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叶回到师管区,听说张瑞贵回在老家贵台,即备点礼物,风尘扑扑,和莫文蔚驱车前往。
张瑞贵热情接待,听到来意,大大咧咧地道:“这鸡毛蒜皮之事,你也惊动陈总司令,对我说一声不就得了。这样吧,你跟我去新丰,我给你一个营长当当,不比在那些破衙门当差强?”
“能在张军长鞍前马后效劳,是一个军人的莫大荣幸。不过嘛,实不相瞒,文蔚有喜了,您也知道,我是一个孤儿,若是上了前线,留她一个人在家里,显得有点寂寞,即使雇佣下人照料,也不比当丈夫的细心是不是?”黄金叶有点受宠若惊,但装出无奈的样子。
“哟哟妹子,你真有福气,嫁上一个会体贴的男人,姐命苦哦,嫁了一只公猫,撒了种就撒手不管,寻别的母猫去了。”
韦秀英这张嘴巴真是不饶人,明里羡慕莫文蔚,暗里却是骂着丈夫。
“姐姐身在福中不知福,姐夫是一名大将军,戎马倥偬,哪有时间顾得了家?但他上阵杀敌,精忠报国,给你挣足了面子。在这一带,谁不知道你是抗日英雄的夫人?”莫文蔚很得体地应着。
“叼你老母,一开口就欠揍,你看看人家小莫,说话多中听,过去叫你读点书,就是不听,整天遛马打枪的,比带把的爷们还野。”张瑞贵白了韦秀英一眼,骂道。
韦秀英知道丈夫脾气火爆,有点畏惧,不敢吭声,更不敢耍横。
“姐姐横刀跨马,枪打飞鸟,比欧阳丽文老前辈还威风。俗话说,好马配好鞍,只有姐姐这个女中豪杰,才配得上将军您呀,女人嘛,喜欢唠叨几句,刀子嘴豆腐心,您就别放在心上,平时要多想到姐姐对您的好才行。”
莫文蔚见张瑞贵虎着脸,怕彼此间闹个不愉快,耽误了黄金叶的求职之事,忙拣出好话相劝。
“好妹妹,你真会说话,说得姐姐一点火气都没有了,这样好不?阿尘给我家当个卫队长,闲时姐姐教你骑马打枪。”
黄金叶原名叫叶征尘,刺蒋时化名黄金叶,后来化名李君、云豹等。在中共方面,他叫黄金叶,在国民党阵营,他叫叶征尘。
因他年轻,且是陈济棠贴身侍从,故粤军将领都称他为阿尘,以示亲昵。
“凭你这点三脚猫功夫,还好意思说教小莫枪法,你知道阿尘是咱粤军有名的神枪手吗?”张瑞贵嘴上骂着,但语气明显是温和了。
“这个我知道,不然他怎能当上陈总司令的一品带刀侍卫呢?不过,状元都是三脚猫先生教出来的,你见过哪个状元教出状元门生吗?”
也许是戏看多了,韦秀英这回说出道道来,呛得张瑞贵哑口无言。
“陈军长说这话是逗着夫人寻开心的,可别当真。在咱粤军诸将的夫人之中,当数夫人胆识第一,武功第一,枪法第一,文蔚若能得到夫人的指点,那是她的福气。”黄金叶讨好韦秀英道。
“阿尘,你若是夸她是天下第一,我就不敢在她这个母老虎头上捉虱子了。”张瑞贵嘿嘿一笑,右手习惯性地挠着板寸头,继续道:“不过,兵荒马乱的,学点武功枪法防身之用,也未尝不可。这样好不好?你让小莫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谈不上指教,权当是给我婆娘作个伴,你的事嘛,就包在我的身上,回到军部,我向余总司令长官说个人情,给你在公署里弄一官半职。”
黄金叶心里不情愿,但考虑到自己任务艰巨,若是留莫文蔚在合浦,也不见得安全,不如留她在张府。所以,他稍一思索,就答应下来。
临别前,张瑞贵悄悄地告诉黄金叶,莫文蔚能说会道,善解人意,留她在张府,旨在当他妻妾之间的调解人,有她陪着韦秀英,不至于看陈培兰不顺眼,惹是生非。
“文蔚在师管区时学会了一些收发报务,仓库里有的是电台,不如带过来,以便家里人和你联络。”黄金叶投其所好,建议道。
“这主意太好了,仓库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管搬过来,若是有人查问,你就说是我的命令。”张瑞贵听后大喜,爽快道。
有了张瑞贵这一钧旨,黄金叶回到钦廉,肆无忌惮地将师管区仓库的通讯器材和枪支弹药都搬到张府。
在这一转移过程中,他截留了一部分物资,让黎明送给了党组织,其中一部大功率电台秘密地藏在广州湾的交通站,准备找个合适的时间,给琼崖特委送去。
抗战前期,香港是运送物资的重要通道,但随着战事不断蔓延,香港沦陷后物资通道随之转移,由于我国其他沿海港口被日军封锁,法国租借地广州湾成为自由出入的重要港口。当时天上有驼峰航线,地上有滇缅公路,海上便是广州湾通道。”
广州湾水路运输发达,陆路运输同样便捷,东可通至粤之各埠,北复东行可通桂之梧州,直北可通至湘之长沙,北复西行可通黔川,由筑(黔)西行可通至滇之昆明。
而为之中枢者则为广郁干线,此干线自广州湾海口之西营起,经赤坎约20公里入粤境,遂溪,廉江,石角至桂境车田,陆川达郁林共220公里,由郁林分歧又有梧州线、重庆线、昆明线、长沙线,可谓四通八达。
国共第二次合作后,中共除了在各主要城市设立八路军办事处,还配置了大批隐蔽的交通站,掩人耳目,以满足抗战的需要。
广州湾是法租属之地,地理位置之重要,李克农等人不会视之不见,因而设立香港八路军办事处的同时,也在广州湾这个“隐秘角落”建立了三个地下交通站。
其中一个是“亨利商行”,属中央南方局直接领导,不与地方党组织发生横向关系,是香港八路军办事处、琼崖特委和南方局之间联系的重要枢纽。
“亨利商行”在广州湾有点名气,经营范围主要进口货物有煤油、滑物油等,出口货物有草席蒲包席、猪、芝麻、鲜干头蒜等。
商行设在赤坎老街区法国大马路的中山二路,斜对面就是广州湾大亨许爱周兴建的宝石大酒店。
与陈学谈的南华大酒店相比,宝石大酒店在建筑风格上气派得多,以一字排开的六间二层楼房相连,骑楼阳台贯通,外墙中西合璧,显得金碧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