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河中王铎大营。王铎端坐帅帐,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义成军节度使王处存、秦州节度使仇公遇、鄜延节度使李孝恭、权夏绥都将拓跋思恭、邠宁副节度使朱玫、凤翔军留后李昌符等人两旁安坐。王铎道:“朝廷任命王某统领各镇,共商讨贼大计。诸位首先勤王,劳苦功高。本都统代表朝廷发布第一道任命:夏绥都将拓跋思恭杀敌有功,正式任命为夏绥节度使。”
拓跋思恭出列叩谢道:“多谢朝廷和王大人信任,在下一定再接再厉,奋勇杀贼!”
王铎道:“本都统代表朝廷发布第二道任命:邠宁军节度使李重古不幸病逝;邠宁军副节度使朱玫勤王有功,特任命为邠宁军节度使。”
朱玫出列叩谢道:“多谢朝廷和王大人信任,卑职一定效忠大唐,唯都统大人马首是瞻!”
王铎道:“二位节帅快快请起。朝廷有功必赏,诸位当奋勇争先,早日剿灭贼寇,收复长安,重振大唐雄风!”
王处存拱手道:“我军新败,贼寇有五十万之众,单凭现在的军力很难战胜反贼。关东各镇军强马壮,久经战阵,处存恳请大都统传檄关东各镇共赴国难!”
王铎道:“王节帅所议,与本都统不谋而合。我离开朝廷之时,就已以朝廷的名义传檄关东。我想也应该有消息了。”
正在这时,小军来报:“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天平军都将朱瑾率军勤王,在帐外侯见!”
“快快有请!”王铎高兴地吩咐。
时间不长,齐克让、朱瑾进帐拱手:“参见大都统!”
“二位远来辛苦,看座!”王铎欣然道。
二人二次拱手,两边坐下。王铎问道:“齐节帅,你们路过伪齐河阳节度使诸葛爽的防区,没遭到阻击吧?”
齐克让回道:“没有。虽然没见到诸葛爽,但他的部下都很客气,还提供了一些小小的便利。”
“哦!看来诸葛爽并没有死心塌地投靠贼寇,还没有忘掉朝廷的恩情。河阳与河中毗邻;起初,本都统还担心我们大举进攻贼寇时,诸葛爽袭击我们河中大营呢!”王铎沉思道。
王重荣道:“如都统担心此贼偷袭我们的后路,在下愿率本部人马先行讨灭诸葛爽!”
“不不不!”王铎摇首道:“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要团结一切力量共同对付贼寇。诸葛爽既然不敢公然自绝于大唐,我们还是要尽量争取他。至少他不去帮助贼寇,也是好的。哪位大人愿意代表朝廷与本都统,出使河阳,说服诸葛爽,支持讨贼大业?”
右散骑常侍郑棨出列拱手道:“郑某愿往!”
王铎点首道:“郑大人此去甚是合适。去年您在庐州刺史任上,一篇檄文吓得黄巢贼军避开庐州而走,闻名天下。此去河阳,定会马到成功。带我手谕,并朝廷皇封,命令诸葛爽筹备粮草千担,运抵河东大营。”
“遵命!”郑棨拱手而出。
这时一名使者进帐秉道:“启禀大都统,在下赴徐州武宁军传檄。武宁军节度使支详派都将时溥率军勤王,不料时溥中途哗变,返回徐州,杀死支详,自立为帅。要他勤王,需朝廷先正式任命他为武宁军节度使;下官无奈,只好返回报告!”
王铎拿起大笔,展开黄卷,大笔一挥,一道手令写就,苦笑道:“国难当头,须非常行事。你即刻拿我命令返回徐州去见那时溥,正式任命他为节帅,让他速速发兵勤王!”
“遵命!”使者接过手令拱手岀帐。
2
河阳节度使诸葛爽帅府。诸葛爽正与部下议事,小军来报:“驻河中天下兵马都统王铎的使者、朝廷右散骑常侍郑棨大人前来传令!”
诸葛爽狐疑道:“我们已经归顺大齐,唐军的使者怎么到我们这里传令?不见!”
“且慢!”行军司马刘经进言道:“大帅,现今唐庭重臣王铎在河中立下大营,传檄天下,也聚集了十数家藩镇;进攻齐军,收复长安,力量远远不够,可对付我们河阳绰绰有余!不可断然拒绝,可传他进来,问明来意;如不过分,可虚以应付。大唐、大齐都不得罪,方可确保立于不败之地。”
“言之有理!迎接大唐使者进帐!”诸葛爽吩咐。
诸葛爽率领部下将郑棨迎进帅堂,分宾主坐下。诸葛爽道:“不知郑大人来河阳有何贵干?”
郑棨拱手道:“大都统王铎奉朝廷圣命,在河中召集天下兵马,准备讨伐关中伪齐贼军;军中缺乏粮草,请诸葛大帅迅速筹集粮草千担,运抵河中,支持兴复大业!”
诸葛爽沉吟半响道:“河阳土地贫瘠,灾害连年,千担粮草,实在无从筹集。要是让我们出了银两,我们倒愿意如数供奉。”
郑棨愤然道:“莫非诸葛大帅怕向河中大营供应粮草,会得罪伪齐吗?”
“哪里话,哪里话!实在是无从筹集!”诸葛爽讪讪道。
“河阳歉收,你管辖的洛阳却是丰年,区区千担粮草都不愿奉献,分明是与朝廷存有贰心!”郑棨站起道。
刘经赶忙劝道:“郑大人不必动怒。我们大帅也有难言之隐。镇守洛阳的李罕之桀骜不驯,武艺高强,是那黄巢旧将;如知河阳大力支持唐营,很可能会攻打我们。实在令人担心!”
诸葛爽也点头道:“是啊!郑大人,粮草的事,容我三思!郑大人远来,一路鞍马劳顿,辛苦得很。本帅在西校场新建了一处阁亭,甚为雄壮,今日就在那里设宴为郑大人接风!”
郑棨道:“本官没完成使命,无心赴宴!”
刘经等力劝道:“粮草之事,明日再议。切不可辜负我家大帅的一片好意!”
郑棨无奈点首。诸葛爽高兴地传令:“摆宴西校场阁亭!”
3
河阳西校场阁亭。酒宴摆上,诸葛爽频频举杯相让,郑棨却提不起兴致来。诸葛爽道:“本帅新得一名艺伎,唤作翠翠,歌舞双绝,且命她献艺庭前,与郑大人助兴!来人,传翠翠前来!”
小军应诺而去,不一会儿,领着一名美貌的姑娘来到。那姑娘欠身万福道:“翠翠参见大帅!”
诸葛爽道:“翠翠姑娘,歌舞一番,与郑大人助兴。如讨得郑大人欢心,重重有赏!”
“诺!”翠翠应声翩翩起舞,歌声宛转,众人不禁拍案叫绝。
翠翠一曲唱罢,正要新起一曲;从阁亭前面两名刽子手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挺拔青年,走到西墙下,将要行刑。那个囚犯,突然扭头看到北面有一堵三四米孤独的危墙,摇摇欲坠,遂大声道:“军爷,请将我斩于此面墙下,好等那些颓垣败瓦覆盖我的尸体,也算为孤魂造福,不至客死异乡无人葬。”
阁亭上众人都被青年囚犯无限悲凉的话语所吸引,一时停杯不饮。只听一名刽子手道:“马上就要见阎王了,事儿还不少!好吧,就满足你的要求!做了鬼,不要再来吵闹本大爷了!”
两名军士押着青年囚犯走向北墙。翠翠瞪大眼睛望了望那青年囚犯一会儿,回头向诸葛爽欠身请求道:“下面那个囚犯叫符存审,是妾身旧日的相识,行事甚有章法,不如让他上来为我击掌伴奏吧!”
诸葛爽正在兴头上,慨然应允,吩咐道:“把下面那个囚犯带上来,站在庭口,为翠翠姑娘击掌伴奏!”
“遵命!”小军下去,很快把符存审带到。翠翠深情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立时抑扬有节的浑厚掌声响起,翠翠的歌声也变得悲怆高亢。一曲没了,郑棨禁不住站起赞道:“奇哉!歌中有绵绵深意,掌中有未遂大志。诸葛大帅,可否请那击掌壮士一见!”
“当然可以!让击掌的符存审上前回话!”诸葛爽吩咐道。
符存审登上阁亭,拱手施礼道:“小人符存审参见列位大人!”
郑棨问道:“符存审,我来问你,你因何事犯下死罪?”
符存审拱手道:“回大人。小人乃河南陈州人氏,因家乡遭到兵祸,流落到河阳。在市井之中,看到泼皮无赖欺压良善,打抱不平,失手将其打死,因此犯下死罪!”
“噢!看您相貌堂堂,正是年富力强,如此早早丢命,实在可惜!”郑棨感叹道。
诸葛爽问道:“符存审,本帅看你是一名壮士,现在兵荒马乱,正是用人之际,你有何本领,不妨讲与本帅!”
符存审拱手道:“谨遵大帅吩咐。小人祖父、父亲都是汝州军将,因此小人略通兵法,习得一身武艺,立志报效国家。无奈祖父、父亲皆死于乱军之中,家道中落,报国无门!”
“噢!你说你有一身武艺,且下场演练,如真有本领,本帅赦免于你,并纳你军中效力!”诸葛爽慨然捋须道。
“多谢大帅!谨遵大帅吩咐!”符存审转身随小军下了阁亭。
时间不长,符存审跨马来到校场中央,高举一杆镔铁戟,大呼道:“小人献丑了!”
诸葛爽、郑棨等都离席观看。只见那符存审舞动手中镔铁戟,呼呼生风,左劈右刺,四面开花。恰是耿弇复生,吕布在世。部将牛存节向诸葛爽请命道:“大帅,符存审是否只是耍些花枪虚招,待末将下场一试便知!”
“准!”诸葛爽挥挥手道。
牛存节下得阁亭,跨上战马,手持两柄七节钢鞭,催马来战符存审。一时,金铁交鸣,声如雷动,引得周围军士连连叫好。书中暗表,符存审在当世排名第十九位。牛存节虽然也十分勇猛,二人的武艺却相差甚远。二十合之后,牛存节不敌,拨马败回,来见诸葛爽,拱手道:“大帅,符存审武艺高强,末将不是对手!此人可堪大用!”
诸葛爽大喜,传令道:“命符存审前来见我!”
小军下去传令,符存审二次来到阁亭,拱手道:“小人见过大帅,请大帅指教!”
诸葛爽道:“符存审,你武艺高强,本帅甚是喜欢,赦免你的死罪!”
符存审叩谢道:“多谢大帅不杀之恩!符存审愿追随大帅左右,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好好好,起来回话!”诸葛爽吩咐道:“本帅正要一件棘手之事,要你去办!与你五百军兵,到洛阳传我将令,命洛阳守将李罕之筹集一千担军粮交付与你,押运到河中王铎大都统营中。办好此事,我即任命你为军中校尉。”
“谨遵大帅军令!”符存审深施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