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又是山花烂漫时的头像

又是山花烂漫时

网站用户

小说
202105/12
分享
《红土》连载

第三章 古城沦陷

       洪流走后,虎啸月起身,命部下检查武器,上足弹药,做好战斗准备,他知道,鬼子调整兵力,很快就会发起新一轮冲锋。

       两个中队死伤过半,剩下百多号人,能不能挡住日军的进攻?这是一个未知数。若按时间推算,驻扎在遂溪和徐闻的第一大队和第三大队应该早就赶到了,那为啥不见人影呢?虎啸月感到很纳闷。

       “报告,团座来电。”报务员何一荷从防空洞走出来,身子笔直,向虎啸月行了一个军礼。

       “念。”虎啸月知情况有变,脸无表情地命令道。

       何一荷打开文件夹,宣读来电内容:

       “大队长虎:据情报,日军大本营海军部第169号《雷州半岛作战及进驻法属租借地广州湾之有关陆海军中央协定》,作战代号为E,派遣陆军三个步兵大队和航空部队一部,海军为第二遣华舰队,于今日凌晨两点在雷州湾、西营等地登陆,大举进犯。敌众我寡,各大队难以兼顾驰援。命你属见机撤出雷城,退至客路圩一带警戒。”

      撤?原指望援兵到来,哪怕只是调来一个大队,他也会将这群鬼子赶到海去喂王八,可现在,望眼欲穿,等到的仅是一份轻飘飘的撤退电文。  

       若是撤走,如何对得起三百多名阵亡的兄弟?如何对得起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古城?如何对得起生活在这片红土地上的父亲乡亲?

       “大队长,前有强敌,后无援军,孤军浴血,即使我们战死在这里,鬼子一样踩着我们的尸体过去。看来,古城沦陷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与其作无所谓的牺牲,倒不如以大局为重,执行命令,退至客路一带警戒,以图光复之后计。”

       何一荷见虎啸月内心纠结,脸现悲愤神色,在旁劝道。

       “广州湾是国民政府一条重要的海上补给线,第四战区为何不重视?若是驻扎一个正规师于此,日寇断然不敢如此放肆。”虎啸月长叹一声。

       “广州湾是法属租借地,可能是战区司令部认为日军象前年一样,仅是搔扰而不会占领,故不予布防,另一个原因是粤军屡年奔赴抗日前线作战,元气大伤,兵力不足,只能退缩粤桂边山区,为重庆政府守住西南大门。”何一荷分析道。

      “一荷,你说话的口吻很危险,什么重庆政府?政府只有一个。”虎啸月双眉一拧,虎着脸,呵斥着。

      “我说得不错哦,现在有重庆政府、陕甘宁边区政府、汪伪政府。”何一荷感到委屈,申辩着。

       “好了,日后注意一点就是,应称党国,若是说重庆政府,让军统的人听到,就会怀疑你是汪伪或是被赤化了的人。”虎啸月口气软了下来。

       “你别吓唬我,我是陆军通信兵学校结业的。”何一荷撇嘴应道。

       陆军通信兵学校成立于民国十八年(1929年),是国民政府为了培养通信骨干而创办的一所军事学校,校址原设在湖南临澧县。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于1938年冬被迫西迁至贵州省麻江县,校址在县城北武庙,校长为蒋介石,教育长是童元亮中将。

       “军统那帮人疑神疑鬼的,惹来麻烦终不是好事,时间紧迫,就不扯这些了,你领着通讯班和后勤队护送伤员们先撤出古城,鬼子快上来了,我们再打一仗,然后和你们在客路圩和你们会合。”虎啸月脸色霁和,命令道。

      “是。”何一荷后脚跟一撞,立正敬礼,退回防空洞。

       这时,高山寺那边枪声大作,虎啸月的预感顿时变成了现实,他娘的,小日本果然从背后偷袭,幸好有先见之明,以三中队的实力,御敌于城外应该没有悬念。

       想到这里,他的心踏实一些,教士兵在壕沟里多挖一些能藏身的蹲洞,当敌人的炮火覆盖时,可以象狗一样踡缩着身子躲进去,免遭弹片杀伤。

      吃了一次亏,他改变了作战方法,把队伍分为两拨,一部分守壕沟警戒,另一部分躲入防空洞休息。

       这样,人员疏散,伤亡率就小了,待敌人炮火过后,再冲入壕沟给鬼子来一个迎头痛击。

       一方严阵以待,一方磨刀霍霍,山田得知铃木中队偷袭不成,被阻于城外,不禁哀叹遇上了可怕的对手,为了达到夹攻的目的,他命令渡边等人再一次组织火力、兵力进攻。

       差点死在虎啸月的刀下,并弃刀而逃,这是渡边视为人生中一种莫大的耻辱,他恨不得活捉虎啸月,挖出此人的心肝,下酒才解恨。

      自侵华以来,他的中队破淞沪、陷武汉、占广州、横扫东南亚,锋芒所向,无坚不摧。可想不到,打了几年的攻坚战,这次连一个壕沟都跨越不了,自己还差点魂断于此。

       若是前几年,有这样的败绩,山田早就让他剖腹向天皇谢罪了,但日军经不住战争的消耗,早期侵华的官兵日渐减少,所以,山田不但原谅了他,还把自己的指挥刀赠给他,让他戴罪立功。

       一方面出于一种对上司的感恩戴德,另一方面出于一种对敌方报复的心理,渡边撕开上衣,露出密长的胸毛,举起指挥刀,声嘶力竭,带头冲锋。

       鬼子这回也学精了,在平洋上散开,拉长战线,使保安团疲于应付,火力无法交叉封锁。

       “大队长,这仗无法打了,还是撤吧,退入城里,利用熟悉的地形,和鬼子周旋,或能抵挡一阵子。”一中队队长梁雨泉建议道。

       “咱们人少,大白天巷战,占不了鬼子的便宜,反而伤害了不肯撤走的百姓。”虎啸月皱着眉头。

       是打还是撤?虎啸月紧张地思考着……

        就在这时,洪流带着两个小队回来了,右臂下垂,显然是挂了彩。

      “胡不归这个王八犊子带着胡不凡的小队叛变投敌了,我差点死在他的枪口之下。”洪流气咻咻地道。

       “撤。”虎啸月一听,顾不上火气攻心,果断地下命令。

      胡不归的叛变,城北门户大开,鬼子很快就会包抄过来,若是犹豫不决,等待着他们的,将是全军覆灭的命运。

       因怕地道另一端口被胡不归堵住,虎啸月率部向白沙圩方向撤退,穿过杨家圩唐家圩,再折入客路。

       第一个冲上墙基的正是渡边,想一雪前耻的他,见壕沟空无一人,气得脸上横肉扭曲,骂道:“八格,支那军大大的狡猾。”

       犹未解恨,他挥舞指挥刀,狂斩着面前一棵被炮火削断了的苦楝树。

       强盗入城,不会张贴什么安民告示,也不会举行什么进城仪式,而是一路烧杀,掠夺财物,强奸妇女。

       城里有一座小庵,原以为是佛门净土,能躲过一劫,但尼姑们想错了,畜生是不看佛面的,他们肆不惧惮地撕下她们的青衣而满足自己的兽欲,连年逾六旬的师太也不能幸免。

       鬼子惨无人道的暴行,激起了雷州百姓的无比愤慨,他们纷纷拿起武器进行抵抗。这里民风剽悍,历史上不乏有除暴安良视死如归的义士。

       雷鸣,现年22岁,中共地下党员,县国立中学体育教员,是雷州怪杰“雨花石”的关门徒弟。

      “雨花石”是一个邋遢的老人,姓名不详,藉贯不详,有人说他是参加辛亥革命雨花台之役的军人,因袁世凯窃取政权后而心灰意冷,退隐江湖。也有人怀疑他是一个杀人越货的汪洋大盗,遭官府缉捕,逃于此地隐名埋姓。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南京沦陷那天,这位老人带着自己的秘密离开了人世间。

       他的武功高深莫测,拜师者络绎不绝。可他就是怪人一个,仅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云中鹤,其父云品龙,是一名武师,开馆授徒,在雷州颇有名气。二徒弟虎啸月,三徒弟就是雷鸣。

       应该说,虎啸月的部队有相当一部分兵源来自于云品龙的门徒和雷鸣的学生,才有此强悍的战斗力。

       战斗打响后,雷鸣组织一些强壮的学生为部队运送弹药。当他和学生队将仓库里最后一批枪支弹药准备送上阵地时,得知鬼子已经进城了。

       看来二师兄和守城部队凶多吉少,一念及此,雷鸣不由潸然泪下,但他顾不上悲伤,当机立断,指挥学生队扛着军火,绕小巷,向夏江方向疾奔而去。

      至埠口,寻到了一只小船,这里河面并不宽,仅有两三百米,来回几次,连人带军火,安全地渡过河,躲入对岸的一座小山林里。

       考虑到这批军火的重要性和安全性,雷鸣将学生队遣散,教他们先回乡下隐藏,有事再联系。

       待学生们走后,他将这批军火又搬上船,沿岸顺流而下,驶至十里外的鸡心岛,把军火藏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山洞里。

       经清点,这批军火有轻机枪三挺,步枪三十支,短枪八支,手榴弹五箱,子弹两箱。

       二师兄真是一个肥得流油的地主老财,扫地僧都能扫出这么多的宝贝疙瘩,有了这些枪支弹药,就可以拉出一支队伍抗日了。

       雷鸣不由一阵暗喜,拿起一把勃朗宁手枪,卸下弹夹,压满子弹。然后装上,掖入怀里。事实上,他更喜欢德国镜面二十响驳壳枪,握在手里才像是一个爷们,可这玩意个子大,在身上藏不了。

       将军火掩藏妥当,他划船回到埠口附近,藏身于一片野茭白中,俟等天黑,潜回城里,向他的上级、中共雷城地下党负责人翁临川汇报这一重要的情况。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