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河东晋阳李克用衙署。李克用正与众将商议如何进兵河阳,与李罕之报仇。辽州信使来报:启禀王爷,郉州孟方立趁我军兵退河阳,派大将奚忠信率大军三万攻我辽州,形势危急,请求支援。
李克用闻听大怒,道:“孟方立这样的无能之辈,也敢藐视本王,众将官立刻随本王出兵,踏平郉州!”
李克修劝道:“王兄不必动怒。杀猪何用宰牛刀,对付孟方立之辈,何须大哥亲往?由小弟代劳,支援辽州,定让敌军有来无回!”
李克用闻言点首,道:“就依三弟。辽州是我太原东面的门户,断不可失。给你精兵一万,援救辽州,带上小将史建塘,锻炼锻炼,一定让郉州狗贼知道我们河东的厉害!”
李克修领命出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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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州城外。李克修率军五千与奚忠信的郉州兵相遇。奚忠信见援军比己方少许多,有些大意,高声道:“谁替李克用送死来了,本将军刀下不杀无名之鬼?”
李克修大怒道:“一个节度使手下行军司马,竟敢直呼陇西郡王的名讳,今天三将军让你知道河东李氏兄弟的厉害!”
李克修催马抡刀与奚忠信战在一处。两人的兵器都是长抦大刀,李克修的刀片细而长,奚忠信的刀片长而阔。李克修使得是巧劲,四两拨千斤;奚忠信的刀靠的是力道,携风带雨。三十合后,李克修感觉奚忠信有两下子,硬拼难以取胜,遂拨马诈败。河东军随机后撤。奚忠信挥军追赶。追出十余里,奚忠信忽听得后军纷乱叫嚷;原来河东小将史建塘率领五千健儿早已绕到郉州军背后,出其不意,一阵猛攻;李克修趁机回军前后夹攻,郉州军大乱。奚忠信着慌,没防备,战马前蹄被李克修砍断;奚忠信立时栽于马下,被河东军兵活捉。郉州兵见主将被俘,战力顿失,纷纷四散而逃。河东军大获全胜。
(奚忠信被押赴太原,李克用将其斩首,命人把奚忠信的首级送还郉州。)
3
河东晋阳李克用大帐。李克用召集众将议事。李克用道:“邢洺节度使孟方立甚是无礼,他本归我节制,不来拜谒,反而以下犯上,攻我辽州,实在可恶。听说他勾结宣武军朱温,亡我之心不死。我决定派军讨伐,哪位将军愿意前往?”
李存孝出列道:“存孝愿率一军,取那孟方立首级!”
李罕之也来请战,道:“我愿率本部人马助飞虎将军一臂之力。”
李克用大喜:“好,有罕之将军前往,存孝儿定可马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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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州城东北琉璃陂。李存孝、李罕之率军很快攻下洺州和磁州,向邢州进发;在琉璃陂被孟方立的主力挡住去路。李存孝见前面坡上旗帜飘扬,人欢马叫,赶忙命令军队停止前进。李存孝问探马:“此处何地?”
探马回道:“此地乃琉璃陂,东西长约五里。”
李存孝立于马上搭手观瞧,见琉璃陂最高处约有六七十米,坡路不陡,没有大树,多是些灌木,不妨碍进攻,却极利于坡上骑兵借势俯攻。正在此时,坡上一声炮响,现出兵将模样,为首两员大将立于帅旗之下,远远呼曰:“邢州大将马溉、袁奉韬在此,沙陀胡虏可敢上坡一战!”
一旁恼了李罕之,催马抡棒,要去挑战敌将。李存孝赶忙劝道:“将军且住。敌军必然埋伏有弓箭手待我,故誘我攻击,不可上当!此处与我军不利,不如暂且扎营歇息,缓缓图之。”
李罕之恨恨回军,二李率军在琉璃陂西三里许安营扎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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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李大帐。二李正在商议军事。李存孝道:“此地与我军不利。敌军居高临下,以逸待劳,我军强攻必然死伤惨重。”
李罕之道:“莫若不理这些山贼懦夫,径直杀奔邢州老巢。”
李存孝道:“那坡上敌军必然袭击我军后路,断我粮道,与邢州敌军前后夹攻,我军必败。”
李罕之焦躁,急问道:“如之奈何?”
李存孝道:“我军围住这琉璃陂,断其水源,在陂脚处多布拦绳暗索,严阵以待,不消两日,陂上敌军口渴难耐,必然自投罗网。”
李罕之尚且不甘,部将符存审却极赞成李存孝的主意,于是布置军士依计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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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陂。第二天中午,陂上军士饥渴难耐,在主将马溉、袁奉韬的带领下冲杀下来。等对方冲至二三十米处,李存孝等一声令下,万箭齐发,邢州军死伤惨重。马溉、袁奉韬冲在前面,二人的战马被绳索绊倒,掀翻在地,被活捉,束手归降。邢州数万大军土崩瓦解。
(李存孝趁胜进军包围了邢州。)
7
邢州城孟方立衙署。孟方立召集众将议事。孟方立恨恨地说:“马溉、袁奉韬可恶,竟然背叛我军,投降河东胡虏,真是罪该万死,把他们的家眷大人小孩一个不留,统统杀掉;还有那些逃回的军兵也该处死,不知死战报主,贪生怕死,一定要严惩。众位有收留败兵的吗?立刻杀掉,否则同罪!”
孟方立连问三遍,无人回应。守卫西门的刘将军忍不住了,出列问道:“敢问大帅,败兵逃回,守城效命,有何罪责,您一定要赶尽杀绝?”
孟方立道:“难道你收留了逃兵?他们的主将贪生怕死卖主求荣,这些败兵也是贪生怕死之辈,留下后患无穷,再说他们或许是马溉、袁奉韬派回来的奸细,意欲里应外合,破我郉州,也未可知。”
守卫北门的张校尉出列道:“马溉、袁奉韬二位的为人,您是知道的,平时多有夸赞,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投降的,把他们满门抄斩,于事无补。”
“什么?你也收留逃兵吗?你们如此袒护叛将,真是大逆不道!再不认错,立刻斩首!”孟方立气急败坏地喝道。
“呸!”刘、张二位不屑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忿然出帐,扬长而去。孟方立大怒,命令众将:“诸位,快把这两个反贼截住,斩立决!”
众将齐声道:“我们也收留了逃兵,都要杀吗?”
孟方立目瞪口呆,无言以对。众将忿然出帐,只留下孟方立一人。孟方立大骇,喃喃道:“大敌当前,众将造反,大事去矣!大事去矣!”
孟方立长叹一声,拔剑自刎。
(众将闻讯,推举孟方立的弟弟孟迁为首,负责郉州军政。)
8
郉州孟迁衙署。孟迁召集众将议事。孟迁道:“蒙诸位抬举,奉我为帅。大敌当前,大家有何退敌良策?”
刘将军道:“敌军虽围住郉州,然而兵力不过万人,并未完全合围,一时也攻不下我们郉州城。然我军新败,强敌趁胜而来的河东强虏。时间一长,恐怕郉州难保。如今惟有搬请援兵,方可击退沙陀军。”
孟迁急忙问道:“到哪里去请救兵?”
刘将军道:“如今,中原各镇,惟有汴州宣武军实力雄厚,节度使朱全忠又与河东李克用有仇。如向汴州请援,必能脱困。”
孟迁转忧为安,立刻修书一封,派一名亲信前往汴州请援。
9
汴州朱温大帐。门军禀报:启禀大帅,郉州信使求见。
朱温狐疑道:“汴州从无与郉州孟氏交结,派信使下书所为何事?且传他进来。”
郉州信使进帐参见朱温,递上孟迁书信。朱温展开一看,不由得眉头紧邹,随把书信传于敬翔、葛从周等观看。大家都不言语。朱温道:“如不援救,辜负了孟迁的一片信任;李克用得了郉州等地,势力大增,迫近中原,于我不利;如派兵援救,我军正与东面三镇交战,腾不出手来;我们的辖区又与那郉州隔着魏博强镇,大兵不好通过。如何是好?”
葛从周道:“郉州地处河东与中原的交联要害,万不可为沙陀夺得。不如先派小股部队支援,保住郉州;等东面战事了结,再大规模出兵,痛击沙陀胡虏。击退沙陀军,郉州还不心悦诚服,为我所有!”
朱温道:“葛总管所言极是。哪位将军,愿意带军援救郉州,与我开疆拓土?”
亲军使王虔裕出列请命:“末将愿往!”
朱温问道:“王将军英勇。本帅只能给你三千精兵,你可有把握破敌?”
王虔裕道:“我军远去赴援,兵不在多而在精,末将定会守住邢州,扬我军威。况且我手下有王彦章、王彦童兄弟,皆有万夫不当之勇,足可擒斩李存孝等沙陀贼子。”
朱温大喜道:“王将军英勇!我命你即刻挺进郉州。”
王虔裕领命出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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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博军镇北塞外王虔裕大帐。王虔裕急得在帐中转来转去,口中念道:“魏博军节度使罗弘信不让我军过境,如何是好?战?肯定不行。魏博军强悍,我们寡不敌众。坐以待毙,郉州危矣!有辱主命!有辱主命!”
副将王彦章巡营归来,献计道:“救兵如救火,在此久拖不是办法!不如我们选出三百勇士,扮作百姓模样,混过魏博,先行挺进郉州。其余军队暂且大张旗鼓返回滑州,以掩护我等进军行动!”
王虔裕闻言振奋,道:“就依君言,即刻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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郉州东城。孟迁听说汴州援军来到,大喜,亲自前来迎接。王虔裕带领三百勇士开进郉州城。王虔裕来见孟迁。孟迁道:“王将军辛苦!这是汴州的先头部队吧?朱大帅派来多少援军?”
王虔裕回道:“朱大帅正在徐州征战,本来派末将带领三千精兵前来,无奈魏博军镇不许过境。王某先行率领三百勇士前来,出其不意杀败了城东游弋的沙陀骑兵,前来并肩守城。”
孟迁大失所望,连连摇头道:“三百人不济事,不济事啊!”
王虔裕道:“大帅不必忧虑,我有一计定可令那胡虏不战而退。”
“哦!”孟迁闻言急问道:“将军有何妙计,速速告我!”
王虔裕凑近孟迁耳边,小声言道:“沙陀军只知郉州援兵来到,并不知晓来了多少人。我们只要在城头遍插汴州宣武军的大旗,即可壮我军威!沙陀军远来,粮草不济,利于速战;我军坚守,大造声势,欢迎援军,必可让沙陀胡虏知难而退。”
孟迁闻言大喜,赞道:“将军高明!我马上依计行事!”
(果不其然,李存孝、李罕之听闻郉州城锣鼓喧天,看那宣武军旗子插遍城头,以为大批援军来到,一时难以取胜,而且军粮告急,遂率军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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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李克用衙署。李克用听闻李存孝报告,因为朱温派援军支援郉州,致使攻伐孟氏之战功败垂成,不禁拍案大怒,道:“我还未找那朱温报仇,他倒坏我军事,此恨如何消解!待我亲提大军,再伐郉州,与朱温决一死战!”
李存孝请命道:“上次,孩儿未能攻下邢州,甚是遗憾。存孝请命先发,再攻邢州!”
李克用点头道:“好好好!本王亲提大军随后就到,定叫朱温老儿知道厉害!”
李存孝拱手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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郉州城下。李存孝带领三千飞虎兵在郉州城外叫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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郉州孟迁衙署。小军来报,启禀大帅,沙陀军去而复来,飞虎将军李存孝在城外叫阵。
孟迁长叹一声,道:“我就知道瞒人一时瞒不了一世,沙陀大军又来攻城,如何是好?”
王虔裕见孟迁甚有不满之意,主动请战,道:“大帅,我愿率本部出战会敌,请您给我一千兵马助阵!”
孟迁道:“好,盼将军马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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郉州城下。李存孝的飞虎军和王虔裕的部队两阵对圆。王虔裕见李存孝极为瘦弱,不禁冷笑一声,喝道:“小命不长的痨病鬼,也敢到两军阵前玩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赶快报上名来,大爷斧下不杀无名之鬼!”
李存孝着恼,大喝道:“我就是当今圣上御封的飞虎将军李存孝!尔是何人,胆敢出头?”
王虔裕道:“这年头真是奇了怪了,一个痨病患者也当上了飞虎将军!听好了,我乃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大帅帐下亲将王虔裕是也,今天就让我送你见阎王!”
李存孝大怒道:“朱温老儿的走狗,纳命来!”
李存孝抡起毕燕挝来战王虔裕。王虔裕毫不示弱,抡起宣花斧,与李存孝战在一处。王虔裕有把子勇力,但与李存孝比起来相差太远了。仅仅三合,就把王虔裕的大斧磕飞了。王虔裕拨马败退。李存孝怎舍,紧紧追赶。
王彦童在阵上看得明白,催马抡枪来救王虔裕;大叫道:“胡虏休伤我主将,王彦童来也!”
李存孝闻言大怒,挥起毕燕挝直奔王彦童袭来。王彦童挺枪招架,二人战在一处。王彦童也是当世排名第九的勇将,十分勇猛,奈何命运不济,第一战就撞上了飞虎将军李存孝。李存孝盛怒之下,招招要命。三招两式,王彦童就现败相。李存孝的毕燕挝挟着风雷之气奔王彦童劈将下来,王彦童双手挺枪招架。咔嚓一声巨响,王彦童的铁枪弯作半圆,随着毕燕挝击打在马头之上,战马立时喷血毙命;同时王彦童大枪脱手,栽倒在地。李存孝拨马挥挝来取王彦童的性命。幸亏王彦童反应得快,就地十八滚,躲过致命一击。
宣武军阵上哥哥王彦章看得明白,早已催马赶到,截住李存孝,救下王彦童。王彦童面如土色,连滚带爬狼狈逃回。李存孝见了王彦章,更不答话,战在一处。二人一个第一,一个第三,本来武艺伯仲。无奈李存孝天生神力,远大于王彦章。两人硬碰硬兵对兵,声势震天。大战三十合,王彦章只觉得两手虎口发麻,两眼发黑,见李存孝的毕燕挝又砸下来,勉强招架,大枪脱手,赶忙回马逃命。
李存孝挥军掩杀。一千军兵所剩无几,汴州勇士也死伤大半。王彦章兄弟逃回城中,久久惊魂未定,后怕不已;王彦童抱住王彦章放声大哭,庆幸捡了一条性命。
(郉州军将目睹此战,胆战心寒,再无人言战,坐守危城。李克用大军赶到,将郉州围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