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镇公社妇联主任焦玉红已经提拔为副书记,兼任妇联主任,她带领着柳树镇医院的卢群大夫和几个护士来到了古树村,要给村子里生过两个孩子以上的适龄妇女全部做节育手术。焦玉红劝林陆带头给妻子爱美做节育手术,然后动员其它妇女一起做。
林陆只好让爱美先做绝育手术,并且把自己家当作手术室。爱美做了手术之后,林陆就召集其它适龄妇女开会,动员大家做绝育手术。因为他妻子已经带头做了,他也就有了说服力,在社员大会上做动员工作,一些超生妇女也只好服从。这样一来,邹春风的妻子鲜萄、薛朝阳的妻子玉茹、李保国的妻子毕玲、何荣的妻子李桃红、徐壮的妻子蒋学龄、扈有财的妻子荷花、曹连树老婆马学娥先后做了绝育手术。但仍然有一部分人没有做手术,继续超生。大春就坚决不让妻子做,因为他妻子接连生了三个闺女,他想要个儿子。李保国也是三个闺女,但是他是劳改犯,还戴反革命的帽子,没有资格讨价还价,只得同意妻子毕玲做绝育手术,从此也就不会有儿子了。
焦玉红对林陆的工作非常满意,为此还向霞光大队为林陆请功。
头水小麦淌过之后,林陆每天早晨起来不吃早饭就去观察小麦的长势情况,发现那些多撒了化肥的小麦明显受到了伤害,长得死油倒气,叶子微微泛黄。而那些没有多撒化肥的地方,小麦却是黑油油的,可以从那一溜一溜出现问题的麦田中看出,捣鬼的人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的麦子长势还是喜人的。
二水浇过之后,那些受到化肥伤害的小麦开始慢慢恢复健康,但是与周围的小麦仍然有着明显的差别,长势不是那么喜人。
小麦出穗时,霞光大队组织各生产队队长到各队进行小麦观摩,副支书郝仁元看了古树村的小麦后对林陆说:“小麦怎么七零八落的,长得一点也不齐整?”
林陆只得解释说:“浇头水时半夜叫人出来撒化肥,有人故意捣乱,撒化肥撒多了,使小麦受到了伤害,所以才造成这个样子。”
郝仁元说:“我听说了,当时就应该把破坏分子抓住,现在好了,你们生产队的小麦长势是全大队七个生产队最差的。”
林陆说:“当时李强副书记也帮我追查过,但是没有追查出结果。”
郝仁元说:“是你这个当队长心慈手软,假如你当时不让,抓住问题一查到底的话,怎么会查不到搞破坏的人呢?”
林陆说:“对不起姨夫,我确实有些心慈手软,所以才导致今天的结果。”
“你很年轻,大队支部对你抱有很大的希望,你千万不要让大家失望,当生产队的一把手就得有铁的手腕,不能给那些捣乱分子一点好脸色,否则你就要吃亏,他们会得寸进尺。”
林陆只好承认自己工作上有些软弱,缺乏铁的手腕儿。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林陆非常愤恨,他不得不狠心一点。
全厚生被拉上大队批判台遭到批判之后,他的儿子全玉马对林陆更加痛恨。倪雨秋和倪雪秋便在背地挑拨与点动,让全玉马出面报复林陆。
倪雪秋说:“玉马,你父亲不就偷了一袋子化肥吗?值得拉上全大队进行批判吗?林陆可是故意在找你们家的茬子,你可不能任意让他欺负,找机会主义教训教训他。”
“是呢玉马,你们家又不是地富反坏右,凭什么要受林陆的欺负?”倪雨秋也在煽动着全玉马。
全玉马说:“我的确应该找时机教训教训他。”
“好样的,不愧为全厚生的儿子!”
全玉马就想找机会找林陆闹事。
一天早上,林陆照常安排当天的生产,全队的社员都站在徐壮家的房后,等着他安排当天的生产。
林陆对全玉马说:“淌小麦时,西渠里坐了两道坝,现在麦子淌完了,坝也没用了,赶快把它挖开。玉马,你去吧!”
全玉马立即就说:“我不去!”
林陆问道:“你为什么不去?”
“我腰疼,挖不了那两道坝。”
林陆一看倪雨秋和倪雪秋站在全玉马的身边,马上明白了其中的阴谋诡计,因此他用没有商量余地的口气说:“你这是故意与我作对,你若不去,今天就不要下地了,回家坐着去吧!”
全玉马向林陆走过来,怒视着他说:“凭什么让我坐着?”
林陆斩钉截铁地说:“你不服从生产队的分配,那你就从今天开始回家坐着,直到你不想坐了为止。”
“你妈的逼!你这是欺负老子!”全玉马骂着就动手去打林陆。
林陆挨了一拳后,马上狠狠地还了一拳。
生产队长扈有财过来把全玉马推开,并且说:“你敢打政治队长,反了你了吧?”
林陆对全玉马说:“你敢动手打我,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他说完就向南走了,准确地说是向霞光大队走去。
扈有财只好安排当天的生产。
林陆来到大队部,将情况向支部书记渠山青做了汇报,并要求大队为他作主。
渠山青立即把李强叫来,派他亲自去古树村将全玉马带回大队来。
李强带着民兵营长马上赶到古树村,立刻就将全玉马带走了。全村人望着被带走的全玉马众说纷纭。
有人说:“活该!竟敢打政治队长?”
还有人说:“太过分了,不就是两个人打了一架吗?值得送去劳动改造吗?”
林陆召开全体社员会,对大家说:“我是大队任命的政治队长,不服从我的分配可以,但是动手打我,对不起!我不给他点厉害他就不知道马王爷长着三只眼。当然了,这件事情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混淆是非。我提醒这些煽风点火之人,请你们注意,假如让我抓到你的把柄,告诉你,你的结果会更惨,想以身试法吗?好!那你就站出来试试,不要以为你们在背地煽阴风点鬼火就没有人知道,也不要以为你们可以得逞,这是共产党的天下,你想为所欲为破坏革命生产是办不到的,说不定哪天就把你给专政了,送进去劳教,不信你就试试!”
蹲点干部潘仁光也说:“通过全玉马这件事可以看出,古树村确实有部分人想捣乱,请这些别有用心的人注意一点,共产党的干部容不得你们侵犯。全玉马对他父亲挨批不满是事实,但是他受人挑唆也确有其事,有个别人藏在背后煽风点火,煽动群众和队长对着干,请这些个别人放明白点,共产党的干部不吃这一套。”
这话是说给倪家弟兄听的。倪家弟兄不敢明目张胆地站出来和林陆对着干,只能通过煽动别人来替他们出气。他们弟兄由于行为恶劣,曾经被大队公社劳教过,因此他们害怕,所以才煽动群众来对付队长,企图达到他的报复野心。
倪雪秋与倪雨秋不是傻瓜,他们也知道队长和蹲点干部的那些话是说给他们听的,好在他们点动全玉马的事情没有被人揭发出来。全玉马被关了也没有交待是被倪家弟兄所煽动,他不敢说出真相,担心将来倪家弟兄找他的麻烦。
全玉马被送到了柳树镇公社进行劳动改造,期限为一个月。
全厚生一共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全全娶过了老婆后带着老婆搬家了。二儿子就是全玉马,今年也已经二十二岁,一年前娶过了老婆。三儿子全金马岁数还小,没有成家。
全玉马被群众专政之后,她媳妇红莲主动找到林陆,替丈夫认错并求情。
红莲说:“玉马动手打你不对,我代表他向你认错。可是林陆,让公社群众专政一个月实在有些长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和大队说一声,少关他半个月。”
林陆也感觉群众专政一个月有点时间长了,加上红莲求情,他只好去大队找支书商量。然而却遭到了渠山青的批评。渠山青说:“他打了你,你还替他求情?人已经交给公社了,我也做不了主。”林陆碰了一鼻子灰。
红莲再来找林陆时,林陆只好说:“大队支书说玉马送去公社群专了,他们说话也不管用,何况已经决定的事情没法更改。对不起!我说话也不起作用了。”
全玉马只能接受一个月的群众专政。
红莲总是请假去公社看望自己的丈夫,林陆也只好准假给她。红莲长得很袭人,是那种人见人爱的女人。刚和全玉马结婚那会儿,村子里的年轻人去他家听房,结果听见两人只要同床时红莲总是叫唤,叫得声音很高。
全玉马担心西房的父母亲听到,就说:“不要吼叫,让父母亲听到了脸上不好看!”
红莲却说:“人家控制不住。”
村子里就将此事到处传播,传得人人皆知。骚脖头薛朝阳从水渠上回来小住两天,听说红莲性欲很旺盛,就去猫腻她。丈夫被关之后红莲很受克落,一推二就就被薛朝阳拿下了。
一个月后,全玉马被释放回家,晚上就有好多年轻后生去他家听房,结果仍然听到了红莲呼天抢地的叫唤声。
全玉马回村后变得老实多了,体验到了群众专政的厉害,再也不敢与林陆闹事了。
霞光大队召开各生产队政治队长会议,但是沙蒿圪梁的队长黄利没有参加,他和支部书记渠山青闹矛盾,故意不参加大队的会议。
文化大革命初期,黄利曾经当过河川县革命委员会副主任,是个造反派的头头,文革后期被下放到沙蒿疙梁参加劳动,却意外地被社员们推举为政治队长。此人有自己的主张,根本不听大队支部的指拨,而是我行我素,可以用独断专行来形容他。为此,渠山青非常气愤,带领大家专找黄利的麻烦。
渠山青带着各队的队长来到沙蒿圪梁的小麦地旁边,指着地边的一排大柳树说:“大家请看,这排柳树已经有碗口粗了,用不了几年就能成材,但是黄利居然让社员们把树根给挖断了,说是树根影响旁边小麦的生长。大家请想一想,为了小麦的成长而挖断大树的树根,这是一种什么行为?难道不是破坏吗?因此我带大家来观看,然后我们集体到公社去请愿,请求公社罢免黄利这个政治队长。”
林陆奇怪地说:“罢免一个生产队的政治队长为何还要让公社出面?”
渠山青解释说:“黄利是沙蒿圪梁全体社员选举出来的,大队也认可了,但是他不服从大队支部的领导,三番五次地与大队对着干。大队确实想下文罢免他,可是也担心群众不服,所以咱们必须让柳树镇公社说话。大家跟我走,立即去公社请愿。”
渠山青带领队长们来到了柳树镇公社,找到公社书记反映情况。
公社书记高星的答复是:“群众选举的队干部不可以随便罢免,如果需要罢免也得召开群众大会,让全体社员说话。”
渠山青听了无话可说,只得带领各队队长回家。沙蒿圪梁的社员们推选出来的队长,想随便罢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