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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山花烂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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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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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土》连载

第一百四十九章 身份暴露

       可能是过于疲劳和身体不适,胡不归睡过头了,一觉醒来已是巳时。   

       刚吃过早餐,胡不凡就入报,说有一小股国军从西北方向过来,估计是先遣营的,看他们闲散的样子,不象是搜索部队,应是从阴阳圩路过。

       倘若是共产党的游击队,胡不归就不狗咬耗子多管闲事了。可一听说是国军,不由想到仇人雷天麒,神经受到刺激,命令胡不凡率一营于阴阳圩周边设伏抓捕。同时,派出钟声率二营绕过阴阳圩,隐藏于蛇仙林,以防先遣营猝然袭至。

       叶征尘等人有说有笑,浑然不知自己落入敌人的包围圈,当察觉到情况不妙时,周边山林里的敌人现身而出,密密匝匝的,黑洞洞的枪口冒出逼人的杀气。

      “叼你老母,原来你是奸细。”姜三宝双眼圆瞪,持枪指向陈督,怒骂道。

       “我不是奸细,你不信可以问问他们。”陈督见到他一脸杀气,感到害怕,躲在叶征尘背后,指着伪军道。

       “别胡来,他若是奸细,早就借故溜走了,还会呆在这里等你吹胡子瞪眼睛?”

       叶征尘制止姜三宝的鲁莽,紧张地思考着应对之策。

       昨天他听蒋建新说这一带没有敌情,今天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的伪军?是不是交通站暴露了?此时,他第一反应是想到蒋建新他们和电台的安危。

      “国军兄弟们,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投降吧,胆敢反抗的,一律格杀勿论。”胡不凡躲于树后,手举喇叭喊话。

       “去你妈的,要老子投降,做梦去吧。”趴在坟墓后的白果朝着胡不凡开了一枪,子弹叭地打在树身上。

       “我的忍耐是有限的,数三声再不投降,我就下令开枪打炮了。”胡不凡恼火了,下了最后通牒。

       “我是国军先遣营营副叶尘征,只要你放过我手下兄弟一条生路,我愿意跟你走,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否则,鱼死网破,厮杀起来,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

       未待胡不凡数到三,叶征尘站出来,对胡不凡道。

       其实,胡不凡不敢开杀戒,仅是吓唬对方而已,若是打起来,两败俱伤且不说,更重要的是在这个时候,他不想让自己的手上沾着抗日将士的鲜血。

       既然对方当官的这样说了,条件并不苛刻,那就放过几个虾兵,抓一个蟹将回去交差得了。

      “可以,你过来这里,我就放了他们。”胡不凡爽快地答应下来。

       叶征尘见对方应允,转过身来对姜三宝等人道:“如果是别的伪军,早就把我们灭了,看来这股伪军还是有点良心。你们回营后,带好新兵,多杀鬼子。记住,共产党部队是坚决抗日的,是咱们的友军,你们不能干出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

      “这个我懂,叶营副,先遣营不能没有你,让我替你去吧。”

       姜三宝虎眼噙泪,紧紧地攥住叶征尘的手,请求着,语气哽咽。

       他是一个有血性的军人,看惯了国民党军官贪生怕死的熊样,可这次南下,他却遇上了一个好长官。

       草潭埠突围,叶征尘身先士卒,带着他们左冲右突,杀得日军尸横丛林。现在,叶征尘为了救兄弟们,于绝境之中挺身而出,置自己的生命而不顾。

       象这样的好长官,他有什么理由不保护呢?

       “好兄弟,我知道你有一副侠肝义胆,但他们想抓一个当官的交差,你还没有这种资格。”

       叶征尘掰开姜三宝的手,故作洒脱一笑。姜三宝等人听后,心里更是难受。

       “是我带错了路,才害了你,这个是黑狗的门牙,听我爷爷说能辟邪镇煞,你戴上它,会逢凶化吉,平安回来。”

       陈督解下自己项上的狗牙,给叶征尘戴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男儿流血不流泪,日后要坚强一点。”叶征尘抚着陈督的头,想了想,摸出一块怀表,交代道:“这里蒋家大院蒋建新少爷是我多年至交,这块怀表就是他送给我的,伪军走后,你帮我还给他,见物如见人,也许他有方法救我出来。”

       这块怀表是他第一次和蒋建新接头的信物,蒋建新也有一块,一模一样。他让陈督把怀表交给蒋建新,是想让南方局知道他被捕了,另外派人完成“天鼓”计划。

       陈督一听有人能救营长回来,乐得接过怀表,小心翼翼地放入腰兜里,然后,勒紧皮带,封住兜口。

       胡不凡不食言,不为难姜三宝等人,只顾押着叶征尘扬长而去。

       被押入蒋家大院,叶征尘心里一沉,暗叫糟糕,后见伪军没抓到蒋家一个人,料定蒋建新等人必是事前闻到风声转移了,不由心慰。

       第一次抓到国军营级军官,胡不归甚为惬意,即使不想杀,也要侮辱一番,以泄私愤,但一打照面,见叶征尘气宇轩昂,一身正气,他心里就蔫了吧唧。

       当他得知叶征尘是专员张国元的亲信时,不由暗喜。因为张国元是钦廉四属和雷州三属的最高行政军事长官,有收编伪军的权力,若是攀上这个关系,何愁没有退路?

       为了掩人耳目,回到虎家大宅院,胡不归使出“狸猫换太子”之计,教胡不凡在监狱里找一个死刑犯冒充叶征尘。反正,没人认识这个国军营副,只要给死刑犯一条生路,他就会一口咬定,混淆过关。

       然后,胡不归秘密地将叶征尘带自己家中软禁起来。他这样费尽心思,实为一石两鸟之计,一则拉拢叶征尘,二则测试谌贻玉,如果她是军统的人,一定有所反应。

       至于温文,胡不归对胡不凡说仅是怀疑,只不过是一种含糊其词的掩饰而已。事实上,温文的真实身份对胡不归来说,早就没有秘密可言。

       雷城沦陷后,由于胡不归叛国投敌,中共海康县委考虑到诸多不稳定因素,暂时切断温文和组织之间的关系。

       徐若风是温文的上线,奉县委书记翁临川之令,撤到离县城几十公里远的东海仔,在一个村子里教书。

       住惯了县城,徐若风在乡下耐不住寂寞,一来二往,他就勾搭上了地主小妾冯某,在卿卿我我之中,不慎泄露了身份。

       冯某有几分姿色,生性轻佻,当她得知徐若风是共党分子,既怕连累自己,又经不住赏银的诱惑,暗里向正在这里清乡的胡不归告了密。

       胡不归见过很多被捕的共产党人,个个都是硬骨头,宁死不屈。但这个徐若风却是贪生怕死之徒,未待用刑,就供出了温文。

       自己倚为心腹的副官居然是共产党人,这使胡不归大跌眼镜,因怕日本人知道,影响到自己的前途,遂教手下将徐若风活活打死,又以受刑不过致死为理由,结了此案,不再深究。

       翁临川牺牲后,时仼中共雷州特派员雷天麒在甄别过程中,曾一度怀疑温文已经叛变,后经过深入调查,才知道徐若风被捕另有其因,与温文无关。

       因徐若风死在酷刑之下,其叛变情节只有胡不归知道,故雷天麒认为温文尚未暴露,考虑到他工作的特殊性,为他配上一个可靠而特殊的上线。

       这个上线就是雷天麒干姐夫、雷城“宜旺百货”的掌柜温江,也即是温文的父亲。

       说到温江,不得不回溯“高州兵变”那一段历史——

       1927年8月1日,国民革命军第11军第10师在师长蔡廷锴和第28团团长黄质胜的带领下,回广东途中脱离了起义部队。

       8月下旬,第11军在广东重组,将第10师扩编为第10、第24师,由蔡廷锴、黄质胜分任师长,戴戟任参谋长,陈铭枢复任军长,蒋光鼐任副军长。   

       翌年春,第11军第10、第24师先后奉令进驻琼崖和高雷地区,清剿琼崖红军和高雷农军、土匪,司令部设在高州。因这两个师的前身是第10师,为了便于指挥,蔡廷锴被军部任命为前敌总指挥。

       入秋,琼崖工农红军在第10师四千多人和地方反动武装的围剿下,损失惨重,革命走入低潮时期。

       而在这个时候,第24师第72团9连在灵山发动兵变。这一消息传来,大大地鼓舞了特务营三、四连的官兵。邓施公等人见时机成熟,即提前暴动,时间在于1928年7月29日。

       从琼崖回到高州司令部的蔡廷锴,刚好这天和黄质胜外出视察匪情,而躲过兵变之灾。

       兵变之后,面对着粤军两个营的进攻,邓施公率部主动撤离高州城,开往茂东地区,并派中共党员聂都山和谭天到广州湾向中共南路特委报告兵变情况,寻求支援。

       八月上旬,聂都山和谭天带着特委指示,在返回部队的途中,不幸被国民党追剿部队捕杀,壮烈牺牲。

       兵变部队在茂东地区活动了几天,收缴了民团的枪支,没收了一些土豪劣绅的钱粮,筹集到八万元的军饷,然后撤离。

       中共广东省委和南路特委非常重视这支兵变部队,希望将之改造为工农红军,曾多次派人寻找其的去向,因为国民党部队层层封锁,始终没有接上头,再后来,中共南路特委和各县区的党组织遭到敌人严重破坏,致使这支兵变部队沦落为匪。

       聂都山和谭天牺牲后,和中共南路特委失去联系的兵变部队,为了摆脱敌人的围追堵截,于八月中旬转移到电白、阳江交界的双髻岭。

       此山海拔1261米,褶皱紧密,向斜为谷,背斜为岭,山脊呈尖削的锯齿状,急滩、瀑布随处可见,远望之下,双峰翠若双髻,因而得名。

       民国时期,有山则有匪,有林则藏贼。双髻岭也不例外,栖息着一股百多人的土匪。他们虽然打着“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旗号,但事实上,为了生存,他们也象徐闻山土匪一样,烧杀奸掠,作恶多端。

       这股土匪的大当家姓崔名岩生,因他生有凹鼻子,且为人贪婪狡诈,心毒手狠,故被人称为“凹鼻鲀”,也即是毒性很强的“花龟鱼”。

       他原是悍匪徐东海手下的一个连长。民国12年11月,八属联军右翼指挥官苏廷有攻占阳江县城,委任土匪出身的徐东海为右翼第二路司令,驻守阳江、阳春、茂名、电白一带。

       两年后,国民革命军南征,攻克阳江阳春,徐东海兵败,退回八甲圩,胁迫其部上山为匪。但除了刘裕初一个连相随,其他官兵都作鸟兽散。

       参谋长黄彭年越墙而逃,向国民革命军李振球营投诚,并协助官兵和民团追剿数月,将徐东海毙于电白县沙琅天成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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