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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林陆换了一身比较干净的衣服，骑自行车往大队学校走。春天的朝阳暖洋洋地照耀着大地，南海子泛着绿色的波纹，有鲤鱼从水面上跳起来，跳出水面二尺多高，然后“扑通”一声落进了水中。他从南海边上经过，听着鲤鱼的跳跃，心情自然是非常喜悦，望一眼眼前的湛蓝的海水，骑车沿着西岸向学校快速行进。这条路不知走过多少遍了，南海子也看了无数遍，可是今天仿佛一切都很新鲜，那些跳跃的鲤鱼似乎也在为他祝贺，他知道自己将要从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变成一位教书先生，从此以后可以为自己的作家梦而实施行动了，这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岂能不兴奋！
大队学校在沙蒿圪梁西边的沙梁外，紧靠学校西边是个很小的海卜洞。这里地势比较高，周围有沙。显得非常干燥。学校四面用院墙围着，占地面积大约二十亩之多，从前到后共四排校舍，十二间教室和一栋行政办公室，最后面有一排后勤服务房间，其中有厨房有几间教师宿舍。行政办公室在最南头那排房子的中间位置，分校长室、教务室和教师办公室共三间。行政办公室左右又各有一间教室，前排的教室与后面三排教室的位置非常对称。
林陆进了学校大门后就跳下了自行车，推车来到了行政房的校长办公室门口，放好车子走了进去。校长刘奇勇刚好与教导主任袁俊刚商量事情。袁俊刚一见林陆走进来就急忙上前与他握手，并且向刘奇勇介绍说：“这就是林陆，我的姑舅兄弟。”
刘奇勇刚调到霞光学校不久，他虽然听说过林陆，却从未见过。听了教导主任的介绍，他马上从座位上站起来，上前与林陆握手，并且说：“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从报纸上看过你写的报道，只是从未谋面。”
林陆握着刘奇勇的手说：“刘校长，我知道您，您家是东沙湾的。我按照大队长的指示前来报到，请二位领导安排我的具体工作。”
刘奇勇说：“你的教学工作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具体事情就让袁老师给你交代吧！”
林陆谦虚地说：“我没有教学经验，还希望校长和教导主任经常指导。”
刘奇勇说：“我们听说你一直在写长篇小说，也经常在报纸上看到你的小文章，因此我们认为你当一名民办教师非常合格，但教书和写文学作品应该是两码事，希望你把重点放在教学上。”
“校长请放心，我不会误人子弟，只要担任了教师我就会尽心尽力，搞好我的本职工作，不能让你们失望。”
刘奇勇说：“我相信你能够全心全意当好一名民办教师。让袁老师带你去认认班级，领一下教学资料和课本。”
袁俊刚带着林陆离开校长办公室，来到了教务室。教务室一共两个人办公，一位是教导主任袁俊刚，另一位是后勤主任金有旺。金有旺曾经也是一位农民，爱好打鱼，而且非常拿手，总能打到大鱼，所以大队把他安排到牧业队。他经常给现任支书悄悄送大鱼，很快就被派到学校当了教师，且当上了后勤主任。
金有旺认识林陆，见他进来就主动上前与他握手。林陆自然是非常热情地与金有旺说话，尽量给人家留下个好印象。
袁俊刚从办公室桌里拿出教学资料，递给林陆，然后说：“根据你的文化水平，学校研究决定让你任四甲班的班主任，并教本班的语文。你感觉有没有困难？”
林陆说：“我自认为教四年级语文不成问题，只是从未当过教师，缺乏一些教学方式方法和经验，希望主任经常指点。”
袁俊刚说：“我是学数学的，在师范念书的时候就偏重数学，语文方面我也许还不如你呢！你可以跟一些老教师多学习，听听他们的课，逐步摸索，慢慢总结经验，积累教学知识，将来肯定能够成为一位优秀教师。”
“谢谢主任的信任！”林陆当着别人的面不好意思再叫表哥，只得称他为主任。
袁俊刚带着林陆来到四年级甲班，把新任班主任介绍给了全班同学。他说：“从今天开始，林老师就成了你们班的班主任，希望全班同学配合他的工作，把你们班的教学以及其它各项工作搞上去。”
掌声响起来，林陆自我介绍说：“我叫林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我没有教学经验，只能在工作中积累经验，也请各位同学多提宝贵意见，咱们共同把班级工作做好。”
袁俊刚离开了，把林陆丢给了在了教室。
为了与班上的同学们认识，林陆首先按照学生花名册开始从头到尾念学生名单，叫到的同学站起来，他要认真地看一眼，记在心上。四甲班居然有古树村的好几位同学，其中有薛狗的二女儿薛凤花，李建国的闺女李立萌，邱魁的二闺女邱连芝等。
林陆在学校结识了其它老师，有公办老师，也有民办老师。公办老师都是由公社学区派来的国家正式教师，他们的比例约占教师总数的五分之一，除了刘奇勇和袁俊刚两位领导是公办教师之外，还有从柳树镇街上派来的岳玉梅和吕明以及春元大队的于剑波。民办教师有十几位，有公路圪梁曾经和林陆摔跤的洪建文，还有其它村的十来位，唯独没有古树村的，林陆的到来填补了这一空白。民办教师中有三对知青夫妻，一对夫妻是沙蒿圪梁的韩富民和钱玲；另一对夫妻是铁匠圪旦的江玉林和岳惠敏；还有一对是海西村的毕超和单姗姗。这六个人都是北京知青，他们因为已经在当地结婚而未被招工，暂时留在了地方，教书育人算是他们的首选，要比村里当农民参加劳动强多了。这些知青都是高中毕业生，教学水平比较高。林陆主动找他们求教，并探讨一些问题，其中有教学方面的，也有文学方面的。三人同行必有我师，林陆本着这个原则虚心向学校的老师们学习。没有一个月，他就和这些教师混得非常熟悉了。古树村的知识青年大多没有在当地结婚，只有齐刚与赵俪结婚了，但是齐刚因为有病允许迁回北京了，同时也带走了妻子赵俪。其它知青陆续都被国家招工招走了，大多都在省城和铁山工作，均为铁路工人。
然而，林陆刚到学校教书一个月，大队支部副书记李强就来到了学校找林陆谈话，他说：“林陆，古树村刚刚重新选了领导班子，邹春风再次被推选为政治队长，他向大队提了一个要求，让大队派你回去出任古树村的副队长，协助他工作。大队经过研究，决定让我来找你谈话，我希望你能够回去担任副队长，因为你很年轻，是大队培养的对象。”
林陆望着李强好半天不知该说什么，想了想之后才说：“李副书记，我刚到学校教书才一个月，你让我想一想怎么样？”
“可以，大队也不是强迫你必须回去，但是我认为你应该好好考虑考虑，大队既然要你回去，那么也要对你负责。你很年轻，刚刚二十四岁，我们想逐步培养你，想让你将来担起古树村的重担来。”
林陆说：“谢谢大队各位领导对我的信任与培养！我明天答复你们如何？”
“好！你若决定了之后立刻告诉我。”
李强离开学校之后，林陆回村当副队长的消息马上在学校传开了。袁俊刚把林陆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说：“林陆，你可想好了，你的理想是当作家，教书可以有充裕的时间去学习写作，倘若你回去当了副队长，工作繁忙，恐怕你的理想一时半会难以实现。”
林陆思索着说：“我也这么想，可是你不知道邹春风和我之间的关系，我们如同兄弟，既然他提出了这个要求，我就得认真考虑考虑。表哥，我今天晚上回去找春风哥谈谈，明天我给你们答复，怎么样？”
袁俊刚说：“那你就认真琢磨琢磨，民办教师干好了可以转为代课教师，代课教师有转正的机会。”
“我知道，让我想想。”
这天放学之后，林陆骑车回村，进村就直接来到了队长邹春风的家里。
春风看到林陆时就说：“林陆，我没有征得你的同意，就让大队找你谈话了，你不会怪怨我吧？”
“春风哥，你的想法我能够理解，但是你应该提前和我打声招呼，那样我心里也就有了思想准备。”
春风说：“我担心大队不同意我的想法，所以就没有提前对你说。林陆，你回来当副队长是对的，你也知道我不会长久任这个政治队长，我准备培养你。当然了，你教书可以增长一些知识，对你的写作也有好处。但是你要知道，当队长也是一条捷径，你年轻又有能力，当队长干好了一样可以成为国家干部，一队的妇女队长焦玉红不就是先例吗？如今人家不就成为了科级干部了吗？只要你好好干，当队长要比你当老师有出息。”
林陆说：“春风哥，你知道我的理想是准备当一位作家，我对当官并不感兴趣，但是既然你让我回来给你当助手，那么我也不能回绝你的好意。当生产队副队长一样可以丰富我的人生经历，可以体验到更加丰富多采的生活，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坏处。因此我已经决定回来辅佐你。”
“你对大队讲了？”
林陆说：“还没有，我准备见过你之后，明天再答复他们。”
“好！那你就赶快答应大队，马上回来任职。你有知识有能力，将来必定能够挑起古树村的重担。我对你寄予厚望！”
“谢谢春风哥！”林陆告别了春风推着自行车回到自家院内，一进自家的院子就望见林月和丈夫刘山坐在父母亲的炕上。
林雄看见儿子回来了，推开门对儿子说：“小陆，你到我们这屋来，你姐姐姐夫来了，他们有话对你说。”
林陆放好自行车走进父亲屋里，对林月和刘山说：“姐夫姐姐，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林月马上说：“我们下午就来了，一直在父亲这屋等着你。”
“等我？”
“对呀！等你回来商量一件事情。”林月微笑着说。
“商量甚事？”林陆不解地问道。
林月说：“听说你要被大队调回来担任生产队的副队长了？”
“是呀！怎么了？”
林月说：“姐姐是来求你帮忙的，你回来当队长，教师的位置就空了下来，你能不能帮姐姐说句话，让我接替你去学校教书？你也知道我曾经在耕读小学教过两年书，耕读小学一撤消，我就被解雇了。可我毕竟当过民办老师，接替你当老师教一二年级完全可以胜任。因此我和你姐夫前来求你，你一定要把这个作为条件向大队讲明白，只要大队让我接替你当老师，你才可以回来当队长。林陆，就算姐姐求你了，你无论如何也要帮姐姐这个忙。”
林雄借机也说：“你姐姐回村子当农民已经好些年了，既然有这个机会，你就帮帮她。大队既然要你回来当副队长，你提出来让你姐姐接替你当老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大队肯定不会反对，这样的话你也算帮了你姐姐的大忙。”
林陆想了想只好说：“行！明天我就去大队跟他们说，我想应该不算个事，大队肯定会答应的。”
林月说：“他们不让我去接替你当老师，你就可以拒绝回来当队长。”
林陆说：“那不行！那就成了讨价还价，我怎么能干那种事？”
“那他们不同意我接替你怎么办？”林月担心地说。
“放心吧！这不算什么大事，不就去当个民办教师吗？何况你曾经当过教师，我会跟他们好好说的，一定让你去接替我。”
林月高兴地说：“兄弟，谢谢你！姐姐能不能去学校教书就全靠你了。”
“我想应该不成问题。”
林雄说：“你得尽力帮助你姐姐！”
“没问题！”林陆满口答应。
当天晚上，爱美对丈夫说：“他姑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你不应该帮她。你还记得吧？去年大队有一台缝纫机要分给需要的人，我当时想要，可是家里没钱，她主动跑来要借给咱们钱，让咱们买缝纫机。钱借给咱们了，缝纫机也买回来了，可是他爷爷却让他姑姑悄悄把缝纫机搬走了，说咱们没钱，让给他姑姑吧！这不是明白着欺负咱们吗？”
林陆说：“陈芝麻烂谷子就不要提了。明天我去找大队商量，大队能不能同意她去教书还说不定呢！”
“她过去在耕读小学教书时，出了那么多风流故事，恐怕大队不会同意她去当老师。”
林陆说：“那不是咱们该管的事情了。”
爱美不再说什么，也不愿意过多干涉丈夫的事情。
第二天，林陆骑车直接来到大队部，正好正副书记和大队长都在，他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去，他说：“我同意回去古树村任副队长，不过我也有个请求。”
支书渠山青说：“林陆，有什么想法你就说。”
林陆说：“我想让我姐姐林月到学校接替的的工作，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同意？”
渠山青转身望一眼身边的副支书李强和大队长韩俊其，然后说：“你姐姐林月能胜任教师吗？”
“能！她曾经在耕读小学教书两年，耕读小学撤销后她才回了村。”
大队长韩俊其说：“林月当过老师，可以胜任，但是只能教低年级学生。”
副支书李强也说：“我也觉得林月可以胜任民办教师，让他去学校教书吧！”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让林月去学校教书吧。李强，你在海西村住着，回去通知林月，明天去学校报到。”
李强说：“好！我去通知她。”
渠山青说：“林陆，你很年轻，回到古树村任副队长要好好干，争取干出一些成绩来。”
林陆说：“请各位领导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当好副队长，认真完成你们交给我的工作。”
“那就赶快回去上任，让李副支书带你去古树村，在社员大会宣布一下。”
李强便带上林陆回到了古树村，先与邹春风见面，然后由邹春风召集全体社员开会。社员大会上，邹春风对大家说：“今天召集大家开会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是大队党支部的决定。下面请大队党支部副书记李强同志亲自宣布，大家鼓掌欢迎！”
会场响起了掌声。
李强站起来说：“社员同志们，现在我宣布，经大队研究决定，调小学教师林陆回来出任古树村的副队长。林陆同志到学校教书前就是生产队团支部的负责人，后来由大队研究决定调他到学校教书，如今仍然是由于工作的需要，调他他回来担任古树村的副队长，希望广大社员群众积极支持党支部的决定，并支持林陆的工作。”
邹春风首先鼓掌，社员们积极响应，掌声此起彼伏……
李强继续说：“下面请林陆表态！”
林陆站起来说：“社员同志们！首先感谢大小队各位领导对我的信任，也感谢社员同志们的热烈掌声。我从来没有担任过生产队的领导，今天让我出任生产队的副队长，说实在的我有些诚惶诚恐，但也非常有信心有决心完成上级交给我的工作任务。当然了，我必须和广大社员同志们生活在一起，打成一片，在邹队长的带领下完成上级交给的各项工作任务，把我们生产队的各项工作搞上去。谢谢大家！”
邹春风再次鼓掌，社员们也鼓掌欢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