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陆把家搬来的第二天,他开车带着全家到商场买必需品,诸如电视机、洗衣机和电热器等家电,并让妻子给一双儿女们买了些衣服,也给他们自己买了些上档次的冬衣。
爱美准备让儿子林霄回河川县去谈对象,专门为他挑选了一身衣服,可她从来就很挑剔,买一件衣服从衣料到颜色必须满意,试穿时她要亲自左看右看,即使儿子本人感觉非常满意,但她觉得不合适就要立即更换,所以给儿子买一身衣服花费了很长时间,最终才选定。
林霄对母亲说:“妈,我是不是应该给一梅买点东西当礼物送给她。”
“你想给她买点什么?”爱美问道。
林霄说:“买件衣服,怎么样?”
爱美笑道:“儿子,八字还没一撇,你就给人家买衣服?再说了,你并不知道她穿多大号的衣服,买回去不合适怎么办?这样吧,你给她买条围脖,冬天来了,她需要。”
“也行!谢谢妈妈!”
“谢我干甚?找成一梅的话妈妈给你们买的东西可多呢!小霄,找对象必须细心挑选,你爸如今成为作家,主动上门的女孩子也很多。当然了,一梅看上去确实不错,但还是要详细了解她的性格以及她们家庭情况。”
“妈妈放心,儿子肯定不会看走眼的。”
林陆和女儿站在一边听他们母子谈话,听着听着由不住笑出了声。
爱美望一眼身边的父女问道:“笑甚了?我说得不对吗?”
林陆故意打趣她说:“当年你自己找对象也没有今天这么认真,稀里糊涂就嫁给我了。”
“我找你时我才十七岁,根本不醒得挑选对象。”
“后悔了吧?”
爱美鞭了林陆一眼,然后笑道:“后悔也晚了!”她说罢走到了卖围巾的栏柜前,认真为一梅挑选最合适的围脖,在全家人的建议下,她给未来的儿媳妇儿买了一条红色的围脖。
林霄很高兴,第二天带着那条围巾坐火车回河川县去了。
儿子回家乡快两个月了,林陆也要回家乡那边采访,带着妻子和女儿开车回到了河川县,由于自家的大院已经租给别人,自己留下的西屋也放着许多东西,不便住人,于是他们连夜赶到了柳树镇白灰厂。
林雄对儿子和儿媳说:“你们把家都搬到北方市去了,白灰厂到底怎么办?”
“找合适人承包出去!”林陆想都没想就说。
“厂子虽然收入不太多,但是一年也能收入万数块钱,总比给了别人强,我的意思是你们全家去了北方市也没什么具体做的,不如让林霄留下来管理白灰厂,我和你妈也能够帮着他照顾点。一年收入一万来块钱也非常不错。”
爱美听了转身对丈夫林陆说:“老人说得对。我也觉得应该让儿子回来管理白灰厂,他正在找对象,这儿离一梅她们家挺近的,让他跟咱们去了北方市也不安心。”
林雄听了高兴地问道:“怎么?林霄在找对象?”
“是呀爹,上次跟我们去北方市的路上遇到一个女孩子,长得挺不错,他们两个好象都看对了,我和他爸就打发他回来了。怎么?他一直没回你们这儿来?”
“没!我们没看见他,什么也不知道。”林雄回答。
胡兰听了也非常高兴,她追问道:“女孩子家是哪里的?”
林陆回答:“妈,女孩子家是西柜的,离东柜不远。”
“既然是西柜的,那就离东柜不远。你姑舅二姐就住在东柜,去他们那儿了解了解那家人家的情况。”林雄非常关心孙子的婚事。
林陆说:“大,如今还不到时候,两个孩子正在谈恋爱,林霄若是感觉挺好,他会回来找我们商量的,等他决定之后咱们再去了解女孩儿家的情况。”
“也对!等林霄决定了再去了解情况。”
话题再一次转回来,林陆说:“爱美刚才的话提醒了我,假如把白灰厂承包出去,人家可能要住房和凉房,那样的话你们就没有了住处。先前我想让你们跟着我们去北方市享福去,可你们不想去,我们也不能强求。我看就照您说的办,让林霄回来先管理白灰厂,你们也帮着他点。”
林雄说:“这就对了!等我们下世之后,你们再处理白灰厂,眼下还是留下它,至少我们住着舒坦。”
林陆笑道:“让你们进大城市你们不去,就认为这土眉混眼的白灰厂是最好的地方。”
“哪里住惯哪里好,一眨眼我和你妈在这儿就住了快十年了,这儿不错,挨着大街,离医药公司两步地,买药什么的都很方便。我和你妈挺满意,如果让我们跟着你们去北方市,我们确实不愿意。”
胡兰也说:“离你姐也近,她会经常来看我们。还有古树村的你大舅你二舅他们也经常来,我和你大也不孤单。”
林陆说:“咱们有汽车,你们如果想去我姐那儿的话,下午我拉你们过去。”
林雄笑道:“他们家地方小,去这么多人住不下,不如你去把他们接来,在咱们这儿炖一锅羊肉,大家乐和乐和。”
“大,咱们不在他们家住,买一条羊腿去看看他们,晚上就回来。”
林雄听了挺满意,就让儿子先去买羊肉,他和老伴开始换衣服。
林陆买了汽车之后不止一次来过姐姐林月家,每次上门都不空着手,多少都得买些礼品,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当他开车搬着父母亲和妻子女儿来到海西村时,吉普车惊动了附近几户人家,他们从家里跑出来观看,村子里很少来吉普车,来了就稀奇。当人们发现开车的是林陆时,都热情地与他打招呼。他只得停下小车与人家说话,免得人家说他当了作家架子大。
刘山听见吉普车的响声从家里跑出来,望见林陆在村口与人说话,他便急忙拉开栅栏大门,等着汽车进院。
林陆将吉普车直接开进了院子,停在窗台底下。
林月听到了汽车声音,急忙从屋子里跑出来,热情地与弟弟林陆打招呼,看见父母亲从车上往下走,她急忙跑过去搀扶父亲。
爱美和女儿林瑞搀扶着胡兰跟着往家里走。刘家东边住着的二儿子二儿媳,听到姥爷姥娘以及舅舅一家来了,急忙也跑了过来,嘘寒问暖。
林陆将一条羊腿放到锅台上说:“姐夫,什么也没给你们买,就买来一条羊腿,咱们炖着吃。”
刘山平时不爱说话,如今听了小舅的话,他笑着说:“冬天了,我们也杀猪杀羊了,你们来了自然有肉吃,何必买羊肉?”
“你们大儿子在外面工作,你们免不了给他拿肉,杀上一口猪一只羊也不够分化的。再说我买的是山羊肉,比你那绵羊肉吃香。”
刘山嘴角忽抽一下,没在说什么,立即把案板搬上锅台,开始切羊肉。刘家的二媳妇赶快抱柴禾开始烧火做饭。林月却坐在炕楞上与父母亲说话,做饭这类事情往往是丈夫的,何况二儿媳在旁边,她根本不打算伸手。
刘家二儿子振清和媳妇蓝花一直在地下忙碌,他们已经和父母亲分家另过,平时各吃各的,可今天姥爷姥娘和舅舅妗妗来了,并且带来了羊肉,他们两口子当然要勤快点,帮着抓紧做饭。
振清的性格跟了他父亲刘山,平时没有多少言语,只省得做营生,而他媳妇蓝花却不是个省油的灯,嘴头子很来利,一边烧火做饭一边说话,劈里啪啦说个不停。过去林陆当包工头赔了钱时,不但刘家大人不去看望一下,连孩子们也没有人上门,可如今林陆成了作家,开上了小汽车,这家人的态度马上来了大转变,变得热情多了。
蓝花说:“舅舅,听说你们把家搬到北方市了?”
“已经搬家有两个月了,我毕业后到了《北方文艺》编辑部工作,专门给单位写报告文学。”
蓝花笑道:“舅舅,你的小说《良心》看得人很多,家里那本书让人借走再也没有还回来,您能不能再送我们一本?”
“可以。”林陆说完对地下站着的女儿林瑞说,“去车上找一本《良心》。”
林瑞嗯了一声,转身出去找来一本小说,递给了她的姑舅二嫂。
林陆从衣服兜里掏出钢笔说:“给我,我给你签字。只要签了字,别人就不好意思拿走了。”
蓝花高兴地将小说递给林陆。
林陆拿过小说集,在扉页上签下了:“外甥雅正”几个字,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递还了蓝花。
篮花是本村的姑娘,她父亲和林陆的岳父郝仁元是儿女亲家,但不是亲亲的儿女亲家。郝仁元的第三任妻子带回来的闺女嫁给了蓝花的哥哥。
林陆记得当年给外甥刘振清娶媳妇时,他当舅舅的亲自去娶二外甥媳妇,那时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蓝花的父亲。论姐夫刘山这边,篮花父母亲和刘山是儿女亲家,那也就是林陆的亲家。可是蓝花亲二哥却又娶了林陆岳母带回来的女儿,这下就乱套了,以岳父那边论,林陆算是小辈,以外甥振清这头论,林陆和篮花父亲就成了平辈,而且也是亲家。这确实有点乱了辈分,好在互相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羊肉炖熟时几盘凉菜也上了桌子,刘山拿出一瓶酒来准备和小舅子林陆喝酒。
林陆笑道:“我开车不能喝酒,别喝了,过年时让儿子林霄开车来看望你们,那时候我再和你喝个昏天黑地,怎么样?”
刘山只好把酒放起,外父林雄从来不喝酒。
羊肉炖得挺香,大家边吃边倒拉。
林雄趁吃饭中间把林霄谈对象的事情说了出去。林月听了详细打听了许多。正当他们谈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林霄推门进来了。
林陆吃惊地问道:“小霄?你怎么追到这儿来了?”
爱美也问:“你从哪儿来的?”
林霄被姑妈推上了土炕,他才回答父母亲说:“我到白灰厂找你们,却碰了锁子圪旦,问了街旁边开修理铺的人才知道你们来了姑姑家,我借了辆自行车就追来了。”
林陆问:“有急事?”
林霄边吃饭边回答:“没有太大的事,想你们了。”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林月边说边往侄儿林霄碗里夹肉。
刘山说:“林霄,喝酒不?喝的话我给你拿。”
林霄说:“姑夫,我不会喝酒。”他说罢低头吃饭。
林陆看出儿子追到家来找他肯定有事商量,等大家吃过饭之后,他就对刘山林月说:“我们得回去了,我的事情太多,很忙。”
林月挽留不住兄弟只好挽留父母亲,可父母亲也要跟着儿子回白灰厂,她只好帮着父母亲穿好衣服送了出来。
爱美想让儿子坐吉普车,但儿子说他借了人家的自行车,不能丢在这儿,所以儿子仍然骑车回白灰厂。
林陆一家离开时,刘山全家出来送行,吉普车出了大院走出老远他们还在站在那儿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