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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博军卫州城外朱温大帐。朱温正在用膳,侍从官领着斥候来报:“启奏陛下,晋军已出井陉了。”
朱温放下金碗道:“再探再报!”
斥候拱手而退。朱温咽下口中食物,匆忙站起道:“传令拔营北进,昼夜兼程,直奔相州!”
“遵旨!”一旁侍候的左龙骧军统领霍彦威拱手岀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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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博军相州城外朱温大帐。朱温正与众文武议事,侍从官领着斥候来报:“启奏陛下,据多方刺探,晋军并未离开河东南下。”
朱温挥挥手示意斥候退下,稍停对众人道:“这下朕就放心了。这一路鞍马劳顿,寝食不安,朕实在疲乏。既然晋军未动,我大军也暂且驻扎相州好好休整。来人,传命与相州刺史李思安前来劳军,好好款待于朕。”
“遵旨!”侍从官应命岀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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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博军相州城外朱温大营。朱温率众将站在中军大帐门前,相州刺史李思安率手下官吏趋前拜见。李思安带头山呼道:“相州刺史李思安率吏属参见陛下。下官筹措军食一宗,奉献与陛下和朝廷大军,略表寸心。请陛下笑纳。”
朱温微笑道:“李将军、众卿免礼。把你们的供奉运进来吧。朕等着呢。”
“谢陛下!”李思安等人站起。李思安冲后面小军挥挥手道:“将我州所备军粮运进来!”
时间不长,近百辆牛车被赶进大营,相州军兵开始卸载。一袋一袋,一筐一筐,都是大饼、馒头之类,瓜果、肉食少得可怜,美酒更是仅有两坛!
朱温越看越生气,怒斥李思安道:“这就是你孝敬于朕和朝廷文武的供奉!真是岂有此理!”
李思安惶恐,辩解道:“相州天灾人祸不断,民生凋敝,民生凋敝!”
朱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拂袖入帐,众文武急忙跟随。李思安吓得跪倒在地,哀告道:“陛下,末将无能,末将无能,请宽恕,宽恕!”
(不久,朱温后来查知李思安在相州刺史任上,自认不得志,无心理政,导致境内壁垒荒圮,帑廪空竭;朱温更加愤怒,贬斥李思安为柳州司户,未及离任,又将他赐死于相州。)
4
魏博军相州城外朱温大帐。朱温坐在正中,好半天一言不发,突然开口道:“李思安无能,偌大的一个相州交到他手里,算是白搭了。传令,大军转进洹水!”
“遵旨!”众将齐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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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博军洹水城外朱温大帐。朱温刚刚睡下,霍彦威在帐外禀报:“启奏陛下,末将方才得到邢洺镇边吏急报,晋、赵联军已经出境,大举南下!”
“晋军来了!传令,立即拔营,连夜前往魏县!”朱温坐起道。
“遵旨!”
6
魏博军魏县城外朱温大帐。朱温刚刚起床,霍彦威急急进帐禀报:“启奏陛下,军中谣言四起,不知从何处得着风声,哗言沙陀骑兵,杂沓前来,各营大乱,纷纷向魏县城中奔逃!如何处置,请陛下定夺!”
“岂有此理!别说还没看见沙陀骑兵,就是晋军进攻我大营,也没有擅自离营的道理!传我命令,你带着龙骧军到营前巡视,擅自出营者格杀勿论!”朱温震怒道。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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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博军魏县城外朱温大帐。朱温与众文武坐在帐中。众人见朱温动怒,不敢言语。朱温听着帐外云嚷不绝于耳,脸色非常难看。半个时辰后,霍彦威进来禀报:“启奏陛下,各军纷乱,蜂拥入城,末将率军斩杀数十领头者,也难以制止。现十万大军,走脱七八万!”
朱温拍案大怒道:“真是奇耻大瑞!朕自出道以来,闻所未闻!如此畏敌如虎,何以为战!何以为战!”
众人不敢出声。好半天,郢王朱友珪小心翼翼道:“父皇,士兵还在移营,如何处置?请父皇明示!”
“明示个屁!军兵都入城了,难道我们几个前去抵抗晋、赵大军不成!移驾魏县城郭,着手整顿军纪!”朱温咬牙切齿道。
“遵旨!”
8
魏博军魏县城内牙帐。朱温对众文武道:“一个月过去了,未见晋军的一个人影。自乱阵脚,乃兵家大忌!魏博军副使李振听令!”
“下官在!”李振出列拱手。
“朕赐你尚方宝剑,命你整顿魏博天雄军、邢洺军两镇的斥候、边吏,凡有不实侦报者统统杀掉。更换得力人手,务必探清晋军实情,尽快奏明!”
“遵旨!”李振接过尚方宝剑,望了望朱温,进言道:“我军柏乡战败,对晋军心生畏惧,有个转变过程,请陛下务必宽心。微臣看陛下面色泛黄,心中不安,恳请陛下保重龙体!”
朱温点点头道:“朕这一段倍感疲乏。既然晋军未敢出动,朕决定班师回朝。不过,探明敌情,即刻奏闻。如晋军敢来,朕即刻挥军北上,定要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方解我心头之恨!”
“陛下圣明!”众人齐呼。
朱温对霍彦威道:“记住,大军返回,除了相州,都可以扎营停留,唯独相州不可!朕再也不想见到李思安的萎靡不振之态!”
“末将谨遵圣命!”霍彦威拱手。
9
河阳军怀州城外十里长亭。怀州刺史段凝率州县官吏在十里长亭迎候朱温。一匹快马从东面大道疾驰而来,马上军兵大喊道:“段大人,陛下銮驾距此不过三里,即刻就到!”
段凝回顾部下,吩咐道:“奏乐,迎接陛下入城!”
鼓乐响起,段凝率众跪伏于亭下大路一旁恭迎。
不过半个时辰,朱温车驾来到。段凝段明远伏地高呼道:“怀州刺史段凝率州县官吏恭迎我主万岁万万岁,恭请圣驾进城歇马!”
朱温听得喧天鼓乐,早已挑帘观瞧,见那大路两旁披红挂绿,官吏百姓拜服于地,十分高兴,吩咐道:“好好好!段卿前面引路!”
“遵旨!”段凝急忙爬起,扶朱温车驾徒步前行。
朱温及文武大臣浩浩荡荡开进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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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阳军怀州城内行宫宝殿。段凝将朱温及众文武接进行宫宝殿。其内布置极为辉煌,朱温极为满意,一屁股当中坐下。众文武也啧啧赞叹。段明远坐在门口末席,站起施礼道:“臣启万岁,下官备下酒宴,为陛下接风洗尘,可否开宴?”
“好好好!你是父母官,客随主便!”朱温大笑道。
段凝冲门外管事道:“万岁有旨,开宴!”
一对对妙龄女子端着、捧着美酒佳肴鱼贯而入,令人眼花缭乱。朱温一见,心花怒放,端起金杯道:“诸位,怀州之宴堪比两京,实在是北上以来的首次!大家陪朕,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众人欢笑,纷纷举杯。
终于朱温停杯,招呼段明远道:“段卿招待,朕甚为满意。朕已尽兴,前头带路,后堂歇息!”
“遵旨!”段凝急忙上前。朱温在众侍卫的搀扶下,随段明远到行宫歇息。朱温刚出殿门,忽然看到前面一棵花树之后两名妙龄女子的身影闪过,一位衣着俏丽,一位衣着朴素,显然是千斤小姐和随侍丫环主仆二人。那小姐娇嫩可爱,恰如含苞未放的芙蓉,清新可人。朱温停步,揉揉老眼看了良久,那两名衩裙躲在树后,再不敢现身。朱温一时无言,随段凝来到后堂华屋,在龙床边坐下。段凝躬身施礼道:“请陛下歇息,微臣告退!”
朱温似乎没有听见,自顾笑着,想着什么。
段凝再次躬身施礼道:“请陛下歇息,微臣告退!”
朱温回过神来,摆摆手道:“去吧。”
段凝刚抬脚要走,朱温招手道:“段卿回来。朕来问你,刚才朕出殿门之时,看见花树之后躲着两个小美人。其中一位特中朕意,不知何家千斤,为朕寻来,功德圆满!”
“这——这——微臣不知。”段凝吞吞吐吐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在你怀州行宫,平常女子岂敢入内!莫非,你要欺君不成?”朱温变色道。
段凝大骇,噗通跪倒道:“回禀万岁,微臣该死。那女子实乃微臣妹子,年刚十七,不懂礼仪,喜欢热闹,可能一时好奇,前来嬉戏,冲撞了万岁。恳请万岁恕罪!”
言罢,段凝叩头不止。
朱温趁势道:“你家妹子与朕有缘,你速去唤来侍候;如得朕欢心,平步青云,就在眼前!”
“遵旨!”段明远叩谢,爬起,退出。
(段凝无奈,强令妹子盛饰入谒,亲承雨露。春风一度,深惬皇心,即面封段妹为美人;三日后,朱温挈段美人返回洛阳。怎奈年周花甲,禁不住途中辛苦,并因色欲过度,精力愈衰,服过了无数参茸,才得起床视事。那段凝很快被调入洛阳,荣升金吾卫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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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偏殿。朱温正与亲信议事,李振进来参拜道:“臣已探明晋军实情,连夜进京禀报。”
朱温站起,有些不稳,接着坐下道:“爱卿平身,请起来回话!”
“多谢陛下!”李振站起道:“晋王李存勖并未离开晋阳,晋军没有南下;晋王只是派大将周德威汇合成德军、义武军各一部进犯幽燕,先围攻涿州而不克,受困于坚城之下,料无大为。”
“嗯!”朱温点头道:“这就是了。多派人手严密监视晋军动静,特别是涿州战事,一有变化迅速报闻!”
“遵旨!”李振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