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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山花烂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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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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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土》连载

第三十九章 营救行动

       茅尾海,是一个半封闭的内海,因为在海的尾部有一个小岛的上面长着长长的茅草,取名为“茅尾海”。 也有一说它的形状似猫尾,故称为“猫尾海”。

      海面风平浪静,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镶嵌在北部湾畔。

      百多个岛屿星罗棋布,形态不一,礁石傲然耸立,大有“剑在手,拭问天下谁是英雄”的豪迈之气。

       初上岛时,雷鸣知道保安四团败走廉江,伤亡惨重,故不敢据实上报独立营的困境,怕的是雷天麒在爱莫能助中显得焦虑不安。

       后来他得知团里境况好转,而自己这边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才通过电台向团部禀明实情。他相信,雷天麒会想方设法将他们从日寇的魔掌里救出来,因为这支部队是党在雷州半岛重要的武装力量。

       果然,雷天麒得知此事,心急如焚,暗中向中共南路特委作了汇报,可是,党在南路的武装力量太薄弱了,无法在日寇海陆空三军的封锁下将独立营捞出来,为此,他愁眉不振,坐立不安。

       正在他苦思无计的时候,想不到的是,这道天大的难题竟然被江鸿轻易破解了。

       这个闷葫芦,不愧是跟随他二十余年的干将,接到命令后,带着特务队日夜兼程,抄小道走近路,用两天多时间赶到龙门岛。

       江鸿是龙门港东村人,其父江中渔是一个算命先生,精通玄学,根据四柱八字,推算出儿子命理中带有霸王弓箭,日后必是克死父母。

       为了化解厄运,江中渔除了画符施法拆解弓箭,还委托胞弟江中舟抚养。

       然而,不知是江中渔道法不深抑或命中注定?这一化解招数不济于事。江鸿三岁时,他的母亲还是在一场大病中含恨去世了。

      因生活所迫,江中渔漂洋过海,远渡东南亚谋生。临走前,他交代江中舟说,江鸿命带弓箭,当兵吃粮,或许有个前程。

       江中渔一走十三年,杳无音讯,转眼江鸿年满十六,江中舟遵其兄所嘱,将江鸿送入了申葆藩的部队。

       申葆藩是两广名人,早年随叔父进军营,充任勤务兵,后被陆荣庭赏识,收为传令兵,渐获重用。

       民国六年,申葆藩随莫荣新督军入广州,屡立战功,被擢升为司令,统步兵10营,驻广州附近各县。不久,调任广东江防司令。

       江鸿当兵后,被分配在雷天麒的连队,随后开拨到雷州半岛剿匪。

       没想到这一去,从一个十六岁的毛头小伙子变成了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人。

       他平时孤言寡语,是因为自幼有过太多的磨难,但他的心里亮堂得很,是雷天麒发展的第一个党员。

       阔别二十余年,踏上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是悲或喜?他无从知道,见到叔父和婶母时,泪水不禁簌簌而下,这是他当兵后第一次流泪。

       “我的孩儿呀,你心肠真的是硬如铁,去了这么多年,活着也不回家一趟。那年申司令丟了官回村,你叔还找他要人,可他说你的部队去雷州剿匪,一打就打没了,害得我和你叔哭了多少天,你知道吗?”

       江氏视江鸿如同己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数落着。

       “婶娘,是孩儿不孝,让你和叔叔牵挂了。”望着双鬓霜白满脸沧桑的婶母,江鸿双膝跪地,把自己不能回家的情况如实地说出来,末了,哽咽地说:“剿匪结束后,一连几年,我都给家里捎过信寄过钱的,但每次都被邮差退回,说查无此人,四年前,听说鬼子从咱这里登陆,明知没有复音,可我还是给家里捎信问个平安。”

      “鸿儿,快起来,我知道你不是那人。”江中舟眼噙泪花,过来扶起江鸿道:“当年我们以为你死于雷州剿匪之中,就卖了你家的房地,一家子搬到大直圩开了一间海鲜干货店谋生。四年前,因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才回来居住,没想到这一年鬼子就来了。”

       1939年11月14日,日军数十艘登陆艇、快艇、炮艇、军舰集结于龙门岛附近的海面,当天早上,两架敌机飞到龙门岛上低空侦察,连续投了四枚炸弹,其中一枚炸弹落在将军楼旁边的崖石上。

       随后,日军炮轰龙门岛,国军新编19师驻龙门岛的一个连队,看到了日军来势汹汹,吓破了胆,在岛上胡乱地打了一阵枪,就如惊弓之鸟,向防城方向撤退。

      下午2时许,在两架敌机的掩护下,日军分别从龙门东村、北村亚公头、沙背和观音岭登陆,不费吹灰之力,占据了龙门岛。

      岛上的百姓纷纷乘船逃到东兴难民营躲避战乱,江中舟一家逃得快一点,不受什么损失,走得慢的,遭到鬼子机枪扫射或炮击,有的中弹而死、有的船沉而亡,来不及逃出岛的,男的成了日军刺刀下的劳工,女的遭到鬼子糟蹋……昔日一个美丽的小岛,成为一座人间地狱。

       第二年十月,国军打走了日军,岛上的居民才陆陆续续地回来龙门岛,但大部分人家因怕鬼子卷土重来,都迁到别的地方去了。

       待江中舟说完,江鸿这才知道和家人失联的个中缘由,不由叹息连连,兵荒马乱之时,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呵。

       闲聊中,江中舟得知侄儿现在当上了国军军官,少校军衔,觉得祖坟冒青烟门楣有光了,便化悲为喜,教儿子把家里养的大肥猪杀了,大摆酒宴,邀请岛上自卫队长申崇武等一些有名望的乡绅,为江鸿和队员们接风洗尘。

       他这样做是有深意的,一是向岛人宣布,江家有人当官了,并且是国军一个抗日英雄;二是想让申崇武等人协助江鸿的小分队,将被困在七十二泾的独立营解救出来。

       饭后,申崇武热情地安排江鸿等人入将军楼居住,商讨营救独立营的方案。

       将军楼像古堡一样矗立于兴隆岭的山顶上,它的主人是两广名将申葆藩。

       星相学中说,凡是命中注定大富大贵之人,必有大克大杀之相。

       这个枭雄,二十岁追随广西军阀陆荣廷征战于两广,由于战功显赫,官至广东江防司令,后又追随孙中山,官至革命军广东司令官。最后他追随陈烔明,反对孙中山而兵败下野,回到了老家龙门岛,买下岛中最高点,从香港运回上好的建筑材料,请来了一流的设计师,建造三层高的豪华大洋楼。

       此楼坐北向南,占地面积2000多平方米,建筑面积1000多平方米。平面略呈方形,高三层,每层均有半月形阳台,四周设券拱式走廊,正面置露天楼梯一座。

       因他是一名将军,故当地人称这座府邸为“将军楼”。

       据风水先生说,龙门岛是鲤鱼跃水口之地,风水学上叫“鱼跃龙门”,岛外山环水绕,五行相生六合。

       兴隆岭旗鼓兵马齐备,是一块将军点兵之帐台,而将军楼居于岭之最高点,合于“通天点蜡烛”的风水,后人必是封侯拜相,享尽人间富贵荣华。

       然而,好的风水并没有给申葆藩带来东山再起的好运气,不上几年,他病死于将军楼,享年仅54岁。

       十年后,日军攻占龙门岛,将军楼在敌机的轰炸下,表面受到一些破坏,但整体结构完好无损。

       申葆藩的后人为了躲避战乱,早就迁出了龙门岛,将军楼成为一座空楼。

       翌日,江鸿和申崇武带着干粮,坐船到龙门七十二泾附近侦察敌情,在海上呆了三天三夜,发现日军巡逻船、水上飞机在日间活动频繁,而下半夜日军戒备有所松懈,巡航班次少,间隙时间长,更重要的是夜里没有敌机的威胁,是大营救的最佳时机。

       有了这一发现,江鸿改变主意,将“蚂蚁搬家”的原拟计划,改为“大偷运”行动。

       回到将军楼,他通过小分队的电台联系独立营,确认独立营的具体位置与人数后,约好下半夜实施营救大行动,随后,他叫申崇武的自卫队准备好十艘中号渔船,子时驶入指定位置,七艘运人,三艘护航。

       这一夜,七十二泾的海面虽然风平浪静,但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波诡云谲,让人充满着恐惧感。

       待敌舰一过,随着江鸿一声令下,十艘渔船斩波劈浪,驶向七十二泾。

      这些船工都是申崇武精选出来的,个个都有二十年以上的航海经验而且熟悉这一带的地理环境。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借着星光,也能在海面上来去自如,不会触礁沉船的。

       此时,雷鸣早就带着战士们在沙滩上等候了,船队一靠岸,他们井然有序地上船。

       小分队在自卫队员的配合下,分乘三只渔船,警戒着涠州岛的方向,以防出现意外的情况。

       当船队起锚时,一阵马达声由远而近,一艘日军巡逻艇从岛的拐弯处突然地冒出来,探照灯那雪亮的光柱在海面上搜索,很快地罩住了船队。

       江鸿惊愕一下,随之当机立断,命令船队快速起航,而自己刚带领着护卫船,乘着敌人还未反应过来,迎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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