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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山花烂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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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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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土》连载

第二十五章 鹰峰改编

       仙人洞不远,就是悬崖绝壁,无路可走。鸟瞰之下,山色空濛,灌木层生,峻峻险要。仰头而看,崖壁宛如刀削,藤蔓密布,虬枝乱生。

       雷鸣和雷天麒都是习武之人,拉藤攀枝,爬上峰顶并不难。

       站在突兀的峰巅之上,如仙人骑于鹰背,盘旋在山峦森林之间。极目远眺,仕礼岭,石卯岭,双髫岭,岭岭兀立,群山连亘,苍翠峭拔,云遮雾绕。东观大海,碧波万顷,白帆点点。西看落日余晖,瀑布飞溅。熏风徐来,心旷神怡。

      “鸣弟,知道我为啥约你上山顶吗?”雷天麒笑吟吟地问。

       “哥,是聊收编的事吧。”雷鸣猜道。

       雷天麒摇了摇头,反背着双手,望着南坡繁花点点,突然冒出一句令人费解的话儿:“挥镰收金穗。”  

       时下还不是收获的季节,挥镰收什么金穗?若是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是梦呓呢?而雷鸣听后,一颗心怦然而跳动,用难以置信的眼光凝视着自己的堂兄。

       翁临川曾经对他说过,入党介绍人如果遭遇到不测,党组织就会启动另一种联系方式,接头暗号上句是:“挥镰收金穗” ,下一句是:“抡斧斩腐木”。

      “镰刀”加“斧头”,正是中国共产党党旗上的图案,虽然1933年后,党旗上的“斧头”改为“锤头”,但这种唤醒的保密系统还是沿用过去的。

       “哥,我知道,党组织一定会派人来联系我的,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更想不到联系人是你。”

       对上接头暗号,雷鸣象一个找到母亲的孩子,喜不自禁。

       “屈指一算,我加入中国共产党已有18年了,说来惭愧,我并没有为党干过些什么。”

       雷天麒的眼光缓缓地从雷鸣的脸上移开,神色凝重,思绪随着一片飘去的轻云,回到十八年前的那一所难忘的岁月……

       可以说,1925年是雷天麒人生最为灰暗的一年,也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面对着强大而凶悍的土匪,他有心杀贼,却是回天无力,尤其是政府软弱,只抚不剿,助长了土匪的气焰,这使他心怀不满,感到失落。

       时任广东省省长兼粤军总司令的陈炯明,因鼓吹“联省自治”,反对孙中山北伐统一的主张,发动武装叛乱,后被国民政府军队平定。

       虽然雷天麒和叛军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但他曾是叛军里的一个上尉连长,后被陈炯明任命为雷州民团的团长,节制海康和徐闻两县的民团,这就坐实了他附逆的罪名,被国民政府解除了民团的团长职务。

       其实,他并不稀罕这个破官,也不在乎个人荣辱浮沉,只是半岛匪患未灭,他心里有所不甘。所以,他上省城请愿,请求国民政府发兵剿匪,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

       在省城期间,他认识了中共广东区委周恩来、杨殷等人,在他们的帮助下,国民政府下决心剿匪,并恢复了他原来的职务。

       在这些共产党人的身上,他看到了中国的希望与未来,虽然这个时候的中国共产党还是一个年轻的政党,可他耳目一新,感受到这是一个穷人的政党,是一个为天下劳苦大众谋求解放的政党。

       得民心者得天下,一个充满着活力的政党,就是一轮红日,将喷薄而出,迎来开天辟地的曙光。

       读完《中国共产党宣言》,他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在杨殷的介绍下,他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一名秘密的中共党员。

       大革命失败后,南路的党组织在国民党政府和广州湾当局的围剿下,无一幸免,至1929年底,完全陷于瘫痪的状态。

       1938年冬,中共广东省东南特委开始唤醒一批秘密的共产党人,重建南路党组织,第二年3月建立中共高雷工委,1940年2月改为中共南路特委,雷天麒任特委雷州区特派员,负责遂溪、海康、徐闻及广州湾的领导工作,宣传和发动群众,组织抗日武装,从事革命活动。

       “翁临川同志牺牲后,雷州党组织并没有遭到敌人的破坏,事后,我们通过调查,是他的下人杨显春出卖了他,这个卖主求荣的家伙,现是日军宪兵队长、特高课机关长松下豢养的一条狼狗。”

       “哦,怪不得那夜我遭到鬼子的追杀。”雷鸣把自己和翁临川接头失败后的事情经过,详细地向雷天麒作了汇报,然后问:“组织为何不派人除掉杨显春?为翁书记报仇。”

       “特委三次派人锄奸,都被他逃脱,可见他早有防备,奇怪的是,每一次,他并没有伤害我方行动人员之意。因考虑到他不是党员,连外围人员都不是,对组织不存在着什么威胁,再加上抗日的事儿千头万绪,所以,这事暂且搁下,鸣弟,鉴于你的出色表现,经南路特委研究决定,任命你为中共海康县委书记,部队接受保安四团收编,改名为独立营。”

       “咱们凭啥把这支队伍交给国民党指挥?”雷鸣听后,极不情愿地问。

       “现在是国共两党合作时期,倘若不接受国民政府改编,就等同于非法武装,不抚则剿,时下保安四团遭到日军的重创,虽然没有能力动武,但驻扎在徐闻的保安独立大队虎视眈眈,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何况,随着时局的变化,国民党正规军挺进高雷地区不是不可能。所以说,避免摩擦,保存实力是当前形势下工作任务的重中之重,你和虎啸月是师兄弟,接受改编后会显得更加亲热,假如能争取他过来,保安四团就成为党在雷州半岛上的一支重要的武装力量,日后国民党若是再敢向咱们挥起屠刀,咱们就不再忍让,坚决予以迎头痛击。”

      见雷鸣思想转不过弯来,雷天麒耐心地剖析着部队改编的战略意义。

       “好吧,既然是特委的指示,我作为一名党员,就必须无条件地执行,但在改编前,要附上一些条件才行,诸如武器弹药、粮饷,物资等。不然,他们得到便宜还卖乖的。”雷鸣听后,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那当然,索取一张白条总比两手空空如也好,按国军目前的状态,除了给你一张委任状,其他的许诺仅是一句空话。不过,部队还是会得到地方政府一些柴米油盐之类的补贴。在改编前,你要在部队里建好基层党支部,确保党是部队的指挥枪,还要派出工作组,到各乡各村发动群众,建立游击小组,为日后部队化整为零或者扩编打下坚实的基础。我在这里剿匪十多年,知道这里民风剽悍,他们最痛恨的是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土匪兵痞,只要你们有铁的纪律,秋毫不犯。而且和他们打成一片,他们就会箪食壶浆义无反顾地拥护你,把你的队伍当成自己的子弟兵。”雷天麒语重心长,循循善诱。

       “保证完成党交给我的任务。”雷鸣向着这个既是上级又是兄长的特委领导人,郑重地承诺。

       经过三天拟定的改编方案,雷州抗日第一团正式改名,经第四战区批准,改为“保安四团独立营”,营长雷鸣,营副史简,营参谋何一荷,按国军五连制,一连长雷经天,二连长肖俊人,三连长庞大良,原直属营改为四连,连长马化龙,原水营改为五连,连长贾清林。

       独立营在改编前靠着一股复仇的力量,虽然打了一些胜仗,但毕竟是一支创建不久的农民武装,官兵的政治思想、军事素质、管理模式等,处于一种低劣而混沌的状态。说得难听一点,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梁山好汉而已。

      出于这种担忧,雷天麒在独立营举办了一个为期半个月的快速培训班,对象是班长以上的军官,包括雷鸣在内。培训期间,他除了传授军事知识,还讲解了军队训令、规定、决定等一系列条例,涉及到官兵任免、培训、调配、交流、审查、奖惩、档案、抚恤、优待等内容。

       为了加强部队的政治思想工作,提高作战能力,他从特委抽调肖俊人、庞大良等一些懂军事的党员到独立营任指挥员和教员,使独立团有总支部,营有分总支,连有党支部,充分发挥各级党组织在部队里的核心领导和战斗堡垒作用。

       雷天麒这次南下鹰峰,表面上是为保安四团收编一支抗日的农民武装,实际上是打造了一支在南路特委领导下的军队。

       改编完毕,雷天麒告别雷鸣和何一荷等人,带着警卫班回企水圩,途经龙门镇瘦狗岭时,冤家路窄,和胡不归遇个正着。

       原来,山田考虑到兵力不足,采取“南封西扼,反钩拉网”的战术,即在南渡河以南的龙门圩、南兴圩、龟坪、双溪口,及城西方向的唐家圩、杨家渡口、客路圩等重点镇圩及一些交通要道,修建炮楼,以道路为链条,炮楼为铁锁,将各个抗日游击区孤立起来,以便时机成熟时进行清剿。

       县城南面的炮楼和驻兵,可以围困雷鸣的部队,进则攻取徐城,和琼崖日军隔海呼应。县城西面的炮楼和驻兵,可以阻挡保安四团,进则和遂溪、广州湾日军汇合,互为犄角。

       每一座炮楼由一个鬼子分队和一小队伪军把守,配有探照灯、重机枪、掷弹筒,一旦受到小股敌人的偷袭,附近炮楼的鬼子伪军就能及时增援,若是遭到敌人大规模的攻击,可以凭借着坚固的炮楼,负隅顽抗,等待县城援军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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