奉命巡视北方各军,回来缴令。”
李克用睁开眼睛,扭过脸来,费力但欣慰地说:“你回来了,大事就好办了。扶我坐起!”
“大哥!”
“扶我起来!”
李克宁含泪站起,躬身扶李克用坐起。李克用依着床头,一手拄塌,传命道:“克宁吾弟、张承业大人、存璋我儿、掌书记卢质听本王遗命!”
“王爷!”四人含泪拱手。
李克用指着李存勖道:“亚子存勖志向远大,必能成就我的事业,复兴大唐,你们要好好教导他!”
“谨遵王命!”五人齐应。
“存勖我儿,近前听命!”李克用吩咐。
“孩儿在!”李存勖向前爬行几步,靠在床前。
“侍卫,拿我三支箭来!”李克用喊道。
侍卫拱手,从堂中北墙取下一个箭囊,拿出三支雕翎箭,来到床前,递与李克用。李克用接过箭矢,强打精神,严肃地嘱咐李存勖:“一支箭先讨伐刘仁恭,你如果不先攻占幽州,那么中原之地也难夺取。一支箭北击契丹,当初阿保机和我盟誓结为兄弟,相约兴复唐朝社稷,后来他却背信弃义,你一定要讨伐他。最后一支箭去灭朱温,恢复大唐!你如能完成我这三项未实现的心愿,我死而无憾了。”
李存勖双手接过箭矢,叩头道:“儿当时刻铭记在心,竭尽全力,完成父王大愿!”
李克用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忽然又变得焦虑,对李存勖道:“嗣昭我儿,本王甚爱之。嗣昭困于重围,我来不及见他了。他与周德威有些芥蒂,你要好言相劝。我死之后,定要薄葬,丧期不等超过二十七日。等到葬事完毕,你与周德威等立即全力解救李嗣昭。切记切记!”
“孩儿记下了!”李存勖大哭道。
李克用抬头,望着李克宁、张承业等人用尽全力道:“把亚子烦劳你们照管了!”
言罢,李克用倒头而丧。
王堂内外哭声一片。
4
晋阳李克用灵堂。李存勖与李克宁为李克用守灵。李存勖跪在李克宁面前道:“存勖资历尚浅,军中议论纷纷,人心不服。自古兄终弟及,还请叔父代理晋王大位,节帅三军。”
李克宁厉声道:“兄王尸骨未寒,他的遗命岂能违背!你是嫡长子,况且有先王的遗命,谁敢违抗!叔父第一个不容!”
李存勖含泪叩谢。
5
晋阳王府帅堂。李克宁、张承业等众文武等着李存勖升帐视事。李克宁不耐烦道:“第一次升帐,亚子迟迟不出,是何道理?”
张承业道:“大概是老王爷尸骨在堂,嗣王悲痛过度,故而来迟。待老臣劝来。诸位少待!”
言罢,张承业转入后堂。
6
晋阳李克用灵堂。张承业来到李克用灵堂,果然见那李存勖独自跪地哭泣。张承业近前道:“大孝在不坠基业,多哭何为!请嗣王速速随老臣前去接受文武拜谒!”
言罢,张承业拉李存勖起来。李存勖赶紧随张承业前去。
7
晋阳王府帅堂。张承业踏进帅堂,大声道:“嗣王到!”
众人急忙停止议论,分列两旁。李存勖躬身来到帅堂,见众人侍立不拜,有些不知所措。张承业径直扶他当中坐下,高声道:“嗣王升帐,众将拜谒!”
李克宁扫视众将,然后来到帅案前方跪下,众将这才此地跪倒。李克宁带头高呼道:“恭贺嗣王,复兴大唐!”
众将齐呼:“恭贺嗣王,复兴大唐!”
李存勖急忙站起道:“众将请起,本王竭力,戮力兴复!”
众将起身,分列两旁。
李存勖对李克宁道:“先王尊灵在堂,侄儿暂时不便视事,请叔父代劳,知军府事,总掌军务。”
李克宁拱手道:“王上尽管放心,本帅定当竭尽全力。”
李存勖对众将道:“小王初临大位,千头万绪,不知所以,请诸位不吝建言。”
众人默然,大将李存璋拱手道:“王爷,因先王骤然归天,军心不稳,末将提议整饬军纪。”
李存勖应道:“愿闻其详!”
李存璋接着道:“我部多为边地部民,恃功自傲,本就很难约束;更兼往日征战,非常之法,为笼络军心,常常姑息纵容。以至蕃邦人多干扰廛市,肆其豪夺,法司不能禁。长此以往,极为不利。因此末将力主整饬军纪。”
李存勖对李克宁道:“叔父以为如何?”
“此议可取。”李克宁拂须点头。
“好,小王早有此意。就有劳贤弟主持,本王任命您为河东马步都虞侯兼军城使,立即推行。如有阻碍,速速报我。”李存勖决然道。
“多谢王爷信任,末将定不负王命。”李存璋拱手道。
(李存璋抑强扶弱,严明法纪,执其尤暴横者戮之,旬月间城中肃然。他弭群盗,务耕稼,去奸宄、息幸门,当时人皆称其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