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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山花烂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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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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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土》连载

第四十一章 日军一号作战计划

       为了证实自己的揣测,待山田走后,陈煜特地去海边抓来一只海鲎,时值夏季,鲎群爬上沙滩繁殖,慢腾腾的,抓之容易,手到擒来。

       回到宿舍,他用一小截圆木塞入鲎的肛门,放在大锅里煮,这种做法为的是防止鲎屎溶于汤里,以免吃后中毒,因为鲎屎毒性很强。

      鲎名很多,形似马蹄,别名叫“马蹄蟹”,因雌鲎经常背着雄鲎下海上滩,形影不离,故也有人赞之为“海底鸳鸯”。

       古时一些地方无人识之,见其形状怪异,惊呼为“海妖”。

       据传康熙年间,“海妖”在台湾登陆作祟,成群结队,糟蹋庄稼,百姓视为神灵而不敢捕杀。

       时任台湾知县陈瑸,原籍雷州人,获报后不敢怠慢,赶到灾区,只见一种甲壳动物在田野上爬行,黑压压一片,数也数不清。

      随从们见之不寒而栗,而陈瑸的反应很平淡,因为这不是什么“海妖”,而是雷州人最喜欢吃的海鲜之一。

       为了除“妖”,陈瑸现场示范,教人开灶支锅,亲手抓起一只海鲎,用圆木封住鲎的肛门,放入大锅里煮,熟后除去鲎的内脏,斩件拼盘,用姜蒜、糖醋、辣椒勾打芡汁,带头蘸酱吃鲎肉。

      围观陈瑸“降妖”的百姓,初时惊愕不已,后见他吃得津津有味,胆大的上前尝试,结果不忍释手,狼吞虎咽起来。

       此事一传开,当地土著不再恐惧,抓鲎充饥,随后“海妖”日渐见少,不能为祸。

       由于陈瑸治台有功,受到康熙皇帝嘉奖,官至湖南巡抚、福建巡抚、闽浙总督等职。

       陈煜是雷州人,又是陈瑸后裔子孙,自然懂得祖宗遗留下来的吃鲎之法。

       菜肴备好,他请来另外两个台籍的翻译官过来喝酒,一个叫杨汉光,祖籍雷州徐闻人,是海军基地联络官,另一个叫钟鼎,祖籍福建厦门人,是日军机场大队长官斋滕中佐的随从。

       他们没有资格喝日本清酒,闲时聚在一起,只能喝岛上渔民酿制的米酒,用汉语交谈,排泄胸中郁闷之气。

       一张小四方桌子上,摆着鲎卵、鲎肉、鲎腿。鲎卵最为醒目,黄澄澄的,很韧,有弹性,咬嚼爽脆,齿颊生香。

       “再过两三个月,海鲎就瘦了,现在正是最肥美的时候,你们多吃一点。” 陈煜热情地招呼着。

       “我有点不明白,既然海鲎内脏有毒,就应先杀死它,除去内脏再煮,这样吃起来,方见得安全。”钟鼎掰下一只鲎腿,撕咬着。 

      “这你就不懂了,鲎血是个宝呀,若是先杀后煮,绿色的鲎血一旦流失,就没啥营养价值了,味道也大打折扣,整个海鲎放入锅里煮,鲎血渗入鲎肉里,吃起来才有原味原汁的口感。” 陈煜笑着解释。

      “说得在理,自从你来这里,我俩口福不浅,皇军若是知道你的手艺,准会让你当大厨。”杨汉光用筷子挟起几粒鲎卵入口,咀嚼起来。

       “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不敢用我这种人当大厨,怕我毒死他们。本来我想买一些跳跳鱼变个煮法,让你俩饱一下口福,可一看到渔民们那些刀子般的眼神,我就心虚得不敢上前搭讪。唉,汉奸不好当呵,想必你们还好一些,披着这张兽皮,他们辨不清你是鬼子还是二鬼子?”陈煜叹气道。

      “好个屁,我们这些台籍军人,简直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一头是皇军不把我们当人看,动辄打骂,另一头大陆的百姓以为我们是日本人,想剁了我们的心都有。”杨汉光不好气地应着。

       “这是真心话,近日岛上飞机大增,估计战事来临,可怜你们这些台籍军人,又要上战场替皇军当炮灰了。两位贤弟,多喝一点,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陈煜一边劝酒一边套问,他知道,这两个翻译官,不同于一般的台籍士兵,因工作的特殊性,会接触到日军基地的一些核心机密。

      “确实是战事迫近,皇军第11军主力集结于湘桂铁路沿线,准备从北面攻击桂林,第23军主力沿西江向肇庆、都城集结,第23旅团集结于雷州半岛,从南面北上攻击柳州,对桂林、柳州形成南北夹击态势,另外日军一部从越南北部向南宁进攻。”钟鼎随口应道。

      “皇军在太平洋战事不利,由于美国海空军的打击,孤悬于南洋诸岛上的日本南方军和本土的联系已濒临断绝,失去了战略主动权。所以,大本营急于通过这一战,打通中国东北到越南的陆上交通线,直通新加坡诸国,以便支援在东南亚作战的南方军。”杨汉光补充道。

       这就对了,和山田等人的对话内容基本上对上了号,为了证实这份情报的可靠性,陈煜有意使用激将法,道:“不会吧,此等机密之事,怎能让你们知道的?”

      “在这个孤岛上,我们就是一群囚犯,什么机密绝密的,给你知道了又怎么样?能飞出去吗?大本营一号作战命令和纲要还挂在基地司令部的墙壁上呢。”

       钟鼎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年轻气盛,经不住这一激,干脆把他所知道的都抖出来。

       1943年是第二次世界大战进程中转折性的重要年头,随着轴心国开始走向崩溃,日军在太平洋战争中节节失利的背景下,日本统帅部意识到自己和盟军之间的实力差距,难以承担战争的消耗,不得不作出调整战略的措施,制定了《今后应采取的战争指导大纲》。

       该大纲划出所谓的“绝对国防圈”,即是在太平洋、印度洋绝对确保千岛、小笠原、内南洋、新几内亚、巽他、缅甸等战略要地。

       12月底,日军大本营陆军部以作战课长服部卓四郎为主的智囊团进行了虎号兵棋演习,提出一号作战假想:“一、尔后美机B29为空袭日本国内起见,将利用桂林柳州基地,我须予以攻略,以完成本国防卫。二、将来敌可能自印度、缅甸及云南向华南方面采取攻势,我必须确保桂林、柳州附近,以应付之。三、鉴于海上交通逐渐不安之情况,可修补纵贯南北之此等铁路,经由法属越南,确立与南方军之陆上交通。四、藉中国军基本武力之摧毁及综合战果,以策中国政府之丧亡。”

        1944年3月10日,日本派遣军根据统帅部的大纲及大本营的命令,制定了详密的《一号作战计划》,整个战役分三个阶段完成,第一阶段由华北方面军实施河南作战,第二阶段由华中第11军进攻湖南,第三阶段由第11军与华南第23军进攻广西,整个战役预定在五个月内完成。

       作战目的最终确定为摧毁美空军基地、打通大陆交通线以及通过打击中国军队摧毁国民政府继续抗战的意志。

         为确保足够的兵力实施一号作战计划,日第3师团和第13师团暂时不调往太平洋,继续使用于中国战场;调入关东军第27师团,补入新编十四个独立步兵旅团和八个野战补充队、军直属部队;派遣军所属空军第三飞行师团也扩编为第五航空军。     

       一号作战,日军集结50万军队、10万匹马、15000辆汽车、1500门火炮和约250架飞机,战线跨南北2000公里。

       这是日军发动侵华战争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作战,也是继偷袭珍珠港后又一次冒险的军事行动,其保密程度可想而知。

       可想不到的是,这样的绝密计划居然在这里不设防,连一个翻译官都可以看到。也许,正象钟鼎所说,日军基地司令部认为这里是悬浮在大海上的一座孤岛,出入司令部的人无法离开涠洲岛,所以就不顾忌有人起觊觎之心。

       其实,日军这么大的军事行动,想捂得严严实实根本不可能,一号作战计划出炉不久,就被苏联特工截获了,但苏方并没有告知重庆政府,时值斯大林格勒战役已经结束,苏军开始转入反攻,巴望不得中国拖住日本这个巨兽,以解除日军对西伯利亚地区的威胁。

       和苏联克格勃相比,中国军统的能耐就显得小了,仅是从日军调动频繁的迹象,判断日军因长江运输船遭到美空军的轰炸,必定会在短时间内打通平汉路。

       基于这种判断,重庆政府制定了平汉线作战的计划,以期应付日军的进攻。然而,日军的野心不仅是打通平汉路,而且把河南、湖南、广西三省都列入了作战目标。这一来,彻底地打乱了国军的阵脚。

       “即使有人窃走这份作战计划,估计也没有什么价值了,因为皇军已经发起进攻,冈村宁次司令官所向披靡,14万多皇军在河南大破30万国军,37天陷38城,国军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骑个小毛驴灰逃命,副司令长官汤恩伯差点成为皇军的阶下恩。”

       杨汉光是海军基地联络官,迎来送往,消息灵通,陈煜相信,此说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蒋鼎文这个在军阀混战中曾经名噪一时的“飞将军”,主政西北期间,滥用职权大发国难财,徇私枉法,贪污成性,狂嫖滥赌,蜕化变质为有名的“腐化将军”。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象这样将熊熊一窝,不吃败仗才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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