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中途岛后,日军独立混成第23旅团在桂平又一次遭到重创,幸得日军22师团第85联队增援,才不至于全军覆灭。
随着战局的变化,日军大本营惧怕美军在汕头地区或雷州半岛登陆,遂命令该旅团撤回雷州半岛休整,兼之防守。
桂平之战,该旅团惨败于粤军手,除了下河边宪二贪功冒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后勤军需物资供应不上,加上广西民团坚壁清野,致使旅团粮尽弹绝,削竹为枪,陷于千钧一发的险境。
这个时候,旅团长下河边宪二少将自然迁怒于山田和渡部玄藏,连杀他们的心都有。
回到广州湾,下河边宪二火气难消,召开佐级以上的军官会议,一见到山田和渡部玄藏,劈面就是一顿臭骂。
宪兵司令山田和第70大队长渡部玄藏很为憋屈,把雷州三属的抗日武装发起破袭战以及盟军飞机轰炸个不停的苦衷吐了出来,一地都是苦水。
听到金蛟的挺进支队这么快就死灰复燃,下河边宪二颇是惊讶,更让他感到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雷鸣的独立营充其量是一支地方民团,居然一口气吃掉皇军的宪兵队百多人,这不是蛤蟆吞蛇吗?
他用狐疑的眼光盯着山田,试图找出破绽。
“将军阁下,山田大佐所言应不虚,我等和雷州独立营打过几次仗,吃亏不小,这伙人简直是一群山林里的猴子,忽聚忽散,神出鬼没,且不说宪兵队,实在是拿他们没方法。”
见旅团长脸色阴沉,130大队长竹之内繁男中佐忙为自己的老长官辩解。128大队长谷村静夫中佐也随声附和。
山田支队未被下河边宪二取消建制前,辖有128和130两个大队,陷雷城,夺遂溪,为旅团占领雷州半岛立下首功。
相比较之下,下河边宪二接替镀左近之职,有点坐享其成的味道。正是因为心虚,怕山田居功自傲,不听指挥,所以他才解散山田支队,收回军权。
既然竹之内繁男和谷村静夫都为山田说情了,下河边宪二不便揪住此事不放,仅是训斥了山田和渡部玄藏几句,以树立自己的威严。
接下来,他宣布重新成立雷州支队,由独立步兵第70大队和独立步兵第248大队组成。但支队长不是山田,而是渡部玄藏,因为他考虑到渡部玄藏之前任过248大队长,便于指挥。
执行一号作战计划之前,他之所以将独步第70大队置于后方留守,是因为这支部队原是第11师团后备步兵第5大队改编而成,后隶属于独立混成第22旅团,参加过侵略潮汕地区的作战,有一定的战斗力,可以担负维持占领区治安和后勤保障等任务。
而独步第248大队于1944年3月19日在大阪编成,好多士兵都没有经过训练就被送到战场,有的甚至都不会开枪,跟之前的日军相比,这批补充上来的部队根本什么战斗力。
下河边宪二将这两支部编成雷州支队,也见得他在用兵方面有过人之处。
按他的防卫布置:独步第70大队本部驻守遂溪,第1中队驻守廉江,第2中队驻守遂溪东北乌蛇岭一带,第3中队驻守东营坡头,第4中队驻守遂溪飞机场风廊岭。
独步第248大队本部驻守赤坎寸金桥,第1中队驻守西营,第2中队驻守麻章,第3中队驻守坡头,第4中队驻守雷州,其中1小队驻守城月,机枪中队驻守福建村,步炮中队驻守大塘村。
原驻守雷州的渡边中队调出,开往涠洲岛,增强这个海军基地的防卫力量。山田和松下职务不变,前者为宪兵司令兼涠洲岛的防卫指挥官,后者则是特高课机关长。
会后,下河边宪二特地留下松下,寻求清剿雷鸣独立营之计,凭直觉,松下绝对不是内奸“谛听”,这次他摧毁国共两党的特工系统就是洗白自己最好的证明。
“松下君,你是帝国的特工精英,也是皇军的优秀军事人才。时下的战况,相信你是知道的,美国佬步步进逼,让我们感到非常讨厌。这段时间里,美军飞机经常进入雷州半岛沿海地区侦察,明显是为登陆作战准备。外敌强大并不可怕,怕的是这里的那些反日势力蠢蠢欲动,届时若果和外敌里应外合,那我们就顾此失彼,难以应付。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尽早地扫清那些和皇军为敌的地方武装,尤其是那个让山田君感到心惊肉跳的独立营。”
松下见旅团长夸赞自己,受宠若惊,之前的委屈顿时化为乌有,赶忙讨好道:“镀左近将军优柔寡断,山田大佐刚愎自用,以至占领区乱象丛生。而将军阁下雄才大略,一上任就打残雷州挺进支队,如果不是当时大战在即,急于挥师北上,早就扫清这些地方武装势力了。桂平之战,将军阁下打出了帝国军人的威风,以一个旅团三个大队的兵力,血拼国军一个王牌军,陷贵县,夺来宾,攻占南宁机场,如入无人之境。现在归来,挟王者之威,收拾他们,还不是小菜一碟。”
“松下君,为将之道,勿以胜为喜,勿以败为忧。”下河边宪二被松下这一吹捧,掩不住得意神色,引用了孙子这句话。
“不过,我有点不明白,128大队和130大队,在广西打得非常出色,可在雷州,却灭不了雷鸣一个小小的独立营,原因何在?”
“拳头伤人,靠的是气力,若以拳头打跳蚤,你是打不着的,到头来累得筋疲力尽,反而伤了自己。聪明的人不是用拳头瞎折腾,而是用食指蘸着唾沫,一粘一个准,然后捏死它。”
松下不作正面回答,思索一会,举了一个例子。下河边宪二听后,似懂非懂。
“这话有点道理,假如你是旅团长,该如何捏死独立营?用唾沫吗?要知道,唾沫是淹不死人的。”
“独立营不是过去的独立营了,现在扩编为守备团,里面成分不一,这就给了我们一个消灭它的好机会,将军阁下若是信得过我,给我一个大队,不出一个月,保证灭了它。”
“军中无戏言,你说说看。”下河边宪二似是不相信。
“现在守备团有三个营,一营是雷鸣的独立营,二营是邓锦伦的独立大队,三营是由警备一团朱厚爵的三营叛逃过去的。前段时间,我逮到军统一个特工,他就是邓锦伦的儿子,这个年轻人是一个硬汉,多次用刑,他都不屈服。据我所知,邓锦伦仅得此子,正在为救赎之事而上蹿下跳。只要咱们策反了他,灭掉守备团就不在话下。”
“哟西,堡垒容易从内部攻破,山田君当初用兵,若象你一样善谋善断,何至有今日大患?这样吧,野木君在桂平为天皇尽忠了,129大队长一职还空着,你可以出任此职,但前提是在一个月内扫清国民党的守备团,否则,军法从事。”
下河边宪二听后大喜,当即拍板,表情却是一半嘉许一半狰狞。
“嗨。”松下内心一阵狂喜,双手下垂,上身与下身呈直角,向下河边宪二鞠躬。
他原是一名海军少尉,加入特高课是他人生的痛点,出生入死,屡立大功,才混到一个少佐军衔。严格地说,在中国沦陷区,他算不上是现役军人,介于警察和军人之间,身份颇是尴尬,因而他作梦都想返回军界,骋驰沙场。
其实,他象土肥原贤二一样,是一个狂战分子,只不过受职业所使,隐藏了利爪獠牙。这次他毛遂自荐,是想过一把领兵打仗的瘾,没想到如愿以偿。
墟蒙一战,日军129大队遭到粤军一顿狠揍,已是伤痕累累,奄奄一息,后经过第22师团的补充,又成为一个满编的大队,战斗力丝毫不减,依然是旅团的王牌。
松下受命后,并不急于上任,而是在广州湾谋划了几天,才带着129大队悄悄地离开营地,乘船绕到徐闻,从角尾乡登陆。
守备团二营长邓锦伦闻报,急电团部,称有一二百鬼子从琼崖临高角乘船而来,二营正在阻击中,情况十分危急,请求团部增援。
雷鸣从何一荷手里接过电报,有点不敢相信,邓锦伦平时畏敌如虎,这次胆敢率部迎战,是转性了?还是猪鼻子里面插大葱充大象?
“我们上次遭到鬼子合围,他见死不救,这回也让他尝尝挨打的滋味。”史简耿耿于怀,幸灾乐祸。
“不管怎样说,都是守备团的兄弟,若是不去,既给外人落下话柄,也会受到上面诘责。依我看,咱们还是助他一臂之力。不然,邓部一逃,遭殃的还是咱们的老百姓。”何一荷不赞同史简的说法。
“嗯,大局为重,事不宜迟。一荷,你电令朱营长,让他做好急行军的准备,我带一连和三连随后赶到龙门圩和他会合。史大哥和二连留下来守营。”
雷鸣发高烧三天了,吃了郎中的草药,今天稍为起色,可以出来走动了。但还是觉得头有些昏沉,听何一荷这么一说,就不往下想了,决定发兵增援二营。
“你病得不轻,能跑百多里的山路吗?还是我去吧,虽然我不会打仗,但有马连长和庞连长这两员虎将随行,你就放心好了。”
史简将雷鸣按坐在椅子上,不让他去。众人在旁,也是苦苦相劝。
雷鸣拗不过史简,又听他说得在理,也就同意了。不过,他还是不放心,一再叮嘱他们谨慎一些,以防日军使诈。
角尾原属于徐闻县第三区,裁区设乡后,称为角尾乡,地处徐闻县西南,形似牛角,南临琼州海峡,西濒北部湾。
史简率部至龙门圩,和朱厚爵三营会合,沿官道直抵下桥乡,然后抄小路穿过迈陈乡,进入角尾乡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