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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精英若是死在支那军人的枪口下，虽死犹荣，可他们死在一群猪的手里，简直是大皇军的奇耻大辱。”
司令部会议厅里，山田暴跳如雷，声嘶力竭地训斥着松下、渡边等人。
“大佐，他们不是猪，如果是猪，也是老虎扮的猪，大大的厉害。”渡边的手还挂着绑带，为自己的失败而申辩。
“他们是一支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抢了国军和皇军的武器，实力不比保安团第二大队差。”
松下心虚，为了推卸责任，附和着渡边。
“共产党的部队确实是大大的狡猾，冈村宁次司令长官都拿他们都没方法，连阿部规秀这支名将之花也凋谢在太行山上。”
山田一听，不再大发雷霆了，眉头皱了皱，对松下道:“你给我们说说龟坪的情况。”
松下应诺，上前拿起木棍，指着会议桌上的沙盘，环视在座的日军军官们一眼，清了清嗓子，道:“龟坪，是擎雷山延伸的一块平缓之地，西北面是一望无际的洋田，土质松软，水网密布，不适合机械部队作战；后面山林莽莽，怪石嶙峋，险峻异常，难以穿越，不适合大部队偷袭；而东面海汊纵横，狭小而曲折，形同迷宫，汽艇无法驶入，况且那里的滩涂有如沼泽，不能登陆，倘若陷入其中，或为游击队水营所乘。所以说，龟坪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要剿灭雷部，我认为，可以釆用铁桶合围的方法，稳扎稳打，因为我们的兵力占有绝对优势。”
“哟西，这里是不是有路通向大海？”山田带兵多年，经常在沙盘上推演，模拟作战计划，一眼就能看出沙盘上的山脉走向，河流分布，道路纵横等。
“这是一条崎岖不平的山道，叫龙门栈道，是擎雷山和徐闻山的交界线。”松下抚捧应道。
“有了这条小道就好办了，我们请求小岛海军陆战队支援，封锁东面的海面，130大队和保安队插入龙门栈道，堵住雷部的退路，128大队和警备队从西北面推进，形成合围之势。然后，呼叫战机轰炸龟坪，逼雷部躲入擎雷山。正面部队夺得龟坪，分兵封山，战机再往山里投放燃烧弹，引起山火，即使不能全部烧死他们，也会使他们溃不成军，待山火过后，咱们进山清剿，将他们斩尽杀绝。”
山田右手托着下巴，沉思半晌，然后，随手拿起桌面上的小日本军旗，分别插在龙门栈道、龟坪东面和西北面。
“大佐勇冠三军，谋略过人，真是天皇之福，帝国之幸。”
松下趁机给山田戴上一顶高帽子，众军官赶紧附和。
“既然咱们的对手叫雷鸣，那么这个军事计划就起一个代号为扫雷行动，定于本月底28日凌晨2时，各作战部队准时集结，抵达各作战地点，于凌晨六时发起进攻之前，此计划务须保密，仅限于在座诸位知道，若有泄露者，军法从事。”
山田脸露得意之色，脱下白手套，丢在沙盘上，眼睛射出寒光，巡睃了众人一眼。
128大队长、陆军中佐谷村静夫
130大队长、陆军中佐竹之内繁南、松下、渡边等军官心中一凛，身子挺直，俯首称是。
因怕泄密，出席这次军事会议的，仅限于少佐级以上的日本军官，胡不归虽然冠上警备司令的头衔，但山田明显是不信任他，才不让他参加。为此，他闷闷不乐，整日和小情人谌贻玉在府邸醉生梦死，寻欢作乐。
谌贻玉是广州湾“椰风”大酒吧里的一个女侍生，生得颇有姿色。胡不归遭到静子冷落后，心情不好，每一次去广州湾，总是喜欢在“椰风”大酒吧里喝个酩酊大醉。
有一次，在一个商人的介绍下，他认识了谌贻玉，一来两去，眉来眼往，两人很快地打得火热，陷入卿卿我我，你贪我爱的情网中。
“司令，起床啦。”窗外的一只八哥在笼子里跳来跳去，一个劲地咶噪着。
一个商人知道胡不归喜欢养鸟，为了讨好他，忍痛割爱，将这只驯养了三年会说话的八哥送上，它嘴呈黄玉色，脚色橙黄，纯黑的羽毛水润光滑，一看就知是高贵的品种。
胡不归被八哥吵醒，轻轻地移开谌贻玉那搁在他肚皮上的玉手，起床穿上衣服，出门活动一下筋骨，然后一边给八哥喂食，一边教它说话：“小鬼子，我操你祖宗。”
“鬼子，鬼子。”估计是音节太多说不出来，八哥只说了两个字。
“你真笨。”胡不归生气地骂道。
“你真笨。”八哥回怼的神态可掬，把胡不归逗乐了。
这时，胡不凡进来了，拿着一份领取武器的清单，递给胡不归，汇报道：“哥，刚接到山田太君的命令，让我们去军械库领取弹药，还要备好十日的粮食，他娘的是不是又打什么狗屁仗了？”
“没听说过有什么行动呀。”胡不归接过一看，脸上愕然，通知到军械库领取弹药，意味着有重大的军事行动，因为日军怕伪军反水或贩卖枪支弹药，所以在武器方面管理得十分严格。平时，每一个伪军仅是配发五粒子弹，连手雷都没有，若是打仗，则按规模大小配备武器和弹药。
“哦，我以为你知道，才随意问问，没想到鬼子连你都瞒上了。哥，这种滋味真不好受，你看云中鹤那小子多得意，枪支不但比我们多，而且都是清一色的日本造，多馋人。”胡不凡气咻咻的。
“老弟，你别总是鬼子长鬼子短的挂在嘴巴上，说惯了就会不分场合地吐出来，以至惹祸上身，都老大不小了，说话一定要注意，办事一定要谨慎，不管什么行动，枪口要抬高或放低一点，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明白吗？”
胡不归似乎不在意自己的荣辱沉浮，以兄长般的口吻训诫着这个堂弟。
“鬼子、鬼子。”八哥又叫了起来。
“明白，哥。”胡不凡听到八哥这么一叫，乐了，过来提起鸟笼，俏皮地道：“这鸟真可爱，送给我吧，它留在这里会给你惹祸的。”
“别吓着它。”胡不归一把抢过来，小心翼翼地把鸟笼挂回原位。
“哥，我来的路上，见到静子这个骚货，啧啧，那胸挺得高高的，现在他还上你的床不？”胡不凡嬉皮笑脸地问。
“唉！你呀，哪壶不开提哪壶，过去她想利用你哥，才会象母狗一样翘起屁股。现在不同了，她是主子，你哥是奴才，有时想和她搭讪几句，她都是爱理不理的，翻脸比小孩翻书还快。”胡不归露出一脸懊悔的神色。
“怪不得我刚才叫她嫂子，她凶巴巴的，不像过去那样笑靥如花。”胡不凡似乎明白过来。
“她现在掌管情报处，你要打好精神提防着她，别让她抓着什么辫子，这个女人有心计，手段不见得比男人差。”胡不归提醒着。
“知道了，哥，我要去军械库领弹药了。”胡不凡点了点头，告辞而去。
胡不归望着堂弟远去的身影，又想到自己亲弟弟惨死的情景，不禁黯然神伤。
前几天，他打听到雷天麒纠集残部驻扎在企水圩，巴不得提兵灭了这个仇人。然而，没有日军司令部的派遣，他不能擅自行动。为此，他的心心情简直是糟到极点，感觉到自己和这只八哥没有什么差别，牢笼之苦，只有他和八哥才知道。唉，若知如此，何必当初。
山田倘若有什么的军事行动，要么是打雷州抗日第一团，要么是清剿保安四团的残部，刚才他仔细地看了那份领取武器的清单，迫击炮、掷弹筒、重机枪、轻机枪等，一应俱有，不用猜，准是打大仗恶仗。
应该说，打雷州抗日第一团的可能性较大，上次偷袭龟坪，除了自己的部队，渡边两个小队和云中鹤的保安队伤亡惨重，为报此仇，日军不会善罢甘休的。
另一推理，山田支队被保安四团阻击两次，不但丢尸两百有余，而且耽误了北上时间。山田这次返回雷城，有可能秋后算帐，一雪前耻，因而清剿保安四团的机会也大。
究竟是打哪一个呢？为什么日军想瞒着他呢？胡不归坐在走廊的藤椅上，望着一枝爬在墙角上的牵牛花，怔怔出神……
“司令，想吃什么早点？”谌贻玉一袭旗袍，扭着腰肢走过来，把手搭在胡不归的肩膀上，媚笑着问。
她的容貌虽然比不上静子，可显山露水，女人味十足。
“叫温文搞上一盘乌贼炒辣椒，一盘油炸鸟干，老子想喝酒。”胡不归头都不回，吩咐道。
“你早上可没有喝酒的习惯呀，怎的想起喝酒？是不是有心事？”谌贻玉觉得奇怪。
“叫你去就去，啰嗦什么？”胡不归不好气地叱着。
“准是吃了枪药，火气这么大。”谌贻玉撇撇嘴，嘟囔着走了。
不久，温文和谌贻玉端着酒菜过来了，摆在胡不归身边的小圆桌上。
“你坐下来陪我喝一点。”胡不归示意温文坐下来。
也许是习惯了当陪酒的角色，温文并不客气，给胡不归和谌贻玉斟上酒后，挪过一个藤椅坐了下来。
上次，他被胡不归暗里派去雷村通风报信，虽然不能劝雷村人及时撤离，但他并没有一走了之，而是蹲守路口报警，使雷村人免于鬼子更大的杀戮。凭着这点，他得到胡不归的赏识，从一个贴身随从升为副官。
一碗酒下肚，话儿就多了，胡不归把刚才的事说了出来，让温文判断一下，山田究竟是想打哪一支部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