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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是传统的小年，初八单位就开始正式上班了。林陆走进北方省文联大院时一个噩耗迎面袭来，理论研究室主任尚欣于年前突然去世了。大家都在忙着过年，尚欣的妻子不愿惊动大家，所以一直封锁着消息。尚欣被厉贵责骂之后心情一直不好，只好和老同学林陆诉了诉苦。大年三十晚上，尚欣又和妻子述说自己挨书记批评的苦情，边说边在地下来路走动，越说越激动，结果心脏病突然间犯了，倒在了地上。妻子给他服了速效救心丸也没起作用，赶快叫救护车往医院送，送到医院还没有来得及抢救人已经没有气息了。妻子对丈夫的突然离去非常悲痛，认为丈夫的死完全是因为厉贵责骂所导致，因此她不想和文联说丈夫突然去世之事，自己和儿子把丈夫弄到火葬场进行火化。正月初八，她离开北方市回老家，上火车前给厉贵打了个电话，很生气地告诉他说：“我丈夫被你给气死了！”然后挂掉了电话。
北方省文联大院听到了尚欣去世的消息一片哗然，大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也有，可惜的是连送别的机会都没有了。对厉贵不满的人都在背地指责他，谩骂他，可谁也也不敢去找他理论。林陆就是其中之一，他知道尚欣的死完全因为受了厉贵的气。厉贵工作简单粗暴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事情，许多人都接受不了。尚欣本来就有心脏病，被他无端的责骂肯定无法接受，心脏病岂有不犯之理？得知尚欣的真实死因后，文联大院民怨沸腾，对厉贵不满的人再次往省委寄信，状告厉贵压制民主“草菅人命”。但是告状信尤如石沉大海，没有人理会。
林陆和尚欣是同班同学，岂能无动于衷，他找尚欣的儿子尚英了解详细情况，然后要了他母亲的手机号码。他把电话打过去却没有人接听，反复打也不接，只好作罢。一位优秀的作家、文艺评论家、剧作家就这样从世间消失了。尚欣，安息吧！相信作恶多端的厉贵会得到应有的下场！
开春以后，北方省文联新建的办公大楼正式投入使用了，与大楼同时建成的还有两排家属楼，可惜建在了南郊外，没有几个人愿意搬到市区外面去住，大多都被进城的乡下人买走了。再说人们纷言纷语地传说，开发商给厉贵私下分了四五套住房，做为回报，让他自行处理。这本来应该是开发商和厉贵最隐秘的事情，却被人们传得沸沸扬扬。比鬼还精的厉贵岂能做如此露骨之事，有人进行详细的调查，结果发现那四五套楼房已经转到一个二道贩子手中。此人闭口不提厉贵的名字，只说是开发商卖给他的，他要转手卖掉，从中赚些利润。
北方省文联搬迁到南二环外马路南，只有一处孤零零的办公楼和两栋家属楼，好在还有公交车通行。用市区中心一处大楼换在郊外，新大楼平方米和市区内的办公大楼平方米差不多，只是多了两栋家属房，据说文联还贴进了不少钱，是真是假除了文联领导没有人能够弄明白。整个省文联大院内怨声载道。虽然有人不停地告状，但是厉贵后门很硬，有人说他和省委某位分管领导是铁把子，没人能够撼动他。文联主席任东亮对厉贵独断专行和简单粗暴的工作作风非常不满，他也经常到省委去找分管领导反映省文联存在的问题，但是反映归反映，却没有人理会，说是要派人调查调查，却总是雷声大雨点小。任东亮反映过几次后没有人重视，事情难免让厉贵知晓。厉贵经常找他的麻烦，批驳他搞分裂不重视团结。任东亮一看厉贵的后台非常硬，他反映情况也石沉大海，所以他也讲究开了策略，不想与厉贵正面交锋。但是找任东亮反映情况的人非常之多，任东亮只得推给省委，说你们有问题就向省委反映，我和厉贵是单位一二把手，必须要搞好团结。
新一年开始了，林陆的合同已经到期，《北方文艺》编辑部的主编陶书新通知林陆回来上班，并加入搬家行列。编辑部十来个人整整搬了两天，才从旧楼搬到了南二环外的新楼内，好在是一楼，搬腾东西还不算太累。搬进了新大楼，编辑部有了四间办公室，主编一间，副主编一间，财务一间，编辑们分在一间大办公室内，放八张桌子，八位编辑可以同时办公。林陆仍然担任他诗歌散文组主任，但也有名无实，编辑部小说诗歌散文一齐抓，没有具体分工。他看作者的小说来稿较多，对诗歌不感兴趣，特别是最近流行的自由诗，像白话文一样缺乏诗的意境，看了让人心烦。
万英已经被厉贵提拔为副主编，他老婆也调到了民间文艺协会工作，老婆汉子都会来事，赢得了厉贵书记的认可。
陶书新对万英有看法，提拔他当副主编也没有通过主编的同意，直接由文联党组下文任命的，公示期间虽然也有人反映了情况，但是人是书记直接提拔的，反映也没有用，万英正式上任副主编了。陶书新不信任他，只把二审工作交由万英分管，三审掌握在自己手里，防备他利用职权耍私情，从中牟利。万英提升为副主编后小说组长一直空着，尤小茹想接任小说组长，多次找主编陶书新。陶书新知道即使提拔其他编辑当小说组组长，也不能让尤小茹当，假如提拔了尤小茹必然就要有人告状。所以他向尤小茹做解释，希望她能够理解。小说组长是正科干部，由文联党组研究就能够任命。连绢当编辑已经多年，她也想着出任小说组长，为此找了厉贵多次，说自己很早就在编辑部工作，当编辑已经十年了，为何不能任小说组长？主编为想提拔刚从学校分配来了尤小茹？厉贵回答她说，小说组长没有确定由谁来出任，不过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既没有文凭也没有作品，目前任小说组组长还不够格。尤小茹是本科毕业，如今也评上了三级编辑职称。你要想当小说组组长也行，必须要拿到编辑职称，否则谁也不好替你说话。连绢当然要拿尤小茹与陶书新的奸情说事，被厉贵驳了回去。厉贵说你没有抓住人家就不要乱讲，这样会影响团结。连绢图狐子没打住惹了一屁眼骚。但是陶书新没有打报告提拔小说组长，文联党组也不可能像提拔万英那样越俎代庖决定编辑部内部的人事问题。
厉贵带着所谓的秘书铁皮野挨着视察各个二级部门，问一问大家搬迁新办公楼的感受，人们当着他的面也只能说好不敢说坏。
林陆毕竟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二级创作，创作过许多脍炙人口的长篇小说，名声在外，所以尽管早已得罪了厉贵但他不惧乎，只要自己行得端走得正，想他厉贵也不敢轻易找他的麻烦。从旭日文化影视公司自动退出就是一个例子，厉贵一直没有直接找他，只是让办公室主任和秘书给林陆打过两个电话，询问了离开的原因。如今他回到编辑部来上班，与党组书记没有业务上的任何交集，所以也不用担心书记找他的窟窿。
厉贵带着铁皮野进了《北方文艺》编辑部的办公室时，主编和副主编陪同着进来，所有的编辑都站了起来迎接党组书记，只有林陆坐在办公桌前审阅稿件，连头也没抬。
陶书新汇报说：“这是我们的编辑室，面积虽然不小，但是八个编辑办公也有点挤。编辑部一共分了四间办公室，我和万英各占一间，财务一间，之外就是这间大办公室了。厉书记，假如再能给我们编辑部腾一两间办公室就好了，也能宽敞一些。”
厉贵说：“就这么多房间，没有办法了，实在挤不出办公室来了。”
铁皮野赶快说：“比你们在旧楼办公条件强多了，是哇陶主编？”
陶书新笑了一下没有理他，带着厉贵转身回到对面自己的办公室。尤小茹跟过去赶快给厉贵和铁皮野斟茶。
厉贵问道：“书新，林陆最近表现怎么样？”
“就那样，你对我说完他的事情之后，我就责令他回来上班了，也正好合同到期了。他是作家，看小说还很有水平。”
“这个人你要管严些，他是个不安分的人。”
“好，我一定管好他。”
厉贵站起来带着铁皮野离开了编辑部，又到其他部门视察去了。陶书新和万英以及尤小茹将他送到了走廊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