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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山花烂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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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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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土》连载

第五十九章 抱得美人归

      按唯心论而言,人在低谷转运时,一般都有一些征兆预示的,民间说法诸如喜鹊报喜、梦见麒麟、或第六感强等等

       而莫秀英转运的预兆却是诡异,一连三夜恶梦缠身,醒过来冷汗涔涔,心有余悸。

       一位叫玉兰的姐妹得知此事后,劝她去凝秀寺拜佛求签,驱魔祛邪。   

       莫秀英依言,在邓锦伦的陪同下,一大早入寺上香许愿,祈祷求签。

       凝秀寺建于康熙年间,规模不是很大,但环境幽美,周边古木参天,修竹遥风。

       住持虚谷大师年逾七十,模样看似有点邋遢,其实是粤西一个得道高僧。

      他接过莫秀英的签,一看是上平签,遂提笔批曰:“曾记当年青涩时,泪洒燕巢无人知,一朝春风盈香袖,花儿弄影逢佳期。”

       “恭喜施主,柳暗花明,缘分已到。”

       “奴家是个苦人儿,哪有什么缘分?俟等年纪大些,遁入空门,青灯为伴。”莫秀英不相信,蹙眉叹息。

       “阿弥佗佛,施主凡尘未了,不是我佛中之人,入之无益。”虚谷大师手捻佛珠,道。

       莫秀英半信半疑,将夜里恶梦说了,求虚谷详解。

      “梦由心生,难以辨之吉凶,有的好梦难圆,有的恶梦趋吉,孰吉孰凶?因人而异,观施主嘴角含春,眉梢带喜,必是好梦,应是转大运的暗示。”虚谷大师语气平静,解析道。

       莫秀英一听,阴霾顿消,笑靥如花,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案上,盈盈一拜:“托大师吉言,他日若是行大运,奴家必建山门,重塑佛身。”

      “阿弥佗佛,一座山门并不重要,望施主广积善缘,可增福寿。”虚谷大师双手合什,闭目颂号。

       粤西人信佛信神信鬼,即使穷得上顿不接下顿,也会勒紧裤头,凑钱捐粮建寺庙、道观、祠堂。

      虽然无法确定虚谷大师的话是不是佛祖的真言,但莫秀英自幼受到信佛的外婆熏陶,还是相信了佛法无边之说,至少,这是一剂能够抚慰她心灵创伤的良药。

       世上的事有时玄幻到让人感到不可思议,莫秀英刚回到书寓,一个年轻的军官在她的书寓里候等多时了,他是护国名将林虎部队的一个连长,奉令在阳江儒洞圩一带驻防剿匪。

       清末民国初,天下大乱,军阀混战,一方唱未完,另一方就登场了,与土匪没有什么两样,所以,百姓畏之如虎,唯恐避之而不及。

       书寓却是不同,唯利是图,为了招揽生意,顾客就是上帝,什么人都不能得罪。何况,莫秀英今天心情特别好,自然不会拒之于门外。

       这个小军官叫陈济棠,籍贯广东防城,幼年在私塾读书,1913年在陆军速成学校步兵科毕业后,分配在桂军当一名排长,不久提升为连长。

       扛枪吃粮,图的是建功立业,但部队比地方还黑,他出生于一个没落的地主家庭,没有背景和靠山,这个破连长的职位一呆就是好几年。

       郁郁不得志的日子,磨去了一个军人的锐气,使他变得妄自菲薄,经常出入于风月场所,借女人的胭脂味和酒气,或多或少地消去自己压抑已久的愤懑与郁闷。

       陈济棠在台下观看莫秀英的演出不止于一两次了,她的美,让他痴迷,她的歌声,让他陶醉。

       每一次捧场,他总是觉得这个女人的眼光老是向自己瞟来,似是暗送秋波。殊不知,这只不过是他的一种幻觉,因为在台上演出的莫秀英根本不会注意到台下的某一个观众。

       而他自作多情,陷于一种非理性的亢奋之中……

       正是出于无法抑制的欲望与冲动,使他鼓起勇气来到书寓。虽然当兵的那点薪水让他感到囊中羞涩,但他是驻儒洞圩剿匪的最高军事长官,身边不乏有一些溜须拍马的豪绅商贾,因而这些包场费是不用发愁的。

      驻扎儒洞圩那一段时间里,可以说是陈济棠从戎后最为开心的日子,两人耳鬓厮磨,日夜相处,他才真正地发现,莫秀英不但天生丽质,技艺出众,而且婉约健谈,才气横溢,聊天时,吐气若兰,娓娓道来,让他如痴若醉,赞赏不已。

       他父亲陈谦受是一名秀才,科场失意,落魄于私塾以养家糊口,大哥陈维周特长命相学,笃信阴阳风水。自幼在父兄的熏陶下,他在儒学和玄学方面都有一定的造诣。

       莫秀英脚下有七粒红痣,腰间肤色金黄如带,肚脐边还生有一粒黄豆大的黑痣。

       按命相学剖析,脚踩七星,腰缠金带,即使不是王侯将相,也是贵不可言。若是女人有此格局,必定是一品诰命夫人,旺夫益子。

       陈济棠暗暗称奇,越发认定莫秀英是一个不平凡的女人,若是娶了她,说不准会给自己带来运气,日后青云直上。

       当然他也知道,象她这样色艺双全的花魁,愿意为她赎身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和这些有权有势的大鳄相比,自己简直是一条不起眼的小银鱼儿。

       一个破连长,无权无势,而且随时有当炮灰的可能,她会瞧得起他吗?何况他有妻室,她肯屈居为妾吗?即使她愿意,他能筹到巨额的赎身金吗?想到这里,他不由沮丧,甚至想打退堂鼓了。

       此时的莫秀英已经坠入温柔的情网里而不能自拔,她看得出来,陈济棠生得虎背熊腰,眉宇间透出逼人的英气,而且掌心上有一块朱砂,按民间的说法,即是手握官印,别看他现在是一个小连长,但他不是池中之物,他日时来运转,一声惊雷,必是飞黄腾达。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更是相信虚谷大师的批言,如果不是天赐良缘,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刚从凝秀寺回来,他就在书寓等着他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她越发喜欢上这个温文尔雅而富有刚阳之气的年轻军官,遂以身相许。

       书寓不是窑子,严禁私留客人过夜,即使有情投意合的,也不能有所暗示或者说出来。俟客人和鸨主谈好价钱,付上赎金后,才能获得自由身。

       当她得知他的顾虑后,也是犯了愁,第一点没问题,她愿意嫁给他。第二点也没问题,因为结过婚或在这个行业的女人,一般都是当妾的命,无人愿意娶为正室,除非嫁给一个没本事娶到老婆的男人。唯有第三点,赎金如何筹?虽然她是花魁,赚的缠头比其他姐妹多出几倍,但水涨船高,赎金也高得令人瞠目结舌,说不准鸨主还不肯让她从良呢。

       因当倌人时间不长,莫秀英变卖了客人平时打赏的古玩书画、金银首饰玉器,还是凑不够数。没方法,她只向跪下向鸨主求情,可鸨主死活不肯,撂下狠话,一分钱都不能少。

       陈济棠见鸨主不近人情,火冒三丈,暗里花钱收卖了一个外地乞丐,让此人冒充土匪,混入书寓吃喝玩乐。

      几天后,陈济棠突然带兵包围了书寓,并抓捕了那个“土匪”,录下口供后,以窝藏土匪的罪名,拘捕了鸨主,封了书寓。

       鸨主知道,陈济棠是儒洞圩剿匪部队的长官,操有生杀予夺的权力,若想置一个人于死地,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随便扣上一个通匪的罪名就可以拉出毙了,冤死在刀口下的鬼魂多着呢。他存心设下这样的局,无非是想抱得美人归。

       为了活命,鸨主不敢申辩,暗里托邓锦伦向陈济棠求情,愿意免去赎金,另给莫秀英陪上一笔嫁妆。

       其实,陈济棠也是提心吊胆,毕竟这个鸨主有些社会关系,认识道上不少跳神大仙,一棋不慎,就会把自已搭进去,所以,他顺水推舟,同意私了此事。

       就这样,陈济棠略施小计,不费分毫,让莫秀英恢复了自由身。迎娶她那天,他大摆酒席,宴请了部下和地方名流绅士,场面十分热闹。

       婚后,两人如胶似膝,相敬如宾。

       命运,有如幽灵,无时不在,无处不存,唯心者说是缘分,而唯物者诠释为机遇。

       陈济棠娶了莫秀英,就打了一场胜仗,剿灭了山里的土匪,被擢升为营长。

       有道是人挪活,树挪死,陈济棠真正转运是在1920年的粤桂战争中,在莫秀英劝说下,陈济棠果断地脱离林虎部,转而投靠粤军。

       正好这一年11月,粤军参谋长邓铿在遂溪组建粤军第一师,此人是陈济棠在陆军小学时的教官,加入同盟会的介绍人。在邓铿帮助下,陈济棠出任第一师四团一营营长。

       1922年6月,陈炯明反对孙中山,随后发动叛乱,第四团团长陈铭枢不满陈炯明的做法而去职,由陈济棠代理团长,回驻肇庆。

       此时,陈炯明手下大将、粤军总指挥路过肇庆时,逼第一师将领攻打支持孙中山的滇军和桂军,陈济棠不服,与邓演达、张发奎密谋,发起兵变,配合滇军桂军击败陈炯明的叛军,重新占领了广州。

      翌年1月,陈济棠升任第一师第二旅旅长,率部随师长李济琛入江门整训。4月,桂军沈鸿英部进攻广州,第一师奉命讨伐,溯西江追击,攻破肇庆城,乘胜占领了西江。7月,两广革命势力在梧州会师,成立西江督办公署,李济琛任督办,陈济棠兼任督办公署参谋长。

       此后,他奉李济深之命,三次率部入广西,协助黄绍竑、李宗仁、白崇禧收拾桂局,解决了沈鸿英、陆荣廷的部队,统一了广西。

       1925年7月,国民政府在广州成立,粤军第一师扩编为著名的国民革命军第四军,李济深任军长,陈济棠任第十一师师长。第二年7月,北伐开始后,陈济棠留守广东,被任命为钦廉州警备司令。该年秋冬间,奉命进入雷州半岛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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