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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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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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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作家》连载

第一百零四章 单干

林陆既然回到了县城,就必须到郝飞云家看一看。郝飞云又到县城西边公路旁边要了一套新房子,平米不算大,只有五十多平方米,但是紧靠公路,可以在门口盖门市做买卖,可见郝飞云的头脑灵活。

快过年了,郝飞云请了一个人正在帮助他家粉刷房子。林陆碰上了只好帮忙,进厨房拿了一只小盆,盛上粉秃子开始刷墙。

冀巧芳看见林陆拿了做饭用的盆来盛白泥,气就不打一处来,大声斥责:“你怎么能用做饭盆盛白泥呢?放下放下,不用你帮忙。”

林陆听了很生气,把那盆子一扔,掉头就离开了,发誓再也不登郝飞云的家门。

郝飞云从单位下班回来,刚进门,冀巧芳对他说:“林陆刚才来过,他用做饭盆刷白泥,我一气之下把他轰走了。”

“你怎么能这样?他毕竟是我姐夫。”郝飞云说完骑上自行车就往汽车站跑,可是他没有追到林陆。

林陆早已坐上开往柳树镇的汽车回去了。

郝飞云回到家里就对妻子冀巧芬说:“你怎么能把他赶跑呢?不看神面看佛面,怎么说也有我姐呢!”

冀巧芳说:“我们车间的刘云说,她舅舅家就是古树村的,林陆当队长时得罪了不少人,人家都在与他作对,没人看得起他。他家喂口猪,全部送给全力有,从来没有关顾过咱们,你何必要管他?”

郝飞云说:“他是我姐夫,有我姐姐呢!不管能行吗?下次他来了你得给他赔礼道歉。”

“给他赔礼道歉?”

“是呀!你如此对待我的姐夫,我怎么面对我姐?”

冀巧芳只好认输地说:“等他来了我再道歉。”

然而,林陆不会轻易登郝飞云的家门了。

东北的朋友陶海滨来信了,他说十四英寸的电视机一千块钱就可以买到,到河川地区怎么也可以卖到一千五百块钱吧?

林陆进县城到姑舅姐云艳丽和云彩丽两家咨询了一下,大家都说县城里连发射台都没有,贩回电视机没人要。他只好作罢,并给陶海滨回了书信,说明了情况。

就在林陆四处跑买卖的这一年,农村开始了土地承包责任制,但只是包产到组,还没有包产到户。

胡铁柱看到了时机,主动找他舅舅黄英和哥哥胡铜柱以及姐夫林雄和外甥林陆几家亲戚,要求由他来担任组长,组织一个责任小组。

分组的时候林陆不在家,林雄替儿子做主,把林陆一家归于胡铁柱小组。可是到了分小麦的时候,爱美拿着口袋去装麦子。她装起两口袋准备让人家过秤时,胡铁柱的大儿子胡春青过来看见了,认为爱美从上风头把好麦子装上了,因此他马上就将那两口袋麦子倒了出来,把口袋扔到了一边。

爱美问道:“你咋把我装起的麦子倒掉了?”

“你从上风头挑好麦子装,我能不给你倒掉吗?”

爱美言语少,一听就气坏了,急忙回家找林陆。

林陆一听也非常生气,本来就不想和胡铁柱分一组,既然分到了同一组就得凑合,可是胡春青太欺负人了,怎么可以这样?林陆骑着自行车跑到了场面,进去就问:“你为什么把我家的小麦给倒掉了?”

胡春青理直气壮地说:“她从上风头装麦子,我能不给她倒掉吗?”

“既然是分小麦,你为何不早点把上下风头的小麦和一下,爱美能知道哪里是好哪里是坏吗?”

胡春青说:“我还没有来得及和小麦,她就把上风头的小麦装起了,我只给她倒掉,让她重新装。”

林陆大声说:“你也太欺负人了吧?”

胡春青就和林陆吵了起来,话不投机两人说着就打了起来,好在有人看见过来拉开了他们。

林陆知道胡家是在报复他,他当队长时候因为那趟拉炭的事情已经与胡家结怨,胡春青对他怀恨在心,故意找他的茬子,和他过不去。林陆回家后告诉爱美:“今年下来从他们小组分出来吧!”

爱美答应了。

第二年分组的时候,林陆跑买卖仍然不在家,但是爱玉提出不与胡家同一小组了,要求分出来。胡铁柱没有办法,只好将林陆四个人的土地分了出来。

爱美刚一分出来,桃红就来找爱美,要求她到她家的小组去。爱美马上答应了,从此以后就与何荣家分在一个小组。那时候,何荣的大闺女何巧巧已经二十来岁,还没有出嫁。爱美和巧巧关系处得很好,来往也非常密切,家里有什么重活累活儿的时候,巧巧就主动去帮忙,小组分粮食或者分庄稼秆子,都是巧巧帮忙用二胶车给爱美送回家。

林陆虽然在外边跑买卖,但是也经常回家来看一看,认为跟着何荣一家算是跟对了,尽管何荣当队长时曾经那些做法很不地道,让他看不过眼。

古树村有许多人家把房子盖到了后沙畔,正是按照林陆当队长时的设想搬迁了村子,但是没有进行规划,谁想在哪儿盖就在哪儿盖,把村子盖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这年冬天,胡铁柱的大儿子胡春青要结婚了,对象是林月给介绍的,是她们村的郦川的女儿,叫郦水。郦水已经怀孕一个多月,林月起先并不知道,就给胡春青介绍对象。胡春青看上了郦水,马上定了婚并且择日子娶亲。

胡春青娶亲没有去请林陆一家,也许是因为两家闹了别扭,所以也就不准备邀请林陆一家了。娶亲的头天晚上,胡铁柱夫妻二人专门到林雄家里,邀请林雄夫妻前去夜座。

爱美在自己家里等着,想象着也许人家要过来请她的。然而,直到娶亲那天中午,胡家没有一个人到林陆家去邀请,爱美也就没有去。

林陆从外地回来时,胡家的喜宴已经办完了,他听爱美说了经过后,就说:“他不请就算了,咱们也不能上赶着去给他家搭礼,两家从今往后就算断交了。”

就在这年冬天,河川县农村开始酝酿着要包产到户。林陆听了很激动,他早已计划好了,只要包产到户,他就回来种二年地,有了资本再出去做大买卖,发家致富也就来得快。

河江市农村真正开始实施包产到户了,农民们欢呼雀跃,都等着这一天呢!

古树村的生产队长又一次变换,薛朝阳这个流氓居然再次当上了队长,主持古树村的分地工作。村民们似乎忘记了他的劣迹,居然推选他上任。知青毕超返回北京后,分组另干的时候马岳还干了一年队长。如今薛朝阳上任了,他上任后公开将红莲纳为第一情人,吃软饭的全玉马装作看不见,不闻不问,好在队长可以给他们家带来许多好处。薛朝阳还带他们夫妻到北京和上海旅游一趟,为了掩人耳目,薛朝阳把自己的妻子玉茹也带上,四个人一起出去旅游,可是他往往把老婆玉茹丢给全玉马,自己悄悄带着红莲找地方红火去了。红莲叫床叫得很厉害,但是住在旅馆她不敢太放肆,但也忍不住要低声叫唤,让骚脖头薛朝阳每次都能尽兴。薛朝阳明目张胆把全玉马的老婆带走玩去了,全玉马只好对玉茹说,他们两个好活去了,咱俩也红火红火哇,否则就亏大了。于是他将玉茹搂进怀里,压于身下,尽管玉茹大他十来岁,但他也感觉不错,划得来。

包产到户时,古树村每人分了四亩二分地。林陆家一共四口人,可以分到十六亩零八分地,其中包括等外地。所谓的等外地是沙拐子或新开出来的土地,质量极差,几乎不长庄稼,真正能长庄稼的土地也就十六亩。土地分四个等级分在四个地方,一二等地都在村子前边。头等地每人一亩二,他家分了四亩八分地,就在村子前的南渠边上。二等地分在靠近南海边,和海西村地挨地的大路边,每人分了一亩半,四口人分了六亩。三等地在北圪卜,每人分了八分,四口人分三亩二。等外地分在靠近西滩那边,每人只分七分地,共分了二亩八分地。这二亩八分地靠近沙丘,沙丘边上有片防沙小树林,树林前边有大约五分空地长满了苦豆子,并不在地亩范围内。林陆就把这五分空地开成了地,和自己的等外地连了起来,一共三亩多。

当过生产队长的林陆非常会安排自己的土地,村子前边的一等地种小麦,预计一亩地怎么也打七百斤小麦。自留地里种一亩小麦,至少可以产八百斤。两项合起来就是一千五百斤小麦,足够四口人吃的。其余的土地他要安排经济作物,当然还得考虑交公粮的事情。为了准备交公粮,他在南边的二等地种了玉米。玉米比小麦产量高,至少可以产八百斤,一亩半可以产到一千二百斤,卖公粮足够了。北圪卜的三等地也种了小麦,他打算自己储存起来,将来进城做生意时食用,至少不用买高价粮。等外地种山药,一亩地怎么也产八百斤,四亩多地怎么也产三千多斤山药,全部卖掉怎么也能收获一千多块钱。小麦收获之后,那四亩八分地可以种白菜,同样可以卖一千多块钱。这样计算下来,这一年下来不算粮食入仓之外,除去生产队的提留款,纯利至少也得落下两千多块钱。

林陆计划好了之后,和妻子爱美详细说了他的宏伟目标。

爱美平时也不参与丈夫的计划,毕竟他当过生产队的队长,用不着她多嘴,只是尽心尽力与丈夫一起苦干,争取实现丈夫的理想。

生产队分牲口的时候,林陆家和新来户邬大疆伙分了一头骡子,那骡子名叫二黑骡。林陆当年喂牲口的时候它正年轻。十年过去了,二黑骡已经老了。两家人家使唤一头老骡子,谁家忙谁家用,种地拉车全靠它。两家还分了一辆小驴车,拉粪拉庄稼也是二黑骡拉着它去完成所有的农活儿任务。

邬大疆原来住在火车站附近,那地方盐碱化严重,种地没有什么收入,他们就想找一个好地方落户。三年前,他就找到了当大队副支书的郝仁元。郝仁元和邬大疆是亲叔伯连襟,也就是说爱美的母亲和邬大疆的妻子魏香平是叔伯姐妹。在郝仁元的帮助下,邬大疆一家就搬到了古树村。说老实话,这家人家的到来对林陆一家起到了帮助作用,只要他们有事出门,就将两个孩子托付给魏香平照看。魏香平挺憨厚,大大咧咧的,与林陆两口了处得非常好。邬家有两个儿子三个闺女,可谓家大人多。大儿子邬秋两年前进城,与他妗妗的外甥女结婚。邬秋的亲舅舅叫魏江,是水利局的干部,妻子也在水利局工作。魏江的妻子姓蔺,叫蔺玲,她有个侄女叫蔺巧秀。蔺巧秀曾经是河川县建筑公司的工人,一次搞建筑时不小心把钢筋伸到了高压线上,结果导致一条胳膊被截肢,成为了终身残疾。建筑公司为了照顾她,答应她找个农村小伙子进城落户,不但可以顶替她当建筑工人,而且还可以享受分房等福利,就这样蔺玲就将自己的侄女嫁给丈夫的外甥邬秋,两家成了亲上加亲。

邬秋结婚的时候林陆正在外面做买卖,因为他是当姐夫的,自然要专门回来帮忙,而且又当了一次代东。当然了,邬秋结婚喜宴非常简单,没有邀请太多亲戚,事宴人不多,但挺红火。

邬大疆的二儿子叫邬冬,如今也已经十八九岁,和他母亲一样是个大大咧咧的人,长相也和他母亲十分相似。大疆的大闺女邬雁已经出聘,嫁给沙蒿圪梁的洪伟刚。另外两个闺女邬娥和邬鸭还小,邬娥早早失学在家帮助父母亲干活,只有邬鸭还在上学。

邬秋结婚后就搬进了县城,与妻子二人一起住进了建筑公司的家属房。妻子蔺玲虽然残疾却每月拿工资不上班,他到建筑公司上班所拿工资也挺理想,夫妻二人的生活非常如意。

由于亲戚关系,林陆一家和邬大疆一家处得非常不错,他和爱美出门时往往就把两个孩子丢给姨姨魏香平,吃呀喝的都由魏香平来照料。林陆和爱美对此非常感激,有时也买点礼物送给人家,以表谢意。

邬大疆一家来到古树村下户的同时,还有五六户人家也都通过关系迁到了村子里,成为正儿八经的古树村人,包产到户的时候他们与其它人一样分土地分牲口,生活的前景一片光明。倪雨秋也借机找了一个对象,要求生产队给那一家人下户。薛朝阳吃了倪雨秋的贿赂,马上同意给倪雨秋岳父家下户。到土地承包个人时,这些外来户都分上了土地。

虽然包产到户了,牲畜农犋也都分了,连树木也分到了各家各户,但是那一百零八棵古树他们不敢分,那是属于国家的文物,谁也不敢动,古树仍然挺立在村子的道路两旁,象似站岗的卫士一样守护着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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