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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道上车辆很多，有许多拉煤的大卡车冒着一股股的黑烟在飞驰，轰隆隆地声音特别刺耳，它们与小汽车争道，抑或赛跑。通往北方省的国道并不那么好走，时而还能遇到被车辆轧下的小坑，坑边往往要颠下来一些煤块儿，使后面的各类汽车变得缓慢起来，并小心翼翼地通过后再加大油门前行。四个小时之后，林陆开车进了省城，刚好是下午上班时间，他将吉普车开进了文联大院。《北方文艺》编辑部已经搬进了省文联办公，只有四间办公室，主编的门敞开着，罗耀正在办公室办公。他敲了敲门框，听到应声才走了进去。
罗耀抬头看见是林陆，马上问道：“儿女的婚事办完了？”
“办完了！罗老师还要搭礼，让我过意不去！”林陆笑着回答，然后将一条红云牌香烟放到主编面前接着说，“礼去人不去算是头等亲亲，我给罗老师带回一条香烟，向您表示谢意！”
罗耀笑着说：“你在河川县城给儿女办婚事，确实远了点，我没时间参加，只好搭礼表示祝贺。香烟我收下了，谢谢你！”
林陆汇报说：“给儿女办理婚事前我把采访到的报告文学让作家们写完了，我还给《北方文艺》封二封三准备好了彩页，上彩页的单位都出了些广告费。”林陆说着将照片和文字拿出来交给罗耀，并且把装在信封内的广告费直接交给了他。
罗耀看过感觉很满意，他说：“你可以把重点放在采访上面，没有具体事情可以不来编辑部坐班。”
林陆很是感激，既然如此他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写自己的东西，一个月只要出去采访一个星期就可以完成编辑部给他订的任务，于是他趁机到电影厂去找副厂长曹广利。
曹广利是分管电视电影的业务副厂长，早已看过林陆创作的九集电视连续剧《河川战役》，曾经给林陆提了些修改意见。
林陆将自己的修改稿拿出来交给了曹广利，然后说：“根据好多人的意见我又修改了一稿，请曹厂长审阅，假如能够达到拍摄水平的话，我希望曹厂长出面具体操作。”
曹广利直言不讳地说：“现在的主要问题不是剧本，而是拍摄资金，电影厂眼下经费比较困难，让厂子挤出这么一大笔资金来拍摄电视剧不大可能，假如你能够找到投资商的话就可以操作。”
林陆说：“咱们共同努力，我也争取找找投资商。”
“我先再看看这一稿，然后咱们具体商量。”
林陆表示同意。从电影厂出来后他开车前往北方省人民出版社，找责任编辑和小说组主任尤越询问长篇小说《荒原》的审阅情况。
尤越看见林陆来找，马上就说：“我正要找你呢，你的长篇小说《荒原》已经通过了，可以投入印刷了，你赶快交钱办手续吧！”
林陆兴奋地说：“那太好了！我马上办理，怎么办理我听你的？”
尤越立刻把责任编辑叫来，让他带着林陆去会计室交纳所需费用，然后让林陆带着准印证去那个曾经给他印小说集《良心》的印刷厂进行印刷。秀秀再次接收了林陆的小说印刷任务。
一切均很顺利，文联美术协会的副主席冷艳是位不错的女画家。林陆找到她，她给林陆的《荒原》设计了封面，看上去象小说名字一样有点荒凉沉闷，且有战火在燃烧。为了增强阅读欲望他还亲自设计了扉页，扉页上有作家手迹，其中有一段当地的顺口溜：“河川大地三样好，哈冒儿碴墙墙不倒，嫖头进门狗不咬，闺女养汉娘不恼。”由于是自费出版，所以也没敢多印，只印了３５００本。然而，印刷厂再次出错，封面出现了一个白块，显然是印刷的失误。林陆想让秀秀重印，可秀秀说我给你印刷这本小说本来就没有多少利润，你若让我重印封面我就赔钱了。林陆听了再次产生了同情心，既然重印会给她带来损失，那就只能凑合，何况读者看小说看得是内容，并不那么重视封面。再说他也要争取时间，要让自己的小说尽快走入社会让读者评价，所以他没有纠缠。小说《荒原》马上就印刷出来了，他把小说拿到省文联给领导或者文友们发放开来，精彩的小说故事立刻吸引住了许多读者，文人们开始互相传诵，整个北方省文联一片哗然，找他要书的人与日俱增。
一天，一个陌生电话打到了家里，林陆马上接电话，一个满口东北语音的人说：“您是林作家吧？我是东北一名书商，我叫苏尚。我刚看过您的小说《荒原》，感觉非常好，我想买下版权重新印刷，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卖给我再版权？”
“买我《荒原》的再版权？”
“对！您的小说写得太棒了，只是印刷不太讲究，我打算给您重新包装后推向市场，不知您是否同意？”
林陆对着话筒说：“苏先生，我没弄明白您的意思，您好象要重新印刷我的长篇小说《荒原》，对不对？”
“对！只要您同意，我可以掏几万块钱买下您小说二次印刷版权，我要拿回老家东北去印刷。”
林陆一听挺高兴，但他还是疑惑地问道：“苏先生，出版社允许您带到东北印刷吗？或者说出版社允许重新设计重新印刷吗？”
“林作家，我们就是专门搞印刷和发行书籍的书商，只要您陪我到北方省出版社办个准印证就可以了，我就可以拿到任何地方去印刷。你如果愿意，我可以掏五万块钱买下您这本小说的再版权，然后我要重新设计和印刷，保证让您的大名传遍祖国的大江南北。”
林陆听了动心了，他说：“好吧！咱们见面详细谈。”
“好！我在北方大酒店８０８房间等您，晚上我请您吃饭。”书商在电话中痛快地说。
林陆开车离开家前往北方大酒店，将吉普车停在院内后进入酒店，然后坐电梯来到了八楼，只见一名高个子男人和一位女同志站在房间门口说话，仿佛正在等他。
苏尚看见看见林陆从电梯中出来，马上迎上去并伸手与他握手，并说：“假如我没认错的话，您就是林陆作家，对吧？”
林陆一边与对方握手一边笑着说：“咱们从未谋面，怎么就让你认出来了？”
苏尚笑着回答：“您的两本书上都有您的彩照，都记到心里去了，怎么会认不出您呢？”
林陆微笑一下说：“也是！”
苏尚把身边那位漂亮的女士介绍给了林陆，他说：“她是我的搭档，名叫绿叶。她家就是北方市的。”
绿叶主动上前伸手与林陆握手，并说：“希望和林作家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林陆与绿叶握了握手。
“请进屋！”苏尚伸手指向房门，对林陆说。
林陆走进了房间，这是一个标间，房间内有大彩电、两张床、两只沙发夹着一个茶几，茶几上放着茶具。房间带着一间洗浴室。
苏尚把林陆让到沙发上坐下后，绿叶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了林陆的手上。
林陆接过茶水放到自己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对苏尚说：“苏经理，咱们谈谈具体方案怎么样？”
苏尚说：“具体情况我在电话中已经和您说清楚了，只要您没有异议咱们就可以签协议。”
林陆望着苏尚说：“我们没有与出版社接触，咱们二次印刷的方案他们会接受吗？”
苏尚笑道：“书是您的，您想再版十次也是您的权利。您再版一次他们就可以收一次费用，哪里有不同意之说！”
绿叶也说：“林作家，只要您和苏先生签了协议，他就可以预付您三万块钱，等把出版社的手续办全了，其余两万马上付给您。”
林陆听了马上说：“好！我这个人办事雷厉风行，你们痛快我更痛快，就按你们说得办！”
苏尚听了笑道：“林先生不愧为作家，说话办事干脆利索。我现在就付您三万，您只需给我打个收条，当出版社的手续办完之后我马上付您另外那两万。”他说着把早已准备好的三捆百元人民币齐刷刷地放到林陆面前的茶几上。
绿叶笑着对林陆说：“林作家，请您点点数！”
林陆拿起三捆人民币看了一眼说：“应该刚从银行取出来的，捆也没动过，用不着数了！我打收条。”他说完从随手带来的皮夹中取出笔来。
苏尚早已把纸递过去。
林陆在纸条上写道：“今收到：苏尚交来《荒原》小说的稿费三万元，其余两万元待办妥再版手续后付清。收款人，林陆。”
苏尚将林陆的条子装进皮包后说：“林作家，咱们现在就到出版社去，争取上午就把手续办下来。只是不知道出版社怎么收再版费？”
“我出版《荒原》时出版社收了我一万块钱书号费，我估计咱们再交一万块钱就可以拿到再版权。”
苏尚赶快说：“林作家，再版费用就得您自己出了，我们只花五万块钱。”
林陆更痛快，往起一站说：“行！走吧！”
三个人下楼来到停车场，苏尚看见林陆开着一台旧吉普车，马上说：“林作家，您至少应该买台桑塔纳轿车，那样才与您的身份对称，您说对不？”
林陆边开车边微笑着说：“我是北方省作家群中最先开吉普车的一位，假如象您说的那样开一辆桑塔纳到了文联大院去上班的话，那就要招人嫉妒了！得不偿失。”
“也是！”
吉普车在北方省人民出版社院子里停下，一个看院子的老大爷跑过来说：“我没注意你就把车开进来了？这大院不允许外单位的汽车进入。”
苏尚解释：“我们是来找领导办事的，不让停车怎么办？”
老大爷说：“外面有停车场，院子里不让外单位的汽车进来，这是规定，我也没有办法。”
林陆从吉普车内拿出两盒香烟，悄悄递给老大爷说：“我们只停一会儿，请您关照！”
老大爷手里接过香烟望了望楼口处没有人注意，他就摆摆手说：“快去办事，早点开车离开。”说完转身去了。
林陆他们三人进入楼房。这是一座老式楼房，一共六层，没有电梯，他们爬上了三楼，来到了编辑室主任办公室门口，见门开着就走了进去。
尤越主任从办公桌后面抬头看见了林陆带着两个陌生人进来，他急忙从桌子后面走出来，亲自给林陆等人斟茶，并说：“林作家，你的长篇小说《荒原》反响很好，我估计你印少了，３５００册马上就会销售一空。”
林陆说：“尤主任，我就是为这事来找您的，这二位是我的朋友，他们和您的想法一样，因此我准备再版印刷，来找您就是为了办理手续的。”
尤越停下了斟茶，望着苏尚和绿叶用肯定的语气说：“你们二位是书商吧？准备再版林陆的《荒原》？”
苏尚赶快说：“尤主任，林陆的《荒原》确实是部优秀小说，我们看好它的销售前景，如果我们再版的话，对你们出版社也有利，您说对不对？”
尤越说：“那是当然的，可是《荒原》再版我们是要收取再版费的，你们应该懂得多个规矩吧？”
“我们当然懂得，因此才跟着林作家前来找您办手续。”
尤越说：“林陆的小说能够再版我们非常喜欢，但是出版社要收两万块钱的再版费，这费用是林陆出还是你们出？”
林陆听了睁大眼睛对尤越说：“尤主任，第一版社里才收我一万块钱的管理费，怎么再版又要加钱？一万块钱就不少了？”
尤越笑道：“林作家，你的《荒原》刚一面世就引起了反响，书商印刷十万二十万册也会一扫而空，不信你们就试试？两万块钱还多吗？”
林陆想想说：“尤主任，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尤越说：“两万块钱就够少的了！”
林陆一狠心说：“好！两万就两万。”他说着从自己皮夹中取出两捆人民币放到了尤主任办公桌上。
尤越马上打电话把责任编辑叫到办公室来，让责任编辑带着林陆去财务科办理交费手续，他着手把再版手续全部办妥。
从北方省人民出版社出来后，苏尚非常高兴地说：“林作家，您这事办得挺利索，不愧是位大作家，雷厉风行。中午我们请您吃饭。”
林陆谦虚地说：“应该我请你们才对！”
“不行不行！必须我们做东。”苏尚说得很干脆。
吉普车再次开进了北方大酒店院内，停好小车后三人来到了一楼餐厅，找了一个小雅间坐下。苏尚亲自点菜，点得都是上档次的美味佳肴，还要了一瓶酒。三个人边吃边聊，由于心情比较好，喝酒也喝得痛快。这期间，书商苏尚主动将其余两万块钱交给了林陆，并且两人将手续办妥。
苏尚端起酒杯说：“林作家，这次合作假如成功的话，下次我们继续合作。不知林作家又在写什么题材的小说，或者说在构思什么小说？”
林陆笑着回答：“我正在构思一部农村小说，名字叫《乡魂》，故事新颖独特，我想它的影响力不亚于《荒原》，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
“当然有兴趣，从现在开始您所有的作品我们承包了，无论您写什么我们都要。”
“是嘛？”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为我们长期合作而干杯！”林陆主动与二位书商碰杯。
苏尚与林陆碰杯后强调着说：“林作家，您的长篇小说《乡魂》写完后千万不能给别人，今天我就与您预约了。”
林陆笑道：“《乡魂》出版大概是明年的事情了，眼下要快过年了，我得回去推销我已经印出来的那３５００本《荒原》。”
绿叶说：“您的小说第一版封面设计太古板，将来我们把设计的样子寄给你。你一看就明白了！”
林陆说：“你们是书商，专门经营畅销书的，当然比我会干。我今后的小说稿件全部卖给你们，由你们来包装。来！我再敬二位一杯酒。”
两位书商举杯与林陆再次碰杯，然后饮酒。
林陆喝完酒出来没敢开车，他感觉自己不知在云里还是雾里，飘飘悠悠地拦住一辆出租车，一上车他就睡着了，怀里抱着他的小皮夹，皮夹里鼓鼓馕馕装着三万块钱。司机问他去哪里。他嘟囔道：“干校小区。”
出租车司机开车来到干校小区门口停下，开门将林陆叫醒了。
“到了？”林陆从上兜里掏出零钱交给了司机，大概给多了，司机还回一张十元钱。他夹着皮夹往院子里走，路过来旺饭店时，胡来旺的妻子出来看见林陆东倒西歪的样子就笑了。
“林作家，喝多了吧？”胡夫人关心地问道。
林陆醉眼朦胧中看见了胡夫人，嘟囔着说：“没、没事的。”
胡夫人看过林陆的中短篇小说集《良心》，对作家很敬佩，当她发现林陆醉了之后跑过来搀扶他，并且朝自己的小饭店里喊：“来旺，快出来扶一下林哥，他喝多了！”
胡来旺从饭店内跑出来，接替妻子搀扶着林陆往院子内走，并护送进了东单元，进了单元门还得上六楼，胡总便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林陆往楼上走，一直送到６０２门口。
林陆掏出钥匙却找不着锁眼儿，还是胡来旺要过钥匙帮他打开了房间。
胡来旺将他护送到里面的双人床上，然后才离开。
林陆因为兴奋喝多了酒，回家一觉睡到次日清晨，他夹着皮夹下去吃了早点，然后去旁边信用社存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