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河江市筹备拍摄资金的前夕,林陆与民革副主委智永兴以及电影厂厂长和导演等人再次聚会,商定了一些具体事宜,说定了明天三辆小车同时出发。但林陆准备接上右娜一起走,所以他说我是河川人,情况比较熟悉,明天晚上我到河川宾馆找你们。大家也没有意见,便分头回家准备次日的行装。
林陆开车来接右娜时,右娜提着简单行装已经等在宿舍前边,看见林陆的吉普车开来时她主动到了车旁,并打开车门跨了上去。
林陆问道:“吃早点了没?”
“早吃过了。你呢?是不是为了赶早接我没顾上吃早点?”
“吃了!”
“那就走吧!”
林陆便开车往国道上走,边走边与右娜说话,不是夫妻胜似夫妻的气氛在小车空间中弥漫着,四只眼睛中流淌着无尽的爱意。吉普车开得很慢,上了国道后逍遥自在不紧不慢地走着,他们不断地说着话,从草山那些有趣的话题直到两人的初吻,再到后来的偶尔相遇以及今天的重逢,娓娓道来令人百感交集,心情舒畅也就激动万分。一对少年恋人经过三个小时的交流,小车终于来到了桦山前那座曾经让他刻骨铭心的哈镇。只要进入这个小镇,他就不由得要想起山丹,姑娘的容颜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往事不堪回首,对美丽姑娘的贪恋也许是许多文人的嗜好,或许也是劣迹,曾经让许多文人为此而失节。
“中午了,我们在哪儿吃饭?”右娜柔情似水的眼睛望着开车的林陆。
林陆轻轻扭头冲她笑了笑说:“就在这个镇子上吃饭,这儿叫哈镇,有着天下闻名的猪肉勾鸡,名不虚传呀!”
“是嘛?”
林陆笑道:“你吃上一次就记住了,下回路过此处肯定还想吃。”
右娜说:“那就品尝品尝,今天中午的饭钱我出!”
“哪有这个道理?你让我脸面何在?”
右娜微微一笑,然后说:“你是了解我的,我说话丁是丁卯是卯。”
林陆苦笑一下说:“你这是让我无地自容?”
“不要再说了!”
林陆不好再说什么,将吉普车开到了一座小二楼前停下,锁了车门带着挎包进了饭店。酒店的名字叫“三三饭店”,三三是老板的小名。
老板三三是个中年男人,他非常熟悉林陆,也曾经看过他的小说,所以两人关系不一般。他热情洋溢地接待林陆和右娜,并且亲自送他们进了雅间,招呼服务员过来伺奉。
林陆对服务员说:“要个小盘猪肉勾鸡,来三两的小瓶酒。”
“你还要喝酒?”右娜不解地问。
林陆解释说:“我开车不能喝,但是你得喝点,不枉这顿猪肉勾鸡,你说呢?”
“不!我一个人喝什么酒?服务员,酒就不要了。”
服务员答应着去了,猪肉勾鸡到中午就是现成的,出锅时老板三三要亲自下佐料,听说他有绝密方子,让客人吃了还想吃,走了还想来。但是也有人说他往猪肉勾鸡里放罂粟壳,是真是假没有人能够说得清,反正他的猪肉勾鸡让无数人贪恋。
右娜品尝着猪肉勾鸡,望着林陆说:“真的非常有味道,咱们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个味道来,做出来也没有这么香,对吧?”
“你说得太对了!我带着全家人来吃过几次,我妻子回去想做一顿同样的猪肉勾鸡,但她做出来一尝,还是比不上人家这儿的有味道。”他就低声说,“听说是放罂粟壳的呢!”
右娜听后说:“假如真的如你所说,那他们就是在犯罪!”
林陆笑道:“猜测而已,谁也没有切实的证据。”
“咱们以后千万不要来这儿吃了!”
“为什么?”
“上瘾了怎么办?”
林陆笑道:“我似乎已经上瘾了,但也不可能像大烟瘾那样让人死去活来!”
右娜低声说:“你以后尽量少来,罂粟的毒性非常之大,让你潜移默化逐渐中毒,不可自拔。”
两人边说边吃,一小盘刚好是两个人一顿美餐。林陆拿出钱来要去结帐,右娜不客气地说:“你要结帐我就恼了!”
林陆只好又把钱装起。
右娜起身出去,到吧台结帐。
两人出了饭店上车继续往西行驶,就猪肉勾鸡一事两人讨论了许久,他们不得不承认每年冬天都要吃上几顿杀猪菜,那也是当地的一绝,可也无法与“三三饭店”的猪肉勾鸡相比,“三三饭店”让人念念不忘。
下午四点钟的时候,林陆开车回到了河川县城,他把右娜送到了蒙校附近。右娜临下车时还悄悄拉了一下林陆的手,下车之后她说:“快走吧!耽误你去河江市了!”
“没关系!我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右娜向车向挥了挥手,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林陆望不见那个苗条而诱人的女人时才开车离去,他顾不上回旧房看一眼就直接向河江市开去,并开进了市委宾馆大院内,找了停车处将车停好,然后就去找曹广利等人。走进206房间时,就见几个人正在热烈地讨论着如何去见市委书记和市长。
智永兴见林陆赶到,马上说:“林陆,带你的小说没有?拿几本准备送给市委领导。”
林陆说:“车上有的是,但是我估计人家手上早有了《荒原》。”
“那不一样,作家亲自签名送书和他们在书店买的可是两回事。”
曹广利也说:“确实不一样,你还是去车上找几本书下来,签好字,明天咱们去见市委书记时你亲自送给他们。”
林陆问道:“约好书记了?”
曹广利说:“我们刚才去了市委一趟,虽然没有见上市委书记,但也和秘书打好招呼了,秘书也与书记接上头了,明天一上班咱们就去见余亮。”
林陆赶快说:“余亮挺喜欢小说,我的《荒原》刚出版他就让河川县县委书记向我要了一本,我已经签名送过他了。”
智永兴高兴地说:“这么说你们两个熟悉?”
“不!我从来没有见过余亮,只是知道他刚刚调入河江市任书记,没有打过交道,更谈不上认识。”林陆说说完就往外走,去车上找书,不管怎么样也得给其它市领导送本《荒原》,送了就好说话。
一夜无话,次日早上吃过早点,几个人便相跟着来到了市委大院,秘书已经在书记门口那儿站着,看见他们来了就说:“我正在等你们,余书记在办公室,我带你们进去!”他说着往书记办公室门口走来,并且推开门说,“几位请进!”
余亮书记是位高个子男人,长得挺英俊,有一双特别明亮的眼睛,据说是位高干的儿子,父亲曾经在中央工作,他本人下乡来到河江地区,从普通干部做起,一直到现在的市委书记。余亮起身与大家分别握手,秘书汪英给他逐一介绍几个人。介绍到作家林陆时,余亮望着林陆说:“我说怎么有点眼熟,原来你就是林陆呀!你的两本小说我都看过,上面有你的相片。”
林陆主动与余亮握手,并说:“都是河川县领导们向我要的,咱俩却从来没有见过面。”
余亮转身对大家说:“幸会幸会!坐吧!你们坐下说。”
大家就分别坐到了靠墙边的沙发上。智永兴说:“余书记,大概您已经听说了,我们准备拍摄《河川战役》九集电视连续剧,所以来和您商量。如今我们剧本和摄制人员都已经齐备,就要准备开拍了,但是经费不足,我们前来与余书记协商,看河江市能不能想办法支持我们一把。”他说完便把北方省民革的文件拿了出来,递给了余亮。
余亮接过文件看了一遍,然后干脆利索地回答:“你们的想法我已经知道了,‘河川战役’是我们当地抗战历史上光辉灿烂的一页,我们河江市和河川县有责任协助你们拍摄好这部电视连续剧。为此我专门召开了常委会进行研究,我们决定给你们摄制组出个文件,你们带着市委的文件可以下去找各企事业单位去拉赞助。有需要市委帮助你们调停的事情随时与我的秘书汪英联系,或者与办公室联系,咱们大家齐心协力争取把《河川战役》尽快拍出来,并且要尽快在中央电视台播出。”
智永兴兴奋地说:“市委能够下发文件我们就好办了,可以到各单位去拉赞助。谢谢余书记!”
余亮将秘书汪英叫进来说:“小汪,你带他们到办公室办理相关文件,并且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留下,便于随时联络。”
汪英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脑子灵活办事利索。他带领摄制组的几个头儿去了办公室,马上就把相关手续办妥了。
智永兴和曹广利两人非常高兴,带着导演制片主任以及编剧回到了宾馆,马上开始策划下一步的行动。既然有了市委允许拉赞助的文件,剧组就可以派出人去找资金。大家先把河江市一些大型企事业单位拉了一个名单,然后研究派谁去合适。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几家大型企事业单位由大家集体去找,二类企事业单位可以让一些愿意参与拉赞助的人去跑,劳务费按百分之二十提成。根据具体情况,智永兴拟了几个文件,然后到外面打字室去打印。
林陆稍有闲空就去了河江市交通局找局长采访,除了要求他们单位赞助电视剧《河川战役》之外,也求人家局长为女婿郝利联系了小面包线路扩展的事宜。郝利面包车只是从红泥村到河川县城,全长不过五十公里,早上去了晚上返回,经过扩展线路全长变成了一百多公里,早上从红泥村出发到河江市,然后由河江市原路返回路过红泥村再到河川县城,下午从河川县城返回红泥村,周而复始。郝利对此线路比较满意,挣钱比过去多了不少。郝利的父亲非常感激林陆为他们帮了大忙。要知道一般人是做不到的,市交通局也不会无缘无故地给他扩展线路,只是因为林陆是作家,又是记者,市交通局希望他给予宣传和报道,因此才同意为郝利扩展了班车路线。
《河川战役》电视连续剧经过两个月的筹划,终于筹划了一百万的拍摄资金,其中林陆一个人就为摄制组筹集了20万块钱,这都是得益于他的作家头衔,只要他带着文件和他的小说《荒原》去找单位领导,单位领导马上拍板,不但给了电视剧的赞助款,而且还同意林陆给他们撰写报告文学。给摄制组拉赞助20万元,林陆就可以拿到4万元的劳务费,还不说那些单位入选报告文学集的稿酬。
摄制领导小组还在筹款期间,制片主任迟江就已经率领摄制组进入了河川县城,他们开着好几辆大车和小车,车帮上挂着《河川战役》摄制组的旗号,大张旗鼓地在河川县城四处张扬,让全县人民知道要拍摄电视连续剧了。小小县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场面,从县领导到普通市民都感觉新鲜,大人小孩都在传诵着:“河川县要拍电视连续剧了!”整个县城沸腾了。人们走出家门去观看那些肆无忌惮到处张扬的摄制组成员,围着停在河川二宾馆院子里的各种汽车和那些摄制人员议论纷纷。当资金稍有眉目后,制片主任迟江将电话打出去,河北省话剧团就涌来好部分主要演员,据说这些演员虽然不是大腕,但也分别演过一些电视剧。演员们的到来让县城的人们更加新奇,宾馆院内整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河川县有两个宾馆,第一宾馆属于县委办公室直接管理,那儿接待的都是上级来人或者县里会议的客人,而二宾馆则是县里的企业单位。林陆养依法汽车时就与馆长江水混得很熟,当摄制组的款项稍有眉目之时,他就去找江水经理协商剧组的住宿问题。江水非常痛快地答应赞助摄制组,并无偿为摄制组提供住宿问题,不收一分钱。林陆非常高兴,把二宾馆纳入主要赞助单位之一,将来在片尾中给他们挂名。摄制组吃饭问题由他们自行解决,制片主任迟江到街旁的红心饭店吃饭,承包饭店的老板潘美和老板娘乔花花大献殷勤,热情接待,并且把迟江邀请到红心饭店喝酒,并给他送了两条大中华香烟。从此以后《河川战役》摄制组所有演职人员就成了红心饭店固定顾客,每天三顿饭在红心饭店吃,高兴得潘美和乔花花合不拢嘴。他们悄悄在自己家里摆一桌子酒席,特殊招待制片主任。迟江看见乔花花生得漂亮心里有些痒痒,没有带任何人,开着高级小轿车到潘家作客。酒逢知己千杯少,喝得他忘了阴晴圆缺醉卧潘家。从此以后,摄制组吃饭没有离开过红心饭店。饭店老板得到多少好处只有他们夫妻和制片主任知道。
林霄带着将要生产的一梅回到了河川家中,母亲爱美也从省城跟着回来了,一家人再次住进自己的大院。一梅坐月期间,林霄带着两个朋友加入了拉赞助的行例,手里拿着摄制组的介绍信四处跑,从县城到河江市,凡是有点影响的单位他们都要进去与头儿商量商量。河江市所有单位都对《河川战役》非常看好,因此愿意赞助的单位也不少,只是钱给的不多,多则五千,少则一千,只要参与单位多赞助也就是个可观的数字。但是林霄没有父亲林陆影响大,自然也拉不到太多的赞助。
《河川战役》开拍不几天,一梅在妇幼保健医院生下一个男孩儿。林陆亲自为孙子起名叫林越。林越的到来给林家增添了许许多多的快乐,从此林家总是笑声不断。亲戚们接连不断地上门送鸡蛋送挂面,以示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