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停课

林陆离开学校的第二天早晨，金有旺召集全校教师开会，他气愤地说：“林陆没有征得我的同意就私自离开学校去参加什么改稿会，严重地违犯学校的规章制度，因此从明天开始，给六甲班带课的老师一律停止上课，等林陆回来再做处理。”

会场立刻鸦雀无声，老师们莫名其妙地你望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错误出在何处。

林陆的姐姐林月装聋作哑不说话。

姚生宏终于憋不住了，站起来说：“金校长，我听林陆走前对我说，他不但向你请好了假，而且还向大队支部去请假，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一开始我就不同意他离开学校丢下班级去参加什么改稿会？大队是同意了，可我是校长，我没有同意。”

“啊！校长没有同意林陆怎么会擅自离开学校？”姚生宏一边说一边坐下了，他也开始产生怀疑。

金有旺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谁也不准去给六甲班上课，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会议再次陷入沉寂。

姚生宏还是一个代课教师，还没有转为正式教师，校长的话就是圣旨，他不敢违抗，所以也不敢去给六甲班上课。

林陆走后第三天，六甲班没有任何老师去上课和管理，班长岳小灵去找姚生宏老师。

岳小灵说：“姚老师，您不是答应林老师给我们班上语文课吗？”

姚生宏解释说：“校长已经下令，谁也不准给你们班带课。我还是个没有转正的代课教师，不能违背校长的命令，否则他可能要把我告到学区去。”

岳小灵说：“姚老师，那我们班该怎么办？总得上课吧？”

姚生宏说：“我已经写信给林老师了，把学校发生的情况告诉了他。他如果能够及时收到信，马上就要回复的，或许他立即就会回来。你就组织学生们自习吧！”

岳小灵说：“林老师要走十来天，全班同学每天上自习也不是个事儿。”

“你可以代表班级去找一下校长，听听他怎么说。”

“我找校长？”

“是啊？只有你可以找校长，问问他六甲班的课程怎么办？”

岳小灵说：“自找苦吃？校长肯定要借题发挥，骂我个狗血喷头！”

姚生宏笑道：“那就只能每天上自习了，你要不想让大家每天上自习，只好让大家放假回家。”

岳生灵说：“我可不敢擅自作主，只能回去征求同学们的想法。”

姚生宏说：“那就照你的办，回去征求同学们的意见。”

岳小灵回到班级，先召开班干部会议，大家一致认为应该以班委会的名誉找找校长，然后再看怎么办。岳小灵是位女同学，她有点害怕校长，不敢去找。副班长就主动去找校长，结果遭到了痛骂。副班长回来说了挨骂的情况后，班干部们都同意放假回家，等林老师回来再上课。于是，林陆走后的第五天，由于班级没有老师给上课，六甲班的学生放假回家了。

林陆来到改稿会的的第七天，收到了从市文联转来的两封信，一封是姚生宏写给他的，另一封是林月寄给他的。两封信是一个内容，向他叙述了学校发生的事情，校长金有旺大发雷霆，停止了六甲班的所有课程，下令全校老师谁也不准去给六甲班带课。

林月给林陆的信中说：“林陆，金校长没有人敢惹，你不能继续与他为敌，否则没有好果子吃。让我说，你还是放弃改稿回来吧！”

林陆看过一笑，心想：走前我是找校长请过假的，金有旺说他没有同意那是他有意反悔，想把林陆搞垮才是校长的最终目的。

十天后，林陆结束了会议回到了学校，走进教师办公室，看见所有老师都用异样的目光望着他。

洪建文回到公路圪梁当了两年队长，没有多少建树，如今再次返回学校。原任教导主任知青江玉林，他返回北京市去了。学校所有知青教师都走光了，洪建文重新担任了教导主任。洪建文把林陆叫到自己办公室说：“林陆，学校已经宣布停了你的课，你如果想解决问题，就必须亲自去找校长承认错误。否则，你只能去找大队支部来处理你们之间的矛盾。”

林陆说：“我走前不仅向学校请了假，而且还向大队支部请假了，现在我回来了，为什么要停我的课？”

洪建文说：“这事你得找校长去理论，我做不了主。”

林陆说：“我没有错，既然学校停了我的课，那么我就坐着等着吧，直到学校同意我上课，也同意六甲班的同学们复课为止。”

“这样不合适，影响六甲班的课程不说，也影响你和校长的关系。你要主动找校长缓和一下你们两个的紧张关系。”

林陆说；“对不起！我没有错，为什么要主动找他承认错误？”

洪建文只好放弃劝说，去找校长金有旺汇报去了。

金有旺当然不会主动找林陆，矛盾越发升级。事情惊动了大队支部，渠山青马上派副支书李强来到学校，找金有旺解决处理林陆和校长之间的矛盾。

李强单独对金有旺说：“林陆参加改稿会之前，曾经到大队找渠书记请假，我和生产队所有队长都在场，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据说他也和你请过假，你假如不让他上课，就要影响班级的学习，学生家长找来就麻烦了。你到底怎么想的？说说看？”

金有旺说：“林陆没有通过学校同意就擅自离开学校，耽误了学生十多天的课程，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所以我建议你们大队立即开除他。”

李强耐心地说：“金老师，林陆走前确实是向大队请假的，据说是你让他向大队请假的。如今你让大队开除林陆，这实在说不过去，毕竟大队不能出尔反尔，既然同意人家出去参加作品改稿会，就不能把错误归在他一个人身上。”

金有旺冷笑道：“反正我是不给他安排教学工作，除非他向我承认错误。”

“假如林陆不向你承认错误呢？”

“那就不要上课，永远停止他的课程。”

李强找到林陆，对他说：“你走的时候金校长就不是很同意，如今起了矛盾，你应该主动找他承认一下错误，问题也就解决了，否则这样僵持下去怎么办？”

林陆说：“李副书记，他这是故意找茬子，我没有错为何要向他承认错误？承认什么错误？”

“校长说你走前没有经过他的同意。”

“胡说八道！是他亲自让我去找大队请假，说我是民办教师，只要大队同意他就同意，我走了之后他又反悔了，说我没有通过他的同意。他没同意我能走吗？这可能吗？”

李强说：“你不向他承认错误，他就不让你上课，你说怎么办？”

“你们大队拿意见，假如你们认为我没错也得向他承认错误，那好！我就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向全体教师讲个明明白白，让大家听听谁对谁错。这总可以吧？”

李强说：“金校长要面子，那样反而不好。”

林陆说：“那我就没有办法了，假如你们大队支部认为是我的错，罢免我的教师资格也行。”

李强说：“这是气话。”

“我没有错，不能逼着我承认错误，对不？”

李强说：“我再找金校长谈谈，有矛盾总得解决。”

“好！我等待大队的处理意见。”

李强再次找到金有旺，对他说：“林陆确实没有错，不行的话我把他找来，你们两个详细谈谈。”

金有旺说：“我不和他谈，要求大队赶快开除他。”

李强说：“这就过分了，林陆毕竟是我们大队的民办教师，让他干或者不让他干应该由大队支部说了算。据我们掌握的情况看，林陆目前是所有民办教师中的尖子，我们不能因为你们两个闹矛盾就开除他。再说了，林陆的岳父是支部副书记，渠支书也不会轻易得罪自己的副手，何况人家林陆并没有什么大错。”

“反正我不给他安排工作，你们大队考虑。”

“我如此苦口婆心地说服你，你都听不进去，那我只好向支部汇报了。”李强说完就离开了学校，往大队部去了。

渠山青听了李强的汇报后，就将大队长韩俊其找来，让他去处理学校的问题。

樊俊其领会了渠山青的意思，来到了学校先找林陆谈了谈，要求林陆放低姿态解决他和校长之间的矛盾。随后就把林陆和金有旺叫到一起，让两人分别说说事情的经过，也说说两人闹矛盾的原由。

林陆理解了大队支部的意图，让他姿态高点给校长一个台阶下，所以他就主动承认自己参加改稿会心切，在没有弄清楚校长是否完全同意的情况下离开了学校。

韩俊其可能提前做了金有旺的思想工作，当林陆表态后，金有旺也不再坚持自己的荒谬想法，同意让林陆把当时的情况在教师大会上讲清楚，然后恢复上课。

林陆就在教师大会上把自己参加市文联改稿会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最后他说：“我可以看得出来，金校长确实不想让我走，所以才把我推给了大队。支部同意后我就大胆地离开了，并没有考虑金校长的感受，给金校长难堪了。更为重要的是六甲班的课程不能继续耽误了，作为班主任我有推卸不了的责任，为了这些孩子们我必须向校长服软，冒犯校长是我的错误。”

许多老师听了林陆这段话，流露出似笑非笑面容，大家都理解林陆是在给金校长台阶下。

次日，林陆复课了，六甲班全体同学一个不落全部到校上课。

林陆对全班同学说：“同学们，由于老师的失误，耽误了大家十多天的课程，但是请同学们放心，语文落下的课程我要给大家想办法全部补上，数学和其它副课我也要协助带课老师挤时间为大家补课。请同学们原谅，我给大家赔礼道歉。”他说完给同学们敬了个礼。

班长岳小灵站起来说：“林老师，您没有错，我们支持您。”

全班学生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说：“林老师，我们支持您！”

林陆虽然非常感动，但是他不愿意让同学们也卷入自己与校长的争斗之中，他向同学们再次鞠躬，然后说：“谢谢同学们！请大家坐下吧！”

全班学生坐下后，他们看见林老师眼里含上了激动的泪花。

全体教师心里都清楚，表面上“林陆事件”虽然得到了解决，但是金校长对林陆更加痛恨，随时随地都想刁难他，抑或整他。

然而，林陆不在乎，他有一个宗旨，无理的不做反胃的不吃，一心投地搞好自己的教学工作，既不误人子弟，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由于请假事件影响了他的创作欲望，所以那篇修改过的小说也石沉大海，使他的创作激情受到了些许打击。加之学校的具体情况，他不得不暂时放弃写作，把心思全部投入到了教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