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陆和林霄父子二人在附近寻找餐馆。他们再次将北方省大学转了一圈儿,总想着在学校旁边找一家适合他们开的餐馆,哪怕价格高一点也行。中午时分,他们来到大学西南角一家餐馆,餐馆名字叫“望月楼”,其实并不是楼,只是一个约六十平方米的餐馆,摆着六张小方桌,另外有一个雅间,雅间里放着一张大圆桌。厨房在东墙下面,挺宽敞的。
“望月楼”老板是个老男人,雇佣着一个厨师两个服务员,餐馆生意很好。正是吃饭档口,桌子没有空闲,都坐满了人。
林家父子走进餐馆,要了两碗面站在一旁等着别人腾位子。林陆闲得没事就和老板拉呱了起来,询问他的生意情况,并打听是否有人愿意转租餐馆。就在他们开始吃饭时,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腋下夹着一个黑色皮包。
饭店老板赶快上前招呼,热情地接待,并且说:“肖老板您好!您坐!我正准备给您送租金去呢!您来了正好,顺便把租金带走吧。”老板说着拉条板凳过来让房东坐下。
林陆马上听出来了,这位进来的大爷才是这间餐馆的主人。他不由自主地把眼睛望向那老板,只见那人长得非常清秀,举止言谈极有修养,倒像一位干部,那形象立刻吸引了他。他推开饭碗走了过去,亲切地问道:“请问您是这家餐馆的房东吧?”
肖挺把头扭过来,望着林陆笑道:“是的,我是来收租金的。您有什么事吗?”
林陆赶快说:“我有点事想请肖总帮忙。”
肖挺说:“您说说看,只要我能帮忙就一定会帮。”
“我们父子刚从河川县那边过来,我要进北方大学深造,所以想在大学周围租一个餐馆让家人经营。我们父子二人找了两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餐馆,既然您是这家餐馆的主人,那么肯定知道周围的情况,不知道有没有愿意出租的餐馆?”
肖挺认真审视着林陆,然后问道:“你大概有四十岁了吧?到北方大学进修什么课程?”
林陆笑道:“肖总,老实对您讲,我是河川县文联的作家,我叫林陆,刚刚考上北方大学中文系文学创作研究班,九月一号正式入学,要在这儿深造两年,我准备在学校周围租一个餐馆,让儿子女儿和妻子过来经营,所以想请肖总帮忙找一家餐馆。”
“噢!原来如此!”肖挺刚说到这儿,餐馆老板就从后面把租金拿了出来,往他手上交。肖挺接过钱数了数,放进口袋后,然后对林陆说,“北方大学西北角还有我一家餐馆,快到期了,假如他们不续租的话,我就可以租给你。”
林陆喜出望外,急忙说:“是吗?什么时候到期?”
“九月一号。”
“那就太好了,我急着要租一个餐馆,再过几天就是九月一号。肖总,您能带我们去餐馆看看吗?”
肖挺说:“没问题,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看一下,你们看上了咱们就可以谈价钱。”
林陆高兴地说:“好!只要地段好,价钱好说。”
“那就跟我走。”
林陆赶快把饭钱交给饭店老板,然后带着林霄跟着肖挺出来往北方省大学校园西北角走,到了跟前一看,正是拐角那个叫“西来顺”的餐馆。之前他们父子进来过两次,询问过那位女老板是否愿意转租,可那女老板说她买卖做得非常好,不想转租。如今房东带着他来到这里,他有点不好意思再见那位女老板,害怕人家有想法。
这也是一个六十平方米的餐馆,左边有间厨房,右边还有个雅间,中间是饭厅,摆着八张小条桌子,雅间中有一张大圆桌。
肖挺非常聪明,他并没有对那位女老板说转租餐馆的事情,也没有把林陆父子介绍给她,而是和她谈租金的问题。他这样对女老板说:“九月一号租金到期了,今年要涨价了,你们能是否继续租要提前打主意。”
女老板说:“肖总,要涨多少?”
“原先一年一千五,现在涨到二千块了。”
女老板迟疑地说:“涨那么多?”
“是呀!周围餐馆都在涨价,这么大的餐馆租给你们姐妹两个,两千块钱不算贵吧?假如你们嫌贵我就往外出租了。想想吧!明天给我回话。”肖挺说完就出了酒店。
林陆和林霄父子二人在酒店内看了一眼,然后出来,走到大学墙角下,对站在那儿的肖挺说:“肖总,假如那两个女的不租的话,两千块钱我们租。你看如何?”
肖挺说:“一言为定!租给你们。那两姐妹总是和我搞价,她们已经到期了,不想租给她们了!”
林陆说:“假如人家愿意出两千块钱租金呢?”
“那也不租她们了,和女人打交道不痛快,不如租给你们父子。你们若是看中了咱们就办手续,到九月一号你们就接管餐馆。”
林霄还没等父亲说话,他就开口道:“行!咱们现在就写合同,我们马上付您租金如何?”
林陆也只好说:“既然我儿子也看中了你的餐馆,那咱们就马上签合同。”
肖挺见林陆父子非常痛快,马上带他们返回了餐馆,找了张空桌子坐下,把早已拟好的合同拿出来,只需林陆签名后交钱就算成功了。
林陆原本想与那位女老板谈谈,省得人家怀疑他撬了她的酒店,可是还没等他说话,肖挺就已经开口对女经理说:“王总,餐馆我已经两千块钱租出去了,九月一号你们就到期了。对不起!你们只能另外去找酒店了。”
王总端着茶水过来,本来是要和肖挺商量价钱的,一听对方这样说,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吭哧半天只好说:“既然你涨成两千块钱了,那我们也确实感觉有些贵,只能另外再找餐馆了!”
林陆听了这才放心了,至少不是我挤走你们的,而是是人家涨价你们嫌贵才不干的。
肖挺马上与林陆签了合同,并提前取走了钱。
离九月一号还有一个星期,林陆把儿子林霄留下来熟悉餐馆的事务,他自己马上坐车返回了河川县城,与爱美和女儿林瑞收拾将要带的行李。
爱美说:“把一亩大的院子丢下我可不放心。”
林陆说:“赶快租出去,让租房子的人帮咱们看门。”
“东西怎么办?”
“把重要东西集中到西边那间房子里,把另外几间全部租出去。”
“急达慌忙去哪里找租户去?”爱美问道。
“把广告贴出去,马上就有人来租的。”林陆信心十足地说。
爱美说:“这么大院子租多少钱?”
林陆说:“一亩大的院子,怎么也能租一千块钱,正好是咱们租餐馆的一半。我马上往出贴广告,争取走前把院子租出去。”他说完写了广告,骑自行车到了大街上,将几张出租房屋的广告贴了出去。
上午贴出广告去,下午就有位老太婆前来看院子,她一进院就看中了,马上同意租住这处院子。下午,她带着儿子前来交房租,院子就算租出去了。
就要带全家离开县城了,林陆前往文联去与乔云跃打招呼,并告诉他自己已经在北方市北方省大学旁边租下了餐馆,全家人要乔迁北方市了。
乔云跃疑惑地问道:“你把全家都迁往北方市,是不是不打算回河川县城了?”
林陆解释说:“那不可能,我还没有转正,必须要回来上班,怎么也不能把工作丢掉,对吧?”
“是呀!你虽然还是个临时工,但转正是迟早的事情,千万要注重自己的工作,开餐馆有了经验可以回来河川县城让家属继续开,不影响你上班。”
林陆说:“乔主席请放心,毕业后我务必回到县文联来上班。”
两人刚说到这儿,两位文学女青年走了进来,一位叫谭芸,另一位叫吴翠。谭芸是电视台的临时工,如今也要到北方市去进修。吴翠是个无业人员,也通过私人关系去省城深造,然后回来想找个象样的工作。这两位女青年都知道林陆考上了文学创作研究班,专门前来祝贺的。
谭芸见到林陆说:“林老师,祝贺您考上了北方大学文研班。”
吴翠也说:“林老师,您该请客了!”
林陆只得说:“假如你们真让我请客,那就小范围意思意思,我不想张扬。”
谭芸笑道:“真的要请客?”
“让你们二位女士说出口了,我不能装聋作哑,对吧?”
乔云跃却对谭芸和吴翠说:“我看你们三位一同请客比较合适,你们二位不也考上成人大学了吗?”
谭芸说:“我们是自费,而林陆老师却是公费去读文学创作研究班,层次不同。”
林陆这才问道:“噢!原来你们二位也去北方市上学?”
谭芸说:“自费,是渠老师和于老师分别帮助我俩联系到了学校,所以我们才有机会去进修。”
林陆终于听明白了,渠广是北方省电影厂的编剧,于宏是《北方文艺》杂志社的诗歌散文组主任,他们两人曾经到河川县文化局来讲课。那时候林陆还当着包工头,没有到文联工作,偶尔抽空前来听听课。那时他就从文友们口中得知,渠广和于宏经不起女色的诱惑,与年轻的女学员产生了暧昧关系。渠广与谭芸打得火热,两人到了难分难解的地步。吴翠虽然是个姑娘,但她生得五大三粗,正当她向于宏发起攻势时,另一位叫范玉荣的年轻媳妇捷足先登,提前将于宏拿下了。范玉荣虽然已经结婚,但她长得非常清秀而美丽,让男人见了骨软三分,自然也就成为了于宏的追求目标,从而对吴翠不冷不热了,最终范玉荣成为了于宏的秘密情人。文学讲座结束后,范玉荣与丈夫离婚了,悄悄跟着于宏去了北方市。于宏通过私人关系,将范玉荣安排到一所小学去教书,两人也就成为了难分难舍的一对地下情人。吴翠虽然没有斗过谭芸,但她不断地给于宏写信,要求他帮助她去上自费大学。于宏也只得帮忙,在他来说帮助上自费大学不过是举手之劳。就这样谭芸便和吴翠要一同前往北方市进修,她们期望着毕业后能够留在省府工作。
吴翠问林陆:“林陆,你什么时候走?”
林陆只好回答说:“我已经去过一趟了,回来准备行装举家前往。”
“举家前往?”吴翠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林陆只好如实回答:“我在北方省大学西北角找到一个酒店,并把它租了下来,让我的家人前去经营。”
吴翠听了笑道:“那太好了,我们可以随时到你的酒店去蹭一顿。”
“欢迎欢迎!”
谭芸听了说:“林老师就是有头脑,出去进修还想着赚钱之事。”
“没办法,包工赔了钱,就得想尽千方百计赚钱,否则一家人怎么生存?”林陆苦笑一下说。
乔云跃强调说:“所以我让你们三位一起请客,你们二位毕竟没有饥荒,可林陆身上却压着几万块钱的债务。”
林陆马上说:“乔主席,无所谓,咱们四个人吃饭也花不了多少钱,我单独请你们。走吧,仍然到北元酒店去。”
谭芸说:“既然林陆要请客,那么我把秀叶姐也叫过来,怎么样?”
乔云跃一听,马上说:“你们若要叫厉秀叶参加的话,我就不去了。”
谭芸听了有些难堪,但她还是说:“乔主席,你和厉秀叶曾经谈过对象我知道,没有谈成还能交朋友吗?你们两人为什么要象仇人似的?”
乔云跃说:“我们两个大相不各,见面就吵架,与其吵架还不如不见。”
林陆说:“算了,今天不叫厉秀叶了,就咱们四个人吃饭。”他说完就拉起乔云跃往办公室外面走。
乔云跃没有再说什么,跟着林陆和两位女士来到了北元酒店。
林陆要了些女士喜欢的菜,还要了一瓶酒,并且说:“二位女士,咱们四个人把这瓶酒平分秋色如何?”
谭芸平时能喝酒,所以她说:“可以!”
吴翠却说:“我可不会喝酒,喝下二两半就醉了。”
“你可以让你谭姐替你喝点。”林陆边说边将一瓶酒分别倒到了四只酒杯里,并且端到他们面前。
乔云跃笑道:“林陆,你是知道的,我也喝不下二两五,喝下去就醉了。”
“你必须喝一半,剩下你的我包了。”
“那我也只喝一半!”吴翠趁机说。
林陆说:“行!你那一半让谭芸替你喝,也算公道吧?”
谭芸酒量大,因此她说:“好!吴翠妹妹剩下的酒我包了。”
四个人开始边吃边喝边聊天,酒一喝多话就多了,一场酒喝了两个小时才散。
林陆从酒店骑自行车回家,在车辆修理铺那边再次与关悦相遇,他对她说:“小悦,我要到省府学习去了,临走前过来与你告别。”
关悦微笑着说:“林哥有好消息总是最后一个告诉我,可我早已听说了,走前我可不可以请林哥吃饭?”
林陆笑道:“小悦,林哥心领了,一两天就要离开县城了,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实在没有时间了。下次吧!下次我回来专门请你吃饭。”
“可我看见你们几个到饭馆吃饭了。”
“对!刚和几个朋友吃饭出来,忘了约你。”
“我在林哥心里没有地位,你怎么可能主动约我?”
林陆被逼无柰,只好说:“我现在请你吃饭如何?”
关悦笑道:“你刚从饭店出来,还往哪里吃?”
“你吃,我陪你呀!”
“算啦!争(蒸)出来的不香。我找机会到北方市找你可以吗?”关悦两眼仍然那么热辣辣地望着林陆。
林陆说:“好!我随时随地接待你。对了!你那篇短小说呢?修改得怎么样了?”
关悦笑了笑回答:“修改好了,总也见不到你,所以我就寄到北方省作家协会火英老师那儿了。”
林陆一听半晌没有说话。
“怎么?嫉妒了?”
“笑话!我有什么好嫉妒的?火英老师是全国著名作家,有他指点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真的?”
“当然!”
“我到省城找你,你可不要继续躲我哟!”
林陆微笑一下说:“我可没有躲你,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那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分别时,各自心中有个小九九,显得有那么点恋恋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