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林陆一回到省城就来到了北方省出版社，首先来见编辑室主任尤越。
尤越见到林陆马上就给社长打电话，告诉了林陆出差回来的消息。
出版社的几位领导没有在社内与林陆见面，大概担心单位人看见有影响，他们是在外面酒店洽谈室和林陆见面的，有出版社总编辑、社长和尤越。
社长首先向林陆询问了《荒原》审稿过程，以及二次印刷的详细情况。
林陆便一一说明，他说：“《荒原》小说原来是给了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后来北方省作家协会要办一本双月刊杂志，主席向我索稿，我答应了，因此不惜得罪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责任编辑硬是要回来了。结果作家协会的双月刊出现偏差，根本没有要下书号，我是在这种情况下把小说稿交给了贵社。当时尤越主任让小曹任我的第一审稿编辑。小曹整整看了三四个月才看完。我接到尤越主任的电话才来出版社办理了一切手续，自己找人设计封面和文字样式，结果出的不满意。就在我拿到刚出版的《荒原》时，北京的书商跑来了，他们跟着去出版社办理了所有手续，该交的钱也交了，还比别人多交了一万块钱。应该说我的这部小说出过程从头到尾不是我作者的毛病，假如说小说中有什么不妥也应该由责任编辑给作者提出来，作者可以修改。可责任编辑什么也没说，通知我办理了全部印刷手续，如今二版也已经铺天盖地地发行，结果却说文字上有问题，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问题？与作者有关系吗？”
总编辑生气地说：“当然有关系，你写小说就不能写那些敏感的事情，特别是关于少数民族的性风俗的描写，那是非常敏感的，你知道吗？”
林陆笑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才让编辑审核，编辑什么也没说，我印刷后倒成了我的错误，这好象说不过去吧！”他的语气柔中带刚。
社长此时说话了，他说：“林陆此话没有错，确实不应该埋怨作者，我们自己的编辑没有把好关，现在出书了再来怪罪作者是不符合情理的。人家出版局也没有直接去追查作者，而是追查我们出版社的责任。当初你们就没有履行一审二审三审的程序，刚让一审看完就认为没有问题了，所以通知林陆来拿书号，应该说二审三审都有责任。二审是你尤越，你看《荒原》小说没有？”
尤越说：“我看了，但是我认为林陆小说中的性描写比起贾平凹的《废都》根本不算什么，所以我也没有提出异议。”
总编辑说：“关键是他描写了少数民族的性风俗，就象《亮出你的舌苔或空空荡荡》一样有污蔑之嫌。”
社长说：“小说我从头到尾详细看过了，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主要还是我们出版社得罪了某些人，他们在故意找咱们的麻烦，林陆的小说《荒原》只是他们的借口罢了。林陆，你先回去吧，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们再找你。”
林陆站起来：“谢谢社长！”然后离开了房间。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刮起了大风，大风卷着尘土穿越高楼大厦弥漫在大街小巷，整个城市一片灰蒙蒙的，西边腾起了黄色的云层向整座城市压过来，大街上骑自行车的人没命地登车往回赶，一辆小轿车咚地一声与前车接吻了，两位司机下车在灰黄的街面上吵架，警察赶了过来……
林陆开着自己的吉普车慢慢地行驶在一片纷乱的街道上，不紧不慢地跟着前车往南走，看看时间尚早，他就往文联大院开来。将汽车停在大院内往楼里走的时候，恰巧与银光相遇。
银光拍了拍林陆的肩膀说：“哥们！你的长篇小说《荒原》可捅大漏子了，好多人联合起来状告出版社呢！他们没找你的麻烦？”
“咋能不找？我刚从出版社出来，可是并不是我的错，我是经过他们审查过关后才出版的，责任不在我而在他们自己。”
“这话也对！听说你把二次印刷卖给书商了，现在满大街到处都能看到你的《荒原》。你卖了多少钱？”
“不多！才五万。”
“五万还嫌少呀？”银光吃惊地望着林陆继续说，“咱们北方省也只有你的书稿才能卖那么高，别人还得自费出书呢！”
林陆悄声说：“其实我自己得了三万，那两万交了出版社了。”
银光低声说：“三万也不少了，你自己印刷厂３５００本卖了也是钱。林陆，你该请客了！”
林陆笑道：“我正有此意，但是面积不可太大，影响不好。”
“就把咱们编辑部几个同事叫上怎么样？”
“行！你是副主编，你通知大家，中午还是晚上？”
“今天刚好是周末，中午也行，下午大家可以不来上班，喝个痛快。”
林陆疑惑地说：“中午喝酒，下午不上班主编能同意？”
“罗耀今天不在单位，你放心吧！走，咱们上楼，通知大家出去喝酒。”
林陆和银光两人往楼上走，文联的同事见了林陆都与他打招呼，并且都祝贺他的小说取得巨大成功。林陆只好敷衍大家，他知道自己惹了麻烦，有人正在等着看热闹与笑话呢！
他们两人上了三楼来到银光副主编办公室刚坐下，于宏便走了进来，冲林陆说：“林陆，大作问世风靡全国，你该请客了！”
银光笑着说：“英雄所见略同，林陆已经准备请客了，你通知其他人，咱们中午到大酒店搓一顿。”
林陆说；“还是我亲自邀请大家吧！省得他们对我有想法。”他说完主动出来走向编辑部那间大屋子，对小说组组长昝文苑和散文组组长陶书新说：“文苑、书新，中午我请客，大家都参加！”
昝文苑和陶书新两人望着林陆几乎同时说：“你的小说畅销全国应该庆祝！”
编辑万英兴奋地说：“好哇！林陆出书挣钱了，理当请客！”
林陆说：“对！确实应该！咱们准备出发，到北方大酒店。”他说完转身到旁边财务室，对会计连娟说：“小连，中午下班后跟我们走，我请大家吃饭。”
连娟笑着说：“你卖书挣了大钱，请客是理所当然的。”
“一会儿咱们相跟走，到北方大酒店。”
连娟说：“真够气派的，北方大酒店可是最豪华的酒店了。”
“没关系！只要大家满意就行！”
中午十一点整，由副主编银光亲自带队，编辑部一行七人从文联大楼出来，打了两辆出租车前往北方大酒店。银光认识北方大酒店餐饮部经理，预先打了个电话定了雅间。他带着林陆等人走进酒店时，门口接待小姐就问：“先生们，你们有预定吗？”
银光回答：“你们餐饮部经理为我预定的，我叫银光，是《北方文艺》编辑部的。”
迎宾小姐马上伸出邀请之手，让大家进大厅，然后亲自将银光等人交给餐饮部的女副经理。女副经理长得特别漂亮，听说他们是经理的朋友后马上变得格外热情，亲自将他们送上楼，送进了“迎客松”雅间。
银光和林陆一行七人在大雅间刚落坐，两位女服务员走进来给大家斟茶。餐饮部副经理安排好他们后笑吟吟地出去了。
林陆向服务员要过菜单，然后亲手交给银光大方地说：“银光，今天就由你来点菜，看大家喜欢什么就点什么，不要为我省钱，不是有句话这样说，请人不得不大方，过日子不得不仔细。对吧！大家都知道我出书挣钱了，必须让大家尽兴！”
银光拿过菜单微笑着说：“我看这样吧！既然林陆如此大方，咱们就每人点一道自己喜欢吃的菜，不偏不倚公平合理，大家说怎么样？”
小说组组长昝文苑说：“好主意，让大家都尝尝林陆给咱们带来的美味！我点一道清蒸鲤鱼。”
诗歌散文组组长陶书新说：“好！让我分享林陆创作成绩的同时也分享一下美味，我点一道清炖排骨。”
于宏看了了菜单说：“我点一道后套菜，猪肉烩酸菜。”
连绢看过菜单后说：“我点一道我喜欢吃的清淡菜，冬瓜羊肉。”
小说编辑万英说：“我点炖牛肉。”
银光见大家点完了，也该轮到他点菜了，他说：“我来一只烤鸭，给林陆兄弟放放血，否则他的血就太粘稠了。”
林陆笑道：“大家放开了点，林陆可不是那种小气之人。”
银光对林陆说：“每人一道贵重菜已经点完了，你合后手吧！”
林陆对旁边说菜单的服务员说：“上一只牛娃，再加一道葱爆羊肉，另外再上四盘凉菜，拍黄瓜、绿豆芽、酱牛肉和土豆丝。三瓶五粮液。”
“三瓶太多了！”
林陆笑道：“七个人三瓶酒只怕不够吧？”
万英赶快说：“我喝不了白酒。”
“那就给万英上一瓶红酒。”
银光一锤定音：“客随主便，一切听从林陆的安排。”
服务员登记完就赶快出去了，片刻之间凉菜和酒以及饮料就上来了。林陆主动给大家把酒瓶启开，并且分别为大家斟酒。
银光见林陆将酒斟好后说：“林陆，请你说说吧？”
林陆端起酒杯说：“好！那咱们先把这头一杯酒干了，我再说。”他说完与大家分别碰杯，然后接着说，“《荒原》是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她的出版可以说是命运多舛，两年前小说脱稿后我寄给了人民文学出版社，因为那儿有我的一位辅导老师当编辑，她叫丽婧。丽婧正在审读期间我到了作家协会主办《文学世界》，作协主席黄河有一天突然对我说，你要有长篇小说稿件马上给我，咱们作家协会要办一个大型杂志《北方作家》双月刊。我当时就对他说，我虽然有一部长篇小说《荒原》，是描写著名的河川战役的，可我已经交给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丽婧老师了。黄河主席当时就强调说，那可是国家级大型刊物，审阅比较严格，假如最后被退稿的话就误了咱们《北方作家》的创刊号，你自己考虑考虑吧！我一想也对！人民文学出版社可不是谁想出书就出书的，要求高质量的作品，虽然我对自己的《荒原》很有信心，但是让黄河主席那么一说就开始动摇了。最后我还是写信将小说稿件要了回来，丽婧编辑在信中对我说，你着急出版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可你的小说基础确实很好，只是有些地方需要调整，何况我还没有看完你就着急了，既然北方省作家协会对你的《荒原》如此重视，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但我对你这部作品很看好，只能感到遗憾了！《荒原》给我寄回来了，可是《北方作家》刊号却遇到了麻烦，暂时很难批下来。这下我傻眼了，只能想另外出版的办法。就在这个时候，贾平凹的长篇小说《废都》问世了，且风靡一时，我看完他的小说后产生了加点佐料的想法，于是修改了一遍小说，把男女之间的性描写也揉了进去，然后我送给了北方省人民出版社。他们经的过好长时间的审稿终于通知我去交费并拿书号去印刷。我没敢多印，只印了三千五百册。书刚拿到北京那边东北籍的书商就追来了，结果他们买走印刷了四十万册，这是他们自己说的，我估计印刷数量可能不止四十万册，如今全国大小城市到处都可以看到再版的《荒原》，大家也都看见了。来！再喝一杯酒。”
银光喝酒后说：“林陆真是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旦成名天下知，《荒原》让你一夜成名。来！大家敬林陆一杯酒！”
其他六位同事立即响应，都端起酒杯来与林陆碰杯，并且祝贺他的长篇小说《荒原》取得成功！
林陆喝酒后继续解释说：“如今出版局接到别人举报，说《荒原》有民族歧视问题，但是出版社社长都承认这是有人故意找他们的麻烦，而并非《荒原》本身之过。”
“据说他们要查封《荒原》，查封了没？”万英有点幸灾乐祸地问。
林陆说：“人家并没有查封我的小说，只是问了问发行情况，我如实告诉了他们。”
于宏说：“林陆的《荒原》我仔细读过，没有他们说得那么那么玄乎，更没有《废都》那样黄。让我说这叫‘龙虎相斗，蛇鼠遭殃’！”
银光也说：“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林陆笑道：“非常准确！来！大家喝酒，难得《北方文学》的同仁们聚在一起，除了主编不在大家都在，我再敬各位一杯酒，请大家多多关照！”说完他就转圈儿和各位碰杯。
银光对连绢说：“小连，你是咱们编辑部唯一的女姓，给林陆作家敬杯酒吧？”
连绢晓得副主编的意图后站起来，端起面前的酒杯对林陆说：“林老师尽管还没有正式调到《北方文学》来，但是借调手续已经过来了，编辑部能够把你这样的人才挖来确实不容易。来！我谨代表我自己与林作家碰一杯，表示我的敬意。”
林陆赶快站起来，端起面前的酒杯与连绢碰杯，然后说：“小连说得不错，我如今还是一个借调过来的临时工，正在争取正式成为编辑部的一员，希望连会计大力支持！来！谢谢！”他与连绢碰杯后一扬脖子将酒全部饮下。
银光说：“痛快！”
“小连是唯一的女姓，我不得不全部喝下。”林陆解释道。
大家分别向林陆敬酒，感谢他设宴招待编辑部的同仁，你一言我一语，借着几分酒劲说个没完没了。
银光副主编还在工作之余编他的报告文学集，但效益一天没有一天好，做得也很吃力，他已经开始象林陆一样注重自己的文学创作了。
小说组长于宏仍然对报告文学十分看好，每年都要单独出一本报告文学集，除了给单位交管理费外他也落不少，所以他在坚持不懈地联络作者继续抓他的报告文学。
诗歌散文组组长陶书新对编辑部的同仁抓报告文学挣钱有想法，他几乎不参与，但也不明确表示反对，仍然在工作之余创作一些散文或者评论什么的，创作成绩斐然。
昝文苑为办公室主任兼小说编辑，因为写了两部长篇小说才从下面县城调上来当了编辑，如今他是办公室主任，随时可能提拔为副主编。
万英是从报社来的，据说是《北方文艺》主编罗耀为了把自己的儿子安排到报社，调万英到编辑部工作，而自己的儿子却安排到了报社工作。万英换到编辑部来只能做一个普通编辑，既编辑小说也编辑诗歌散文。
连绢虽然是会计，但是实权握在罗耀手中。罗耀兼着出纳，所有财务往来却由他说了算。林陆交回编辑部的所有经费全部到了罗耀手上，会计其实是个空架子。连绢想当编辑，有空就在编辑部看稿子。
七个人中间唯有林陆是个等待转正的临时工，尽管他已经成为一名响当当的作家了。当时他和罗耀签合同时，专门签定了协议，协议规定林陆每年要为《北方文艺》拉回赞助费十万元，编辑部要按正式员工给他发工资。林陆不坐班，一切待遇与编辑们等同。若五年内编辑部无法将其调入，五十万元赞助费全部退还林陆，并补偿他的全部损失。下面签有林陆的名字和《北方文艺》编辑部字样，并且盖章。
一场酒喝了好几个小时，喝得大家个个红头胀脸，晕头转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