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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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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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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作家》连载

第三十六章 双喜

这年冬天,古树村又有几个小伙子结婚,马明、扈有粮、赵一勇都先后成家,找的都是外村的姑娘。可笑的是二十四岁的倪雨秋居然成了古树村的香饽饽,两个本村的姑娘都想找他,一个是邱魁家的女儿邱小枝,另一个便是清艳。倪雨秋当然想娶个真闺女邱小枝,而不愿意娶名声不好的清艳。为此,清艳的母亲翠花还和小枝的母亲李红桃大吵一架,几乎打起来,她们都想把自家的闺女嫁给倪秋雨。倪雨秋虽然年龄大了一点,但他毕竟是个圆封后生,没有乱搞女人那些滥事,只是喜欢打架斗殴,曾经因为打架斗殴被大队公社群专过,那时谁也看不起他,也没有人想嫁给他,可如今事过境迁,虽然社会正处在无政府状态下,可他经过群专后变得老实多了,不敢再与别人打架斗殴了,于是村子里的人对他有了新的看法,加之他家里的生活条件还算说得过去,所以也就吸引了本村这两个姑娘的注意。最终清艳没有竞争过小枝,被小枝抢了先,嫁给了倪雨秋,成了轰动古树村的一件值得人们议论事情。

古树村的土地特别肥沃,周围没有空地,这样就给村民盖房造成了困难。胡铁柱和马岳他们从西滩那边搬回来之后一直没有地方盖房,还有另外要娶媳妇儿的人家也找不到盖房处。队长召集全体社员开会,最后决定从饲养院西边划了一块耕种的土地出来,让急需盖房子的人家先盖。这样一来,胡铁柱、马岳、狄华、柳大、柳二和儿子柳方、倪雨秋和倪雪秋弟兄以及曹万金等七八家把房子盖了起来。

倪雨秋家的老房子是他们的父亲手上盖的,至少有三十年了,面积也小,还没有院墙。倪雪秋与柳叶飞结婚时就在旧住处凑合的,他们住了一间。倪雨秋结婚就只能住大哥倪雷秋住过的那间房子。好在他妹妹倪雁秋已经和柳云结婚,到柳家做了媳妇,不用再和她两个哥哥一起住了。尽管如此,倪雷秋一到假期就要回来住上一段时间,所以就没有房子可以让他们居住,于是倪家必须重新盖房子。旧地基面积太小,最多只能盖两间房,因此趁机也向生产队要了地基,并且于当年就将房子建了起来,共三间房,专门为大哥倪雷秋建了一间度假用的房子,另外还在前面建了两个凉房,倪雨秋和倪雪秋二人一家用一间。

倪雨秋结婚典礼时,倪雷秋与左娜从河川县城赶回来参加弟弟的婚礼,他们不但带着孩子,也带着右娜以及右娜的丈夫黄金刚回来了。黄金刚和右娜也给倪雨秋搭了礼。

右娜曾经跟着姐姐姐夫回来过,也见过与林陆,但她和林陆两人都已经结婚,各自有了家庭,彼此之间只有纯洁的友谊,不会再有别的。林陆也不愿意与右娜过多来往,省得给人家带来闲言碎语,也不想让她的丈夫产生疑心。

倪雨秋与小枝结婚同样没有动全村人,只邀请了亲戚和最要好的朋友。倪雨秋与小枝入洞房这天晚上,古树村一帮年轻人都去闹洞房,其中有薛朝阳、狄华、春光、牛玉仁和林陆等人。半夜时分,他们闹完洞房相跟着离开,出门后就没有走,而是守候在窗台下。

腊月天气,西北风非常猖狂,吹得古树呼呼直响。

洞房内,倪雨秋和与小枝脱衣服睡下了。

寒风吹得窗户纸哗拉哗拉响,窗台下虽然有听房人的脚步声,却被风声所淹没。倪雨秋毕竟已经二十五岁了,他弟弟倪雪秋已经有了孩子了,自己才结婚,入了洞房就无法忍受性欲的催促,马上就开始了行动,急慌打忙爬上了老婆的肚皮。小枝破了天荒地感觉到了下身的刺痛,突然叫了一声:“妈呀——”

外面听房的人们侧耳细听,听到小枝叫了一声后,狄华突然吼出了声:“啊呀!透哭了哇!”

一伙听房的年轻人突然笑了起来,哗哗哗地笑声响成一片,边笑边捂着嘴四散而逃。

小枝听到了外面的笑声,一下便把丈夫倪雨秋推下身去。

倪雨秋与小枝入洞房有人来听房,那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初夜,人们很感兴趣。而倪雪秋与柳飞叶结婚入洞房时却没有人去听房,一来人们认为他早已奸污了柳飞叶,听不听就那么回事。二来大多数人都对他很反感,所以也没了那种兴趣去听房。倪雪秋虽然结婚了,但他的流氓习气永远不改,打架斗殴习以为常,本村的年轻人看不惯他,邻村有几个年轻后生却把他当作“英雄好汉”,主动找他交朋友。譬如海西村的吴学堂,他娶了公路圪梁一个叫屈翠萍的女人做老婆。屈翠萍长得一般,却被倪雪秋占有,吴学堂知道假装不知道。还有西滩的尤平,老婆长得并不袭人,但也没有逃脱倪雪秋的魔掌。也就是说,谁和倪雪秋交朋友,谁的老婆难逃他的魔爪。用当地人的话说,倪雪秋这个头顶害疮脚底流脓的赖痞狗,谁接近他谁倒霉。后来吴学堂和尤平都知道自己的女人被倪雪秋占有了,但他们也不敢声张,惹不起那个地道的“土匪”。这件事在古树村周围人所共知,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还有就是他替妹妹倪雁秋报仇找玉茹睡觉之事,也在古树村传得人人皆知。

大春与媳妇秋凤也成家了,早在过八月十五的时候,大春曾经叫未婚妻子回来住过几天。那几天里,秋凤经常到林陆家与姑舅姐姐爱美叙谈,两人关系非常密切。林陆也是第一次见到了姑舅兄弟的媳妇,她本来是他的小婶子,可是秋凤却要唤他为姐夫。他虽然答应但心里感觉别扭,毕竟这头是亲姑舅兄弟,那头则是叔伯姑舅姐妹,远近不一样,不管怎么说也不能把姑舅小婶子当小姨子看待,因此他从来不与秋凤开玩笑,见了她一本正经,不说一句过分话。

大春结婚办喜事时,只动亲姑舅亲两姨,所以也没有太多的客人,胡铜柱就让林陆来当代东。

林陆虽然没有当过代东,但是他有文化,嘴头子也来利,对于代东那一套看也看会了,因此他就大胆地应承下来,并且将大春的喜事办得有声有色。

给秋凤当送戚的舅舅是公路圪梁的曹玉海,他和秋凤的母亲曹芳是亲兄妹,曾经在霞光大队当过支部书记。他膝下五儿一女,可谓家大人多,生活却过得很不如意。曹玉海和林陆的外父郝仁元是亲姑舅兄弟。曹玉海比郝仁元年龄大,林陆当然要唤他为大爷。其实林陆与爱美结婚时林陆就认识了曹玉海,但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如今林陆当代东,才真正与曹玉海开始熟悉,从而也给彼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大春与秋凤结婚不久,曹玉海的大儿子也要结婚了,当然要请大春和林陆两人前去帮忙。曹家不但家大人多,亲戚也多,林陆没有资格当代东,但是代东的指定他为副代东,具体负责端盘子的事务。在曹家事宴上,林陆认识了外父家的许多亲戚,由于他口头表达能力强,所以也深得大家的喜欢。

冬天一闪而逝,过了年,初一开始,林陆带着爱美给所有参加他们婚礼的亲戚们拜年。那个年代时髦这个,河川县农村里刚结婚的夫妻要挨着给两家亲人拜年。这也是一种乡俗,说白了就是让一对新人走亲串友,一一认亲,为今后的来往打基础。不过新夫妻拜年也有规矩,早年间要给亲戚们磕头,到了七十年代就不时髦磕头了,但是新夫妻必须要站在地下,朝着挂主席像的地方弯腰点头,算是给亲人拜年了。由于是新夫妻拜年,所以他们要拿到一些数额不等的压岁钱,大方的人家给五块,一般人家给三块或者两块,小气人家还有给一块的,甚至还有给五毛的。凡此种种也没有固定数字,大家随心所欲,量力而行。

林陆带着妻子爱美首次到了生母云霞家中,给生母磕头拜年。生母非常喜欢爱美,给了她三块拜年钱,然后把家中最好的吃食拿出来招待林陆和爱美。还在上学的兄弟高信和妹妹高敏正好在家,高信亲切地称爱美为六嫂。小妹妹高敏只有十三岁,可她更加喜欢爱美,围在爱美身边问长问短,六嫂六嫂叫得亲热。二哥高义和靳美荣结婚后没有和母亲分家,他们也在家,同样热情地接待林陆和爱美夫妻。靳美荣长得非常漂亮,属于女人中出类拔萃者,非常漂亮且人见人爱。靳美荣和林陆同岁,这年只有二十一岁,可她进了高家门至今没有生养,结婚一年多了肚子还是不见动静,她和爱美一样没有怀孕。林陆判断可能是房事太勤的原因,夫妻双方并非有什么毛病。

林陆从云霞家中出来就到高仁家去拜年。高仁和母亲以及几个兄弟姊妹分门另过,他们夫妻走进高仁家里,站在地上给他们弯腰点头,算是拜年了。大嫂虽然很小气,但也给了爱美两块钱,算作给新人的压岁钱。

整个正月,从初一开始,林陆带着爱美,两人骑一辆自行车跑遍了两家的亲戚,一个正月共计拜访了七八十家,回到自家的时候,两人累得休息了好几天。

林陆拿出拜年钱一数,只有四十多块钱。爱美拿到的压岁钱比丈夫多,大约六十多块。一对新人拜年走了一个正月,一共挣了一百多块钱。虽然钱不是很多,但对他们来说,在那个生产队不分红的年代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林陆带着爱美出去拜年过程中,也曾到永丰公社裕丰六队看过寄养在季春粮家的俊秀。那时候俊秀已经让季春粮妻子喂奶一年多了,当他们来看望的时候,小俊秀已经学会走路了。上次他们来看她时,她还在土炕上爬,如今却已经能和季家的兄妹们混在一起玩耍了。爱美给奶妈留下十块钱,让奶妈给自己买些补品,增加奶水。

一转眼,林陆和爱美结婚一年多了,可是爱美的肚子总是扁扁的,没有怀孕的迹象,这就着急坏了婆婆公公。婆婆公公一心想早点抱上孙子,所以到处替儿媳妇到处打听偏方,想尽千方百计让儿媳妇儿早点怀上孩子。

林陆和爱美结婚之后的房事很勤,不知道什么原因总是怀不上孩子,不但两位老人着急,他们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

林雄听说山阳县的草地上有两种草药叫白龙昌菜和地王胶,这两种草药可以治疗不孕不育症,于是他就写信让外甥徐立门赶快给寄过些过来。

徐立门接到二舅林雄的书信后不敢怠慢,马上搞到了草药,并且火速用邮包寄了过来。

胡兰亲自给儿媳妇儿熬药,接连服了两个月之后,还是不见爱美怀孕。胡兰坚持每天给儿媳妇熬药。俗话说,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年七月,爱美终于怀上了孩子。林陆带着刚刚身怀有孕的爱美去了西滩生母家时,发现二嫂靳美荣仍然未怀上了孩子,爱美就把自己喝的偏方告诉了靳美荣。

靳美荣问林陆:“你给爱美喝的草药剩下没有?”

林陆说:“剩下了,明天我给你送过来,那些草药挺管用,你喝上后马上就能怀孕。”

高义似乎等不上明天,当天下午就随林陆夫妻到了古树村,将爱美剩下的那些草药全部带走,回去后就给妻子靳美荣开始服用。林陆还写信让山阳县的大姑舅再寄些草药过来,给靳美荣服。那两味中药非常神奇,不到三个月,靳美荣真的怀孕了。

林陆听说二嫂也怀孕了,带着爱美去看望靳美荣。妯娌两个见面非常高兴,彼此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爱美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几个姑舅小姑子经常到林陆家玩,也跟她们的嫂子爱美开玩笑,甚至于动手动脚。春枝与嫂子开玩笑喜欢拉拉扯扯,结果导致爱美肚子疼,且见了血。这下把林陆与家人吓坏了,马上找公路公路圪梁的接生婆求助。接生婆除了接生也懂些医术,给爱美服了些补胎药,总算抑制住了她的流产迹象。从此以后,春枝和春芽等小姑子们与爱美开玩笑就不敢动手动脚了,只是嘴上开开玩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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