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魏州行台偏殿。李存勖正与郭崇韬、李绍宏商议军机。李存勖烦恼道:“契丹屡屡入寇,钞掠馈运,幽州食不支半年;卫州为梁所取,潞州内叛;人情岌岌,这朱梁何日可破?”
李绍宏道:“陛下,大唐初创,百废待兴,终会转机。”
“是啊!陛下不必忧虑。励精图治,养精蓄锐,假以时日,终会再举!”郭崇韬道。
“但愿如卿等所言。”李存勖点头道。
正在这时,李绍奇领着一员梁将进殿启奏:“启禀陛下,末将故人、梁天平军郓州都将卢顺密将军前来归降。”
卢顺密伏地参拜道:“末将卢顺密仰慕大王盛名,愿为大唐兴复尽绵薄之力,特来相投。”
李存勖兴奋,站起道:“太好了,卢将军平身;朕任命你为亲军都将,跟随朕左右共同征讨。”
“多谢陛下洪恩。末将有机密军要单独奏闻陛下!”卢顺密躬身道。
“哦。李绍奇将军留下,他人出殿等候!”李存勖吩咐。
“臣等告退!”郭崇韬、李绍宏躬身而退。侍从也出殿回避。
卢顺密趋前躬身道:“启奏陛下,梁天平节度使戴思远屯杨村,留顺密与巡检使刘遂严、都指挥使燕颙守郓州。郓州守兵不满千人,遂严、燕颙皆失众心,可袭取也。”
“哦。郓州乃朱梁汴京东面门户,如能攻取郓州,汴京指日可破也。若得郓州,当记卢将军首功。此事干系重大,二位将军暂且退下,容朕三思。”李存勖挥挥手道。
“末将告退!”二人拱手而去。
李存勖高喊道:“来人,宣枢密使郭崇韬、宣徽使李绍宏进殿议事。”
“遵旨!”侍从官应道。
不一会儿,郭崇韬、李绍宏进殿躬身施礼,李存勖挥挥手道:“二位不必多礼。刚才降将卢顺密告朕,朱梁重镇郓州防守空虚,献议我军发兵袭之,二卿以为如何?”
郭崇韬拱手道:“悬军远袭,万一不利,虚弃数千人,顺密不可从。”
李绍宏附议道:“臣也反对远袭郓州!”
李存勖沉思半响,挥挥手道:“二卿之顾虑也有道理,待朕三思。退下吧。”
郭崇韬、李绍宏躬身而退。
李存勖看着他俩出殿,若有所思;一会儿站起来,在御台之上转来转去,一会儿坐下不语。好一会儿,李存勖开言道:“来人,速传副总管、义昌节度使李嗣源来见。”
“遵旨!”侍从官应命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李嗣源进殿躬身行礼:“末将参见陛下。不知陛下急急召臣前来,有何吩咐?”
“大哥平身。朱梁郓州都将卢顺密前来归降,告朕郓州空虚,防守不严,献议袭取。梁人志在吞并泽潞,不备东方,若得郓州,则溃其腹心。郓州果可取乎?”
李嗣源慷慨陈词:“今用兵岁久,生民疲弊,苟非出奇取胜,大功何由可成!臣愿独当此役,必有以报。”
李存勖大悦,欣然道:“就命大哥率五千精骑,奔袭郓州。待大哥得胜,朕当亲奉庆贺!”
“遵旨!”李嗣源拱手而去。
2
杨刘城外。天近傍晚,阴雨绵绵。李嗣源率军来到杨刘城外。金枪军使李从审对李嗣源道:“父帅,天黑路滑,我军急行军半日,人困马乏;这杨刘城中有我唐兵驻守,莫若我军入城歇息一夜,明日再走。”
李嗣源沉默不语。
众将纷纷请求:“大帅,天黑路滑,还是入城歇息一夜,明日再走吧。”
李嗣源回顾左右,见高行周独独不发一言,遂问询道:“行周,以为如何?”
高行周拱手道:“天降夜雨,乃天赞我军也,彼必无备。从此地,过了黄河,距郓州不过百里,半夜可至,定可一鼓而定。岂不闻梁将朱珍雪夜袭占滑州乎?”
李嗣源点点头,高声传令道:“大军加速前进!立刻穿杨刘城过河,直捣郓州!落后者,杀!出发!”
李嗣源一马当先,率军继进。
(很快大队人马将杨刘城远远甩在后面,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3
郓州东门。四更天,李嗣源率军悄悄接近郓州东门。城楼之上,不见一个人影,只有一个灯笼闪着微明。李嗣源低声传令:“各部立即架起云梯,开始攻城!”
各部举着火把,架着云梯慢慢接近城墙竖起。李从珂踊跃,第一个登上城头。此时守军竟然还未发现。李从珂率部从城楼上冲下去,将尚在梦中的守关梁军全部杀死,接着打开城门。李嗣源立即率大军冲进郓州,在卢顺密的带领下直捣牙城。
(天近黎明,唐军攻克牙城,梁军知州事节度副使崔簹、判官赵凤被活捉。而天平军巡检使刘遂严、都指挥使燕颙趁乱逃出郓州,打马向汴京狂奔。)
4
魏州行台大殿。李存勖正与众文武议事,侍从官领着李从审进殿。李从审跪倒御前启奏道:“陛下,我军占领郓州;活捉梁军知州事节度副使崔簹、判官赵凤,现已押到殿外。”
李存勖一下子站起来,大喜道:“总管真奇才也,吾事集矣。”
百官伏地高呼:“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一统华夏,大唐威武!”
“众卿平身!传旨任命副总管李嗣源为天平军节度使,驻军郓州!”
“遵旨!”李绍宏又问道:“陛下,那两名梁官如何处置?”
“败军之将,留他何用!杀!”
“陛下圣明!”
5
汴京偏殿。朱友贞正与亲信议事,侍从官进殿启奏:“启禀陛下,天平军巡检使刘遂严、都指挥使燕颙在殿外求见!”
“他们不在郓州守备,赴京何干?宣!”朱友贞疑惑道。
不一会儿,刘遂严、燕颙自己绑着自己的双手,进殿噗通跪倒,痛哭流涕道:“陛下,我等无能,郓州遭到河东李嗣源部袭击,丢失了!”
朱友贞闻听一下子站起来,厉声问道:“你们说什么?郓州被沙陀人占去了?”
“是啊,陛下。郓州被占,威胁汴京。请陛下发兵恢复。”刘遂严痛心道。
朱友贞一下子跌坐龙椅之上,好半天天色煞白,说不出话来。
大殿之上,一片混乱,众人议论纷纷,十分惶恐。
朱友贞咬牙切齿道:“来人,立刻将这两个败军之将推出午门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刘遂严、燕颙大惧,叩头如捣蒜,连连求饶道:“陛下饶命,饶命啊!”
朱友贞恨恨地挥挥手。金甲武士过来,将二人拖了出去。
张汉杰启奏道:“北面招讨使兼天平军节度使戴思远用人失察,久战无功,也当严惩。”
朱友贞点点头道:“张汉伦听旨,立即前往杨村军中,罢戴思远招讨使,降授宣化留后,督命北面诸将段凝、王彦章等,趣令进战,务必灭敌主力于大河之上!”
“遵旨!”张汉伦正要下殿。
侍从官二次进殿启奏:“启奏陛下,敬翔大人殿外求见。”
“老头子怎么来了?宣!”
还没等侍从官出殿宣请,敬翔已经闯了进来,伏地大哭道:“陛下,先帝取天下,不以臣为不肖,所谋无不用。今郓州国门骤失,敌势益强,而陛下弃忽臣言,臣身无用,不如死。”
言罢,从左脚靴子里拽出一根麻绳,套到脖子,就要将自己勒死。
朱友贞急忙离了御座,过来解劝。众人赶忙夺走敬翔的麻绳,将他扶起。
朱友贞对敬翔道:“国难当头,不可义气用事;还请敬大人教朕救难之策。”
敬翔面色凝重道:“事急矣,非用王彦章为大将,不可救也。”
朱友贞沉思半响,方点点头道:“好。张汉伦速到军前传旨,任命王彦章为北面招讨使,段凝副之;并宣王彦章入朝商议进兵之策!你就留在军中为北面监军使。”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