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澶州中军大帐。李存勖正与众将议事,侍从官领着德胜小校马破龙进来参见。马破龙拱手道:“陛下,梁军水师偷袭德胜浮桥,王彦章占领南城,氏延赏将军战死。”
李存勖拍案而起,怒喝道:“朱守殷无能!朕预先警示与他,他竟然还让王彦章占了先机!他人在哪里?为何不前来请罪?”
马破龙吓得噗通跪倒在地,胆颤道:“朱将军自知罪大,本来要面君伏法;只是王彦章对北城虎视眈眈,恐怕再有闪失,因此在北城坚守待命。等陛下调派守城之将,再来领罪。”
李存勖闷闷坐下,好一会儿才开言道:“王彦章虽然勇猛,还不敢渡河北上,与朕决战。德胜北城一时无忧。嗯,梁军主力赶到,王彦章很可能挥军东下,攻我沿河渡口;特别是杨刘城,乃我军最靠东的要塞,通联郓州,至关重要。王彦章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杨刘要地。马破龙,朕命立即传令朱守殷拆了北城营房,老弱之兵搬运辎重到澶州,精锐之士以房木为舟,乘之东下,挠击梁军,援救杨刘!”
“遵命!”马破龙爬起疾走。
“供奉官焦彦宾听令,立刻率领一千精骑,带足十日所用肉干熟食和弓箭,连夜赶往杨刘城,与镇守使李周将军一同固守。等德胜北城辎重运到,朕亲率大军继之。”李存勖再次传令。
“遵旨!”焦彦宾躬身而去。
(朱守殷命德胜北城老弱徙其刍粮薪炭到澶州,丢失损坏的超过一半,引起众将非议。)
2
德胜城东河上。朱守殷率唐兵乘木筏顺流而动。王彦章亦撤南城屋材浮河而下。唐军沿着北岸前行,梁兵沿着南岸东下。每遇到河曲狭窄之处,两军靠近,就在河中争斗,箭入飞蝗,硫磺火把互相投掷,鬼哭狼嚎,惨不忍睹。有时整船整船的人马淹没水中,死伤累累;即使如此,仍然缠斗不息。经常一天之内就交战百余次,难分难解。两军一边交战,一边前行。王彦章仗着兵多将广,趁着刚刚大胜的高涨士气,志在必得,对唐军猛攻猛打;朱守殷立功赎罪心切,指挥手下拼死相抗,双方都杀红了眼。
(等到了杨刘城,朱守殷手下兵士伤亡过半。因王彦章部阻挡,唐军无法进入南岸的杨刘主城。等梁军水师赶到,连巨舰九艘,横亘河津,更是阻断了唐军南援之路。而梁将康延孝率骑军一口气夺下德胜、杨刘之间的潘张、麻家口、景店诸寨,又向东威胁郓州。梁军声势大振。)
3
杨刘主城。王彦章、段凝先后率领十万大军赶到杨刘城,大举进攻,数万将士轮番强攻,从黎明到三更,十二个时辰,都不停息。杨刘城城垒有好几次差一点儿被梁军攻破,全仰仗李周、焦彦宾全力以赴,冲锋在前,浴血奋战,方才击退强敌。守军上下一心,每每化险为夷,险象环生。
(梁军一时不能取胜,遂在杨刘主城东、西、南三个方向结下连营,并修筑环拱杨刘城的重壕复垒,城北大河之上也加固巨舰战阵,将杨刘城围得铁桶一般,发誓一定要铲除拔掉这颗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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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刘北岸。李存勖率军来到杨刘渡口北岸,看着横亘河中的梁军巨舰,对李存贤道:“昔日在德胜,梁军也是用此楼船连起,扼我援路,是李建及贤弟率刀斧手破之。今天梁军故伎重演,只好有劳贤弟你了。”
“小弟愿效死命!”李存贤拱手道。
“好。朕早已备好五百名刀斧手,贤弟即刻前去砍断敌船锚索,分而击之。朕随后率精兵过河。”
“刀斧手跟我走!”李存贤一挥手,第一个登上小船。
五百唐兵登船而去。
(李存贤大破梁船,李存勖得以率军进入杨刘主城。)
5
杨刘南门城楼。李存勖率众将在城楼上观敌,见梁营密密麻麻环拱,简直不是水泄不通,不由得眉头紧皱;半响,回顾众将道:“哪位将军愿率甲士出战,冲击梁营?”
李存贤再次请命道:“末将愿率军前往。”
“贤弟小心了。还是拨与你那五百刀斧手,再加上一千校刀手,为朕一搏!”
“遵命!”李存贤拱手而去。
6
杨刘城门外梁营前。李存贤率军正在靠近梁营前面的壕沟。忽然,壕沟中猛然站起数百弓弩手,对着唐军一阵劲射。唐军死伤惨重,急忙转身后撤。梁军并不追赶。
(李存勖在城上一见此景,更加烦恼。)
7
杨刘城中军大帐。李存勖单独召见郭崇韬。他忧虑道:“梁军铁桶围城,我军无计可施,如何是好?”
郭崇韬沉思半响,方道:“如今王彦章占据要塞杨刘城的通道,以为可以轻而易举拿下郓州;如果梁军得以大举南下,围攻郓州,郓州实在难以保全。因此微臣请求在博州东岸修筑新的城垒,以便与杨刘城互为犄角,遥相呼应;既可以连接郓州,又可以牵制梁军进攻杨刘城的兵力。只是微臣考虑一旦王彦章得知此计,会直接进攻我们要修的新城,修筑新城的行动必然难以实施。请陛下招募敢死之士,每天到梁军大营挑战王彦章,王彦章十日不能兵发东南,我们的新城就大功告成了。”
“嗯。可以一试。郭大人,就命你和毛璋将军率精兵五千,从北岸渡口悄悄东去筑城。”李存勖点头道。
“遵旨!”郭崇韬拱手而出。
8
杨刘城外梁营前。李存贤、李绍斌、李绍奇、李绍荣、乌震等十几员唐将率五百名盾牌兵,在梁营前列阵叫骂:
“王彦章,水手贼!出来一战!”
“王铁枪,有种的给我出来,一决雌雄!”
“王彦章,缩头乌龟!”
……
正在叫骂间,突然梁营中一枝人马二龙出水,摆开阵势;为首一将催马抡槊来到阵前,大喝道:“泼妇小儿,想与我家大帅交手,先过我杜晏球这一关!”
李存贤对众人道:“此阵只能胜不能败,方可引王彦章出来。待我先去走一遭。”
李存贤是步将,飞身下马,举起齐眉大棍,脚下生风,来战杜晏球。
杜晏球喝道:“哪里来的步卒,也配与大梁先锋交手?”
李存贤冷笑道:“小子,爷爷乃河东十太保李存贤是也,你说配不配与你一战?”
杜晏球哈哈大笑道:“河东太保?除了廋死鬼李存孝外,其他都是草芥!不足道哉!”
“大胆狂徒,找打!”李存贤举棍出手。
杜晏球挥槊招架。二人你来我去,战在一处。
李存贤虽然力大;奈何杜晏球也是猛士,更兼马上优势,很快占据上风。
李绍奇见状,催马抡枪杀了过来,大呼道:“太保大人暂歇,让李绍奇代劳!”
李存贤闻听,猛急几棍,撤回本阵。李绍奇挥舞着双枪,来战杜晏球。
杜晏球道:“你不是叛贼夏鲁奇吗?怎么改姓了?真非大丈夫也!”
“小子,篡夺大唐巨奸的走狗!看枪!”李绍奇挥枪如电,裹住杜晏球,挟风带雨。
杜晏球不敢怠慢,尽力招架。
李绍奇的枪法甚是了得,阴阳双枪奇妙无穷,不到三十合,将杜晏球杀得汗流浃背,再无还手之力。杜晏球见势不妙,猛抡两槊,拨马败退。李绍奇催马追赶,眼看赶上,挥枪砸去,将杜晏球肋甲削掉一片。杜晏球没敢回头,俯首而逃。
梁军败回。
李绍奇迫近梁营,大叫:“王彦章,贼子!还我恩师秘籍来!偷书贼做什么大帅,领什么兵!”
梁兵乱箭射向李绍奇,李绍奇挥舞双枪击打,稍稍后退,口中还在大骂不止。
正在这时,梁营辕门大开,王彦章一马当先,率军杀来。
“来得好!看枪!”李绍奇催马迎上。
“无耻叛贼,丢姓家奴!你背弃中原,投效异族,对得起周老将军的栽培吗?今天定要为周老将军清理门户!”王彦章大骂着,挥舞双枪与李绍奇对打。
李绍奇知道自己不是王彦章的对手,边战边撤,将王彦章引到中间,拨马败退。
唐军阵上,李绍荣催马接战。虽然王彦章力大艺高,然已六十有余,并不能再像盛年之时,轻易斩将折敌。大战三十合,李绍斌替下李绍荣,继续与王彦章缠斗。
如此十几名唐将轮番上阵,王彦章虽然占尽上风,却未有斩获。日落西山,各自收兵回营。
(此后一连五日,一拨又一拨的唐将前来挑战。如果王彦章派人出战,唐将就猛下杀手,务求完胜;如果王彦章亲出,唐将就实行车轮战法。引得双方将士纷纷翘首观看,难得闲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