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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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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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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作家》连载

第一十六章 风流

全厚生虽然知道翠花到光棍邱明家做了什么,但他甚也不敢说,除了知道翠花的厉害之外,他也曾经与翠花有过一腿,因此也不敢把事情随便张扬出去。他家住在村子的西头,回到家里就见二狗坐在他家炕上吃着饺子。他的两个儿子一个闺女都也坐在那儿吃饭。

二狗和欢欢好上已经十来年了,最近几年已经成了村子里公开的秘密,没人不知无人不晓。二狗一个人挣工分红一个人花,有时候故意送好吃的到全厚生家,特别是过年过节就买上肉,买上烟酒来,全家大小人都认了。二狗见全厚生进来就问:“打上酒了?”

“打上了!”全厚生边回答边举起酒壶让二狗看。

二狗说:“赶快打开酒瓶,咱俩喝几盅,一年一个八月十五,不能没有酒喝。”

厚生便拿了酒杯坐到炕上。

老婆欢欢赶快把饺子碗递过去说:“他大,你们一边吃饺子一边喝酒。”

全全见父亲和二狗一起喝酒,心里很生气,就对父亲说:“我也要喝酒。”

厚生一看全全的脸色不好看,就另外取了一只酒杯,倒了少半杯酒给了全全,并且说:“你从来不喝酒,今天这是咋了?”

“咋也不咋!生气,想喝。”全全说着就把半杯酒一口喝了下去。他从来没有喝过酒,首次喝酒就那么猛,一下被酒呛着了,马上咳嗽起来,半天上不来气。

欢欢见儿子让酒呛了,马上过去给他捣背,并且说:“从来不喝酒,今天这是咋了?”

二狗本不该多嘴,可他却在不该多嘴的时候多了嘴,他说:“不要学喝酒,这不是好事。”

全全满脸胀红,刚好喘过了气来,就冲二狗发火说:“我喝酒关你屁事?”

二狗被全全一句话噎得半天上不来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欢欢赶紧骂儿子说:“全全,咋和你叔说话呢?喝点酒胡说甚?”

二狗借机说:“全全从来不唱酒,喝那么多就够戗了,让他睡会儿。”

欢欢上炕想把儿子按到炕上睡觉,可是她刚一上炕,全全却一处溜下地,开门跑了出去。她只好对二儿子说:“玉马,快出去看看你哥。”

玉马才十二三岁,不得不听母亲的,他跑出去找哥哥了。

二狗感觉尴尬,首次被人家儿子戗了一句,坐不住了,他对厚生说:“酒还能不能喝?”

厚生硬着头皮说:“能,咱俩连干三杯!”说着就给二狗满酒,然后自己首先举杯喝光了杯中酒。

二狗没有说话也就喝了,连喝三杯之后,他说:“今天不顺心,算了!咱们改天再喝。”他从身上掏出十块钱来递给欢欢说,“这是今天的酒饭钱。”他说完下地出门就走。

二狗走了后,厚生对老婆欢欢说:“全全大了,快能娶媳妇儿了,他看不惯二狗,以后你就少招惹他。”

欢欢悄声对男人说:“你是知道的,已经来往十多年了,一下咋能摆脱?”

二狗说:“你要和他讲清楚,娃们都大了,村子里闲话多,让他以后不要再来了。”

“好,下次我跟他说。”欢欢只得顺从丈夫,何况她也认为自己快当婆婆的人了,不能让老光棍二狗随便出入自家了。

薛二狗离开全厚生家之后就往哥哥薛狗家走。平时很少到哥哥家去,他是光棍,过去和哥哥一起吃饭,后来因为往嫂嫂被子里钻,所以才被哥哥赶出家门只好另过,一个人住在饲养院喂牛,当饲养员。今天是八月十五,怎么也得去看看哥哥嫂嫂,还有侄儿侄女们。

薛狗住在村子东头,他家院子和邱魁以及曹江的院子并排。东头是曹江,西头是邱魁,中间是薛狗。他们三家的前面是林雄家。林雄家西边有条南北路,路西边是朝阳家的院子。朝阳结婚时重新盖了新房,从父母亲的旧院搬了出来。林雄家再往前就是翠花家,也就是霍云的家。霍云家门前是村道,村道两旁都是两人都抱不住的古柳树,遮天蔽日,是古树村一道亮丽的风景。有许多人端着饭碗蹲在大柳树下边吃饭边聊天,聊的自然是何荣队长和大桃两家那有趣的故事。

薛二狗来到林雄家西门口,正好遇上了桃红站在林雄家院子西大门旁边骂街,不指名不道姓地胡噘乱骂,显然是指桑骂槐,真实意思是在骂大桃。

桃红的饺子被姐姐糟蹋了,心里气不过,所以就想来闹事,但她不敢直接进姐姐家去,害怕吃亏。

林雄从来不爱惹事,听到桃红在他家院院外骂街时,告诉老婆和儿子说:“不要出去,桃红要和她姐姐干仗了。”

林陆对父亲说:“我得出去听听。”

林雄对林陆吼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出去看了。”

“大,这跟咱们没关系,出去看看又能咋样?”林陆不服气地说。

林雄说:“小心溅上血!”

林陆说:“我这么大人了,懂!”他说完出了家门,走出院门一看,周围已经围上了一大群人,都站在那儿听桃红在骂街,前面古树下吃饭的那些人也端着着碗跑过来看热闹,薛朝阳家东墙底下挤了一堆人。

桃红站在林陆家西院门外,面朝北高声骂着。她骂街很艺术,不指名不道姓,但却冲着姐姐家院子骂大街。

林陆来到人群中间,望着北边邱魁家的院子,只见院门开着,家门也敞开着,只是不见有人出来。

二狗站在人群中间说:“今天又有好戏看了!”

“二爹,你不要多嘴。”薛凤萍阻止着身边的二狗。

薛凤萍是薛狗的大闺女,那年十八岁,正和寇山找着对象。她是个比较善良的女子,从来不和人争吵,与同龄人几乎没有红过脸。此时听见二爹乱说,就进行阻止,担心二爹会惹麻烦。薛凤萍看见林陆后就悄悄说:“林陆也跑出来看热闹?”

林陆笑道:“在我们家院外吵架,岂有不看之理?”

凤萍正要说什么,就见清艳也从前院跑了过来,站在林陆和凤萍跟前说:“她们姐妹两个怎么又吵起来了?”

林陆低声说:“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她姐姐大桃不敢出来了。”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大桃家的门里冲出了一个女人来。

大桃风车一般往院门外冲来。大闺女邱小枝赶快追出来从身后抱住母亲说:“妈,不要去了,姐妹两个有什么好吵的。”

“放开!”大桃一甩胳膊就将小枝推了开来,然后冲向院子外面的妹妹桃红,并且骂道:“卖蒜货,你还打上门来了啦!”

桃红马上回嘴骂道:“你才是个卖蒜货,大卖蒜!”

大桃骂道:“你不是个卖蒜货是甚?朝阳没把你闹够吗?”

桃红一听姐姐骂到了她的痛处,就想扑上去打大桃。身边的几个女人赶快拦住,防备姐妹两个打起来。桃红打不着姐姐就回口骂道:“你才是个卖蒜货,没让林雄把你戳穿?”

林陆听了吃惊不小,怎么就把父亲林雄拉扯进来了呢?他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身边的凤萍和清艳用奇异的眼神望着他。他尴尬地把脑袋低下。旁边那些端着空碗的男人们偷偷笑,笑得非常暧昧。

大桃并不示弱,继续骂道:“你好?你十四岁就找吴瞎子偷偷睡觉,当我不知道?”

桃红脸胀得通红,大声骂:“你‘烂羊肝’的名声是怎么传出去的?你那些伙计到处说你那块烂肉,牛青山睡过你之后,给你起了个外号叫‘烂羊肝’,村子里的男人都知道你的逼长什么样,你的嫖头快有一卡车了!”

姐妹俩越骂越走样儿,而且还要扑着往一起打,好在身边那些人们拦着,否则就是一场恶战。

凤萍不知道桃红骂大桃“烂羊肝”是什么意思,就悄悄问身边的林陆:“‘烂羊肝’是甚意思?”

林陆由不住扑哧一笑,然后说:“不好意思,我虽然知道也不能对你说,也不知如何对你解释。”

“为甚不能解释?”凤萍不解地望着林陆。

林陆微笑着不回答。

清艳却是知道的,因为她听朝阳说过关于绰号“烂羊肝”的来由,所以她对凤萍低声说:“是大桃的外号,说她裆里那东西就像一块烂羊肝似的,黑紫黑紫的。”

凤萍听了脸一红,转身给了林陆一拳,不由地骂道:“灰猴!”

林陆抱住挨打的胳膊故意问:“为甚打我?”

凤萍含混地说:“你心里清楚,该打!”

林陆没有继续追问,一笑了之。

凤萍拉着二狗说:“二爹,走哇,去我们家吃几个饺子,今天八月十五,你在哪儿吃饭的?”

薛二狗故意撒谎:“我还没有吃饭。”

凤萍就带着薛二狗回家去了。

大桃终于被她两个闺女拽回了家,留下桃红一个人还在那儿骂大街,唱独角戏,骂了几句也感觉没趣,转身回家去了。

人们也就各回各家,几十号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

林陆回想着大桃那“烂羊肝”的来由,他也是听人说的。牛青山未坐牢前,和大桃打得火热。一次,两人大白天在大桃家行床,牛青山要仔细看看大桃身下长什么样。大桃一边脱裤子一边笑着说,有甚看头,像块烂羊肝似的。牛青山不信,非要看个究竟,大桃只得依他。他爬到她的身下细看,确实像块烂羊肝。牛青山就把这话告诉了林雄。林雄其实也在妻子病重期间睡过大桃一次,就一次,非常匆忙,根本没有来得及细看大桃那东西长什么样。从此以后,大桃就有了绰号,村子里的男人们背后都叫她“烂羊肝”。关于大桃骂桃红找吴瞎子睡觉一事,林陆也有耳闻。据说当年吴瞎子才二十来岁,由于眼睛近视得非常厉害,村子里的人都管他叫吴瞎子,久而久之就把他的真实名字给忘了,无论大人小孩都管叫他吴瞎子。那时候大桃和桃红姐妹两个年纪小还没有出嫁,经常欺负吴瞎子。有一次,姐妹俩和他一起耍,周围也没有别人。大桃主动调戏吴瞎子,把自己的宽裤腿(刚解放女人们时髦穿宽裤腿裤子)撩到了大腿根,露出了黑草鸡,对吴瞎子说:“瞎子哥,你看这是个甚?”吴瞎子看不见,就往她跟前凑,凑到跟前也没有看清楚。大桃顺势把他的脑袋往自己裆前一按,吴瞎子的脑袋就撞到了她的阴户上。姐妹两个就开怀大笑,笑得很开心。桃红也学她姐姐,但她比她姐姐更胆大,把裤子干脆褪下来让吴瞎子看。吴瞎子尽管瞎,但也看见了廊廓,心里难免痒痒。吴瞎子一个人住着一间小房子,那天晚上桃红主动找去了,并把自己十四岁的童贞献给了吴瞎子。吴瞎子也是第一次尝试了云雨之情,居然让桃红见了血。这事当然瞒不过大桃,她本来想与吴瞎子发生点什么,偏偏让妹妹捷足先登,有些生气,瞒着桃红去找吴瞎子,咋呼吴瞎子说:“你强奸了我妹妹,我要告你去。”吴瞎子一听吓坏了,一股劲儿的说好话,并把桃红主动找他的事情说了个明白,坚决否认强奸。大桃说:“你不要害怕,我也是来找你睡觉的,但是你要记住了,既不能告诉桃红,更不能告诉任何人,你敢把咱俩的事说出去,我就割了你的球。”老实巴脚的吴瞎子满口答应。看见大桃主动送上门,并脱了衣服,他大胆地把大桃睡了。他当然不敢乱讲,对谁也守口如瓶。然而,没有不透风的墙,村子里的还是知道了。大桃只是为了寻求快活才找吴瞎子开心的,并不想嫁给他,还从吴瞎子那儿拿到了买衣服的钱。大桃十八岁时嫁给了逃荒过来的邱魁。桃红嫁给了西滩的何荣。何荣人缘不好,不想在西滩待了,搬家来到了岳父门上。其实当地人有个比喻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大桃母亲就很放荡,村子里的男人只要被她看上了肯定要被她拿下,是个人称的“泔水捅”,此乃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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