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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天上下起了大雨，工人们没法出工，部队车辆也都休息了。林陆想过阴天，给工人改善改善生活，并想与大家喝场酒。他想派杨满囤下火车站那边买肉去，却怎么也找不着杨满囤，只好打着伞到兰花家去找。半前晌，兰花母亲应该也在，不可能遇到什么难堪的场面。他抱着这种心理往兰花家走的时候，老远就望见兰花的寡妇母亲正在院外的厕所那儿站着，并左右了望，然后才走进厕所。林陆没有多想就走进了院子，并推门进屋，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眼前出现了精彩的一幕：炕上，杨满囤光着下半截身子伏在兰花身上，正欢实地起伏着，兰花在下面肆无忌惮地叫唤着。林陆吓了一跳，转身离开，快速回到了前面院子自己的房间。
大约半个小时后，杨满囤带着几分嘻笑走进了林陆的房间，赔礼道歉：“林哥，实在对不起，让你给撞上了！”
林陆气愤地说：“晚上还没有弄够？为什么大白天干那种事？逼着兰花的老母亲在雨地里往厕所躲？”
杨满囤解释：“我本来是想利用下雨天去眊眊兰花，没想到她对男女之间那种事那么热切，居然把她妈打发了出去。我们刚开始你就进来了，让你全看见了。实在对不走起了林哥！”
“算了！你个人的私事我不管，算我倒霉。今天下雨，工人们也都没有事干，我想给大家改善生活，你赶快下一趟山，买些肉食和蔬菜回来，捎带着买几瓶酒，中午咱们热闹热闹。”
杨满囤迟疑一下说：“下雨着呢，我怎么去？”
林陆说：“你去找何排长，我和他说好了，他派车送你去。对了，给他买几盒好烟，表示感谢。”
杨满囤听了屁颠屁颠地走了，打着雨伞过了山水沟，找到了何玉林排长。
下雨天，何玉林他们也休息，四位汽车司机正在房间打扑克，还有另外两位司机躺在床上看书。看见杨满囤进来，何玉林就主动问：“你们又要过阴天？”
杨满囤回答：“是的，林陆让我来找您。”
何玉林说：“今天下雨，大家都想休息，不愿意开车下山，要不你给我们六个人每人买盒烟，以后你们有什么事我还给你们派车。”
杨满囤虽然只是一个跑腿的，但是林陆预先就叮嘱他要给何玉林买香烟的，于是答应说：“何排长，没问题，保证每人一盒香烟。”
何玉林听了之后对躺在床上看书的伍岳说：“你跟走一趟，几公里的路程，一会儿就能回来。”
伍岳是位四川兵，个子小却挺机灵，听了排长的指令二话不说，跳起来就往外走，身后跟上了杨满囤。
杨满囤跟着伍岳从营长他们住房的西墙拐角往山水沟走时，听到营长房间传来女厨师的歌声，她正在唱《走西口》片段：“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泪长流，有两句知心话，要对哥哥明……”歌声柔软而多情，在山沟中飘荡。
林陆从自己住处来到了工人房间，马上安排山丹准备炒菜，并指令一个会做饭的马三帮助山丹一起做。
马三说：“林师傅，肉还没买回来呢！”
“家里有什么先准备什么，用不了半小时，杨满囤买肉就能回来。”
马三不再说什么，开始帮助山丹烧火洗菜。
房东银花走了进来，对林陆说：“林工头，你们过阴天应该杀只羊，让大家好好吃一顿，你说对不对？”
林陆并不住在银花家的院子里，所以和她打交道不多，也不太熟悉，如今听她一说倒把他逼上了梁山，只好说：“你想卖只羊给我们吃？”
“是啊！只要你们肯出钱。”银花微笑着说。
林陆说：“多少钱一只羊？”
“你看着给，反正大家都熟悉了，就算我照顾你们。”
银花的丈夫色楞走了进来，听到了妻子和林陆的对话，他说：“林工头，什么钱不钱的，无所谓，杀只羊给你们过阴天吧，到时候你们离开的时候，那辆手推车也带不走，也用旧了，就给我们留下吧，怎么样？”
银花也说：“对！杀只羊慰劳你们，不要钱了。”
林陆知道工人们住在他们家里，什么事情也得劳烦人家，于是就答应说：“好吧！反正我们也不可能把那辆小车带走，到时候就留给你们用吧！”那是一辆铁架子手推车，质量很好，开工时买的。
银花说：“林工头真痛快！马三，你快去跟我丈夫杀羊。”
马三跟着色楞就去杀羊了，身后还跟去了两个小伙子。他们刚把一只山羊杀倒，杨满囤买肉已经回来了。
杨满囤望着那只杀倒的山羊对林陆说：“林哥，我已经买回肉来了，怎么还要杀羊？”
林陆说：“没事，咱们这顿吃还下顿接着吃，反正这两天下雨，也不能出去修路。”
杨满囤把酒肉和蔬菜等放在土炕上，对忙碌的山丹说：“山丹，先炒菜，等着下酒呢！”
山丹开始切肉切菜，杨满囤烧火，两人很快就炒出了两盘菜来，并且端上了桌子。外面还在下雨，而且越下越大。马三和色楞他们躲在村灶的雨蓬下面剔剥羊肉。色楞杀羊是把好手，三八两下就把那只羊剥了出来，提进了房间，放到了案板上，动手切成了碎块，放进了水锅，开始炖羊肉。
林陆宣布说：“让厨师做饭，其它人上炕喝酒。色楞，你们夫妻今天坐正席，我陪你们喝酒。”
色楞和银花夫妻两个和工人们混得非常熟悉，但和林陆还不太熟悉，虽然经常见，但是林陆毕竟不住在他们院内，彼此只是认识而已。如今林工头如此热情，他们夫妻也就不造作，上炕坐到了正面。
林陆让杨满囤把酒杯拿上来，并且给每人倒一杯酒。
银花笑道：“我可喝不了酒。”
林陆说：“今天过阴天，咱们大家都很高兴。银花，你年龄没我大，我只得直呼其名，今天你们夫妻专门为我们工人杀只羊，我代表大家先敬你们夫妻一杯酒，无论如何你们得喝下去，否则我心里不安。”他说着端起酒杯来，望着银花和色楞。
银花望一眼丈夫色楞。
色楞说：“俗话说，舍命陪君子。银花，你就放开喝吧！”他说完主动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其实银花很能喝酒，只是不愿意显露罢了。她端起酒杯说：“恭敬不如从命，我陪林工头喝。”
林陆端杯与他们夫妻碰杯，然后扬脖子一口喝下。
色楞夫妻并不示弱，先后也将酒全部喝进。
林陆这才邀请自己手下十几个弟兄全部端起酒来，连地下炖肉的山丹也一同邀请上，大家端酒杯喝酒。
山丹不敢喝酒，而且正在做饭，她端酒杯意思了一下，然后放下酒杯继续做饭。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而且听到了闷雷的声音，但是林陆他们酒兴正浓，没有去理会外面的情况。羊肉端上来的时候，山洪下来了，轰隆隆的响声有点发闷。
山丹听着外面的声音说：“山洪下来了！”
林陆手中刚好端着一杯酒，他怔着头仔细听，马上就听到了像闷雷似的声响，山洪真的下来了。他带领弟兄们修路一个多月，道路修得平平整整，几乎连个小坑都见不到了，可这场山洪一过，修好的道路就要毁于一旦。他喝下手中那杯酒，跳下地往外跑，冒雨跑到山水沟前一看，滔滔不绝的山水裹着泥沙，推动着巨大的石头翻滚着，汹涌澎湃，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似的向山前奔腾着，轰隆隆的响声震耳欲聋。
杨满囤不知何时来到了林陆身边，大声说：“坏了！上山的路全部被冲毁了！”
林陆叹息道：“这下咱们苦重了！雨停之后就得拼命干。”
工人们大多是外地人，还没有见过如此汹涌澎湃的山洪，大家头上顶着衣服从酒摊子上跑出来，站在山水沟前观看那犹如野马奔腾一般的洪水。
东岸部队宿营地出现了几把雨伞，营长他们也出来观看当年头一场山洪。
林陆转身回到了屋子，重新上了酒场。大家跟在他身后，一个个又重新坐到了土炕头上。
银花说：“这下你们可要吃苦了，没有十天半月上山的路是修不通的。”
林陆端起酒杯说：“明天开始咱们就要大干了，没有机会主义坐下来喝酒，今天就喝个痛快，让大家尽兴吧！来！端起酒杯干了！”
整整一下午，工人们伴着轰隆隆的山洪声泡在酒水之中，享受着雨天的轻松。
林陆喝醉了，东倒西歪地下了地，出门往后面自己的住房走，其它工人一个个倒在土炕上蒙头大睡，只有厨师山丹一个在收拾饭摊场。
山丹发现林陆喝醉了，赶快追出来用手扶着他往后院走，并且说：“慢点，小心脚下！”
林陆在山丹的搀扶下走得稳当了些，醉眼朦胧地弯头看着女孩儿，说道：“山丹，你、你回去，我、我没事儿！”
“你都东倒西歪了，还说没事？”山丹不理他，仍然用手搀扶着他往后院走。
林陆双腿软软的没有一点劲儿，被一块小石头绊了一下，突然就跌倒了。他跌倒不说，还将山丹也带倒在地，山丹倒在了他的身上。
山丹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好意思，赶快爬起来将林陆从地上往起拽。
林陆确实已经烂醉，浑身无力，怎么也站不起来。
山丹本想返回厨房那边找个人帮忙，可她知道那些人个个都喝醉了，没有人可以帮她把林陆送到后院去。于是只能自己想办法，她把林陆的一条胳膊扶起来，自己钻到他的胳膊弯里，使劲将他架了起来，并且说：“林工头，你双脚吃点力，我送你去后院。”
林陆虽然已经烂醉如泥，软得走不了路，但心里很清楚，好心的山丹在送他回宿舍。所谓的宿舍便是他租借色愣的那间房子。他听到了山丹说的话，尽量支撑着身子往前挪动着步子，刚进后院，他就觉得要吐，赶快挣扎着从女孩子身边离开，蹲在地上哇哇地吐起来。
山丹抓紧帮他捣后背，并说：“吐了就没事了！”
林陆感觉自己快要把胃吐出去了，吐过之后终于感觉好受多了。
“好了，站起来，我送你进屋。”
林陆确实感觉清醒了许多，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山丹再次钻到他的腋下，胞胀的乳房抵着他的腋窝，用胳膊架着他往院子里边走，终于将他搀扶进了屋子里，且扶到了土炕上。
“谢谢你！”林陆躺在土炕上少气无力地说。
山丹微笑着说：“应该的，你是工头，我应该照顾你。何况你喝得烂醉如泥，我怎么能不管呢！”她一边说一边拿过暖瓶往脸盆中倒了点热水，取了毛巾投了投，然后替他擦脸。
林陆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说：“我自己来！”他边说边从女孩子手里拿过毛巾，自己擦了两把脸，也擦了擦手，然后将毛巾还给了山丹。
山丹说：“你明天还要带工人上工地，早点休息吧！”
林陆挣扎着坐起来说：“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让你受累了！”
“帮你做点事我心甘情愿，我听说你是位文人，还写过一些小说作品，当包工头可能也是生活所迫。其实我从小就喜欢文学，也非常崇拜写文章的人。”
林陆似乎见到了知音，高兴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写过文学作品？”
“那个叫杨满囤的经常和工人们说起你，说你写过一部长篇小说，结果被出版社给枪毙了。”
“嗨！我和他随便说了说，他却在工人中乱说，实在让我汗颜，其实我只是一个想当作家的人，却始终没有一篇象样的文章可以问世。”
山丹说：“我从小读汉文，也喜欢读文学作品，并且非常敬重文人，多么希望你能成功！”
“我也有成功的决心，只是由于生活所迫，不得不为全家生计而奔波，眼下只能多读一些小说，等将来有时间再开始创作。”
“我发现你经常带本小说在身边，你看的那本《基度山恩仇记》我也看过。”
“是吗？”
“当然！我看过不少名著呢！”山丹兴奋地说。
“没有想到，一个牧羊姑娘，居然喜欢读文学名著？”
“我刚才说过，我是读汉文的，从前山县四中刚毕业，不过是个高中生，没有上大学，没有多少文化。”
林陆的酒劲儿一扫而光，惊奇地望着眼前这位漂亮姑娘，心中产生几分敬意。他说：“山丹，你坐下，咱们好好聊一聊。我没有想到在这儿遇到了知音，太让我兴奋了！”
山丹微笑着说：“我是你的兵，随时可以聊的。今天你喝多了，先休息，明天起来咱们再聊，好不好？”
林陆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说：“好吧！那你赶快回去休息。”
山丹微笑着说：“临走前我有个不请之情！”她边说边望着林陆。
林陆不解地说：“你尽管说！”
山丹却什么也没说，往林陆面前走了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害羞似的转身跑开，一眨眼就消失在了门外。
林陆按住被女孩子亲过的脸颊望着门外，半天没有省在神来，那只按脸的手好长时间没有放下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