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春,吴克之率领第一支队开进儒万山,第一大队活动于儒万山外围,打击日、伪、顽军,巩固儒万山根据地;第三大队挺进澄迈县美厚、仁兴,开辟六芹山根据地;第二大队改称“猛进大队”,向澄迈、临高、儋州挺进,逼近那大镇外围,使琼崖西北根据地连成一片。
总队部直属医院、军械厂和新闻电台等机关从琼山演丰迁到儒万山。
同年底,吴克之率领第一支队第三大队进驻美厚村,以六芹山为中心的抗日根据地初步形成,为中共琼崖特委西迁澄迈扫清了障碍。
翌年春,冯白驹率领琼崖特委和独立总队领导机关从琼文地区西迁到澄迈县六芹村。
也许是老天爷眷顾着这支王者之师,这个时候,黎苗同胞举行声势浩大的“白沙起义”,沉重打击了国民党顽固派的统治势力,给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独立总队送上了一把打开五指山区的“金钥匙”。
琼崖特委为了加快创建白沙抗日根据地和加强对黎苗同胞的领导,增派干部,成立中共黎苗民族工作委员会,由朱家玖当主任,郑放、许世淮、王昌和廖志雄等为委员。
同时,派遣第四支队进入白沙县阜青和龙头,发动和组织黎族群众,成立白沙县临时抗日民主政府,吴文龙任县长,王国兴任副县长,并组建以王国兴任团长的白(沙)保(亭)乐(东)人民解放团。
1945年1月,琼崖特委、独立纵队司令部和东北区抗日民主政府从六芹山迁到白沙县阜龙乡文头山。
根据中共中央关于“继续扩大党组织和军队,巩固中心根据地,积蓄力量准备反攻”的指示,琼崖特委从第一支队、二支队和四支队各抽出一个重点大队编成挺进支队,进驻阜龙地区,在光雅等地重创国民党琼崖守备二团和白沙县游击大队,歼敌100多名,缴枪数十支。
7月初,挺进支队消灭合口守备二团教导队后,分兵两路向水港、罗任、南挽挺进,击溃顽军守备二团的抵抗,直捣红毛、毛阳、毛栈、毛贵和顽军的后方基地文堂。
至此,白沙县全境解放,元门、阜龙、红毛、细水等13个乡相继建立了抗日民主政府。
8月初,白沙县抗日民主政府正式成立,中共白沙县特别支部委员会书记詹力之兼任县长,副县长王国兴、王茂松。
随之琼崖特委和独立纵队机关从阜龙迁到白沙县城牙叉,为日后独立纵队进军五指山区创建中心根据打下坚固的基础。
仅三年间,独立总队打出一套魔幻般的组合拳,让日伪和顽军看不清摸不透。待他们醒过神来,独立总队一招太极揽雀尾式,东西两臂合拢,抱稳五指山区。一剑定琼中,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日军苟延残喘,垂死挣扎,战败之日,不难想象,就是国共两党角逐琼崖之时。
说到琼崖革命,有时不得不相信宿命论,六年一曲折,六年一运程。
从1927年在椰子寨打响了全琼武装总暴动第一枪至1933年母瑞山最艰苦的战斗岁月,琼崖红军经历了两次反“围剿”失败,浴血奋战了六年,数千红军仅剩下冯白驹和25个幸存者。
从1933年冯白驹率残部下母瑞山打游击至1939年奉党中央的指示,在琼山县云龙墟接受国民政府改编,浴血坚持了六年,其间仅发展至三百多人,可见生存与斗争环境是何等恶劣。
从1939年红军游击队改编为“广东民众抗日自卫团第十四区独立队”到1945年扩编为独立纵队,又是苦战了六年。
六六大顺,注定了琼崖红军从磨难走向辉煌。
独立纵队发展迅猛,占了琼崖半壁江山,根据地拥有人口一百万,后备力量雄厚。为此,蒋介石闻讯十分恐慌,密令国民党广东当局尽早尽快地剿灭岛上共产党的抗日武装。
相比较之下,打着抗日旗号的国民党琼崖守备部队,经过六年的扩编,从当初的三千多人发展到六千多人,加上一些地方反动武装,人数与独立纵队不相上下,但他们拥有优良的武器,占据了相对富裕的地区,从军事经济实力上看,明显占有绝对的优势。
然而,决定战争胜败的主要因素是人而不是物。一场“美合事变”,三千多顽军尚且被一千多人的独立总队杀得丟盔弃甲,损兵折将。
如今独立总队已拥有兵力七千多人,还有了广阔而稳定的后方,他们还敢发动第二次“美合事变”吗?绝对不敢。只能造造声势摆摆样子,给那些站着说话腰不疼的政客看看。
不过,他们也不闲着,一面暗里和日伪军勾结,最大程度上遏制独立纵队进一步发展,一面收买地方民团、地主武装和土匪等,以便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
李凝霜奉命随挺进大队前来琼西北,主要任务就是为了收编儒万山这股土匪。若是成功,吴以珍的预备游击队与史简的挺进大队互为犊角,以便配合王毅的保安团作战。
在此之前,吴仕伶得到吴以珍和吴克之部走得很近的情报,惊得几乎掉了下巴。几百名土匪无关痛痒,问题是土匪控制下的羊山地区,方圆百多公里,是海府两地的西南屏障,倘若为独立纵队所得,近水楼台先得月,日后就会抢占先机,夺得海府地区。
对于匪首吴以珍,吴仕伶还是比较了解,此人贪财好色,胸无大志,虽然娶了三个老婆,但并不满足,仍是外出糟蹋良家妇女。
吴仕伶选中李凝霜,除了她能说会道,颇有心计,更重要的是她生得妩媚姣俏,且不说粉腮秀发,隆胸翘臀,仅凭那白嫩嫩的肌肤,足以教琼崖女人羡慕嫉妒恨。
他相信,这一香饵抛入儒万山,吴以珍不会不上钩,只是天鹅肉塞入癞蛤蟆的嘴巴里,未免感到惋惜。可为了党国的利益,他不得不忍痛割爱。
“此去琼西,责任重大,不择手段,不惜代价,只许成功,不准失败。”
李凝霜临行前,吴仕伶下了死命令,语气之严厉,令她不寒而栗。
不用点明,她知道“不惜代价”的意思就是肉体诱感,虽说色情学是军统特工训练的必修课,但一想到委身于一个山匪,她还是感到恶心。而军令不可违,她必须无条件服从。何况,吴仕伶给了她一个承诺,事成之后,报请局座,让她当副站长。
事实上,她并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在站里除了和吴仕伶有权色交易外,和别的男人还是清白的,没有什么勾三搭四的不检点行为。来到琼西北也不例外,她一脸寒霜,公事公办,从未给史简和郑关耳抛过一个媚眼。
初来乍到,她并不急于上儒万山,而是带着情报小组四出活动,察看地形,刺探儒万山土匪、吴克之部以及周围日伪军的情报,为挺进大队在琼西北站稳脚跟和收编儒万山土匪做好充分准备。
根据李凝霜搜集过来的情报,史简得知“玉面狐”高玉堂还在琼山第一区,不由磨拳擦掌,决计凭借着有利的地形打一仗,打出挺进大队的威望,以便鼓舞士气,扩大部队的影响力。
回儒显村祭祀死难者就是他和郑关耳设下诱敌之计的第一步,因为高玉堂在这里经营多年,耳目众多,必是捕捉到这一信息,为报杀兄之仇,高玉堂尚且去雷州缉捕他,如今知道他回来,而且在自己的辖区里,没有理由不出兵追剿。
果然不出史简所料,高玉堂并没忘记自己的仇人,因史简加入了雷鸣独立营, 他无计可施,这才死了这份心。原以为报仇无望,想不到冤家路窄,仇人却送上门来。为此,他窃窃自喜,派出多路密探,侦查史简的行踪。
这个恶魔,比其兄高玉山还坏,投靠日军后,被编入大汉奸林学礼的自卫大队,任中队长,率部驻守石山、道堂、美党三个乡,也即是琼山第一区。
他死心塌地当汉奸,助纣为虐,祸害老百姓,剿杀抗日部队,血腥镇压共产党人。去年秋,在叛徒引路下,他率部偷袭琼山一区委、区抗日民主政府和一区三民乡抗日民主政府驻地,副区长王定汉、副乡长冼子兴等10多名干部战士寡不敌众,英勇牺牲。
他作恶多端,罪大恶极,老百姓和共产党人对他恨之入骨,琼山县第一区抗日民主政府曾经几次派出武工队,欲除之为快,奈何他自知罪孽深重,防范严密,故武工队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
虽然他的中队仅有百多人,但武器精良,又在日军翼孵下,这些年趾高气扬惯了,他根本不把那些持着粉枪弓箭的游击队放在眼里,同样对史简等人嗤之以鼻,认为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当探子侦知挺进大队仅有区区数十人驻扎在马鞍岭,高玉堂无所顾忌,在日军苍介小队的配合下,他率部杀上马鞍岭,意欲兵贵神速,趁史简立足未稳,杀个措手不及,根除后患。
马鞍岭是有名的死火山地区,遍地都是火山喷出的溶岩,当地百为了围垦耕地,将溶岩块叠成围墙,纵横交错,是天然的防御工事。
这里土地肥沃,长有千多种热带雨林生态群落植物,果树品种也繁多,有菠萝蜜、椰子、木瓜、槟榔、荔枝、龙眼等,一些村庄隐于山林里,仿佛与世隔绝,由于人迹罕至,羊肠小道上的灌木丛与野草有齐膝高,不是熟路之人绝对摸不着南北。
见大鱼嗅着香饵而来,不说史简乐开了怀,就是郑关耳和李凝霜,也想打好这一仗,无论从个人想法或者出于民族大义,都想消灭这股敌人。
然而,想归想,一个伪军中队和一个小队鬼子,凭着挺进大队的战斗力,能啃得下这块硬骨头吗?他俩没打过这样的大仗,高兴之余,也是感到紧张与担忧。
设伏地点选在双池岭,它位于马鞍岭西北约3公里处,是马鞍岭--雷虎岭火山群中最小的玛珥火山,由两座玛珥火山组成。西岭高105米,东岭高93米,外坡平缓,内坡较陡,谷道蜿蜓,林木葱郁。
挺进大队号称“大队”,其实仅有两百余人,设为三个中队和一个特务队,每队五十人左右。按兵力部置,二中队和三中队分别埋伏于东、西两岭,郑关耳的特务队负责扎牢北面入口。
为了诱敌,史简率领第一中队扼守马鞍岭山脚下的一个隘口,这是敌人的必经之路。他们用石头滚木垒起工事,装出严阵以待的样子。
高玉堂从望远镜里看到了史简,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命令炮队狂轰隘口,借着硝烟弥漫,命令部队发起猛攻。
伪军们不受到任何阻击,不费气力地攻上去,隘口却是空无一人。正疑惑间,一排冷枪射过来,撂倒了十多个伪军。
原来,为了躲过敌人的炮火,史简带着第一中队躲入不远处的岩洞里,炮火过后,他们钻出岩洞,藏入密林并发起偷袭。
待伪军们反应过来还击时,史见到对手果然仅有数十人,火力弱小,没打上几枪就负枪而逃,仗着武力骄横惯了的高玉堂,率部紧追不舍。
至晌午,高玉堂的中队完全进入了挺进大队的伏击圈,但日军苍介小队还在两三里之外,一溜穿着皮靴的鬼子磕磕绊绊,象乌龟一样在山路上爬动。
是打抑或撤?郑关耳犯难了,若是打,特务队背腹受敌,必是付出惨重的代价。若是撤,大队主力将受到重挫,甚至被敌人死死咬住,有可能全军覆灭。
这时,战斗打响了,东西岭响起了密集的枪声,诱敌而入的第一中队也杀个回马枪,形成三面进攻。
容不得多想,郑关耳豪赌一把,率特务队杀入谷道。他判定,谷道深幽,林木高茂,外面的日军摸不着虚实,怕中了埋伏,断然不敢贸然而入。
进入谷道深处的高玉堂猝然遇到袭击,情知中计,可他并不惊慌,指挥伪军散开,各自寻找掩体,三个小队呈品字形摆出阵势,抵抗三面的伏击,等待后面的日军入谷接应,再转为反攻。
不料让他想不到的是,从后面杀入的不是日军,而是郑关耳的特务队,这些训练有素的特工们,单兵作战能力较强,枪法精准,格斗功夫也了得,几乎是弹不虚发,刀不落空。
一个伪军机枪手把机枪架在一块岩石上欲想阻击,刚一露头,就被李凝霜发现,扬手一枪,击中他的眉心,一头栽倒在岩石上。
附近的伪军见状,吓得魂不附体,为了保命,纷纷举枪投降。
高玉堂见军心涣散,阵脚已乱,日军又不过来解围,暗叫糟糕,不敢恋战,组织兵力向谷道南突围。
凭着多年的作战经验,南边火力稀疏,而且地势不是那么险要,只要部队一鼓作气,猛打猛冲,或能杀出一条生路。
然而,这回他误判了,第一中队是挺进大队的主力,战斗力并不比特务队弱。
史简上任后,根据部队的实际情况,将官兵分为三个梯队,经过严格考核,成绩优秀的编入第一中队,执行作战任务;成绩一般的编入第二中队,继续接受训练,配合第一中队作战;成绩不合格的和新兵,编入第三中队,除了加强训练,平时只是负责后勤工作,除非有特殊的作战任务凑个数。
每月考核一次,层层选拔,二中队补充一中队,三中队补充二中队,新兵补充三中队。
考虑到弹药匮乏,史简让铁匠打制了一批弯刀,人手一把。在他的看来,弯刀比大刀刺刀等管用得多。因为当兵的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自小刀不离身,劈柴砍椰等,使起来得心应手,虎虎生风,没有招式,却是招招刁狠,没有章法,却是刀刀夺魂。
史简手里的这把弯刀,曾经在雷州八卦岭怒劈日军宪兵队西村恩井等鬼子,大显神威。
世上没有什么神仙刀法,拼的是胆量、速度与耐力。史简手握弯刀,奋勇当先,一路狂砍过去,伪军虽然人多,但无人敢撄其锋。
将士们见自己的长官如此威武,顿时勇气大增,不甘落后,在林石间闪转腾挪,兔起鹘落,和敌人拼起一场白刃战。弯刀气势如虹,直杀得伪军胡滚乱爬,哭爹喊娘。
四面伏兵中,就数西岭的防线最弱,三中队是后备队,三四个人才共用一支枪,而且子弹有限,靠的是在铁桶里放鞭炮迷惑敌人。
高玉堂果然中计,错把鞭炮声听为枪声,又见东西两岭地势较高,夺占不易,只好扭头向南而逃,结果,撞在史简第一中队的弯刀之下,一番厮杀,溃不成军。
四面伏兵掩杀过来,百多名的伪军死的死,降的降,只剩他的亲兵队这一茬了。
负隅抵抗了一阵,亲兵队伤亡殆尽,他成为一个孤家寡人,绝望之下,这才感受到末日来临是一个怎样恐怖的气氛。
他的枪口慢慢地上移,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欲扣动扳机自尽,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他犹豫了一下,弃枪于地,当了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