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在南昌行营召开“剿共”军事会议的同一天,粤军第7师、第8师和独1师在一个航空大队和一个重炮团的掩护下,进犯罗塘、澄江、桂坑,开始进攻中央苏区南大门筠门岭。
4月12日,粤军攻破筠门岭门户罗塘,几天后进抵黄沙附近,在澄江桥阵地,遭到红22师和警卫师等部顽强阻击,伤亡很大,无所进展。
第二天,粤军动用飞机大炮,摧毁红军堡垒工事,占领了澄江桥。
在粤军疯狂的进攻下,正面迎战的红64团虽然打得英勇,可也付出了很大的牺牲。
敌强我弱,代师长魏协安只好命令部队退守第二道防线,在盘古隘、龙头蓝屋、盘山被一带,挖战壕,筑碉堡,在交通要道和阵地前沿布上竹钉、陷阱,严阵以待。同时,还派出狙击手,埋伏在山林里,专门猎杀粤军指挥官。
盘山距筠门岭30华里,地形复杂,山道崎岖,地势险要,主峰盘山呈磨盘状,只有一条小道通往顶峰,构成护卫筠门岭前沿阵地的天然屏障。
天险横阻,令人悚然。在冷兵器年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想攻克盘山獈,除非神兵天降,有移山倒海的法力。否则,只能望而却步,绕道而行。可是现在,钢铁洪流,再险的山也会被削平,再凶之地也能逾越。
粤军的飞机,如老鹰一样在盘山上空盘旋,不停地扫射、轰炸,将没有制空权的红军压制在战壕、工事、山林里,使其无法迂回穿插,失去机动性作战的能力。
还有粤军的重炮团,每营配有法国造的士乃德轻重山炮各4门和沪造山炮4门,全团计有36门山炮,一字排开,炮弹倾泻过去,地动山摇,硝烟滚滚,使红军整个阵地陷于一片火海之中……
曾任黄埔军校教育长的李扬敬是陈济棠手下第一大将,身经百战,有勇有谋。他知道红军骁勇善战,不敢撄其锋,避开白刃战、夜战,凭借着武器上的绝对优势,每前进一段,就大筑碉堡,步步为营,步步压缩,不给红军有反攻的机会。
尽管如此,在红64团全体将士浴血奋战下,粤军进展缓慢,效果甚微,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李扬敬见状,知道仅靠正面强攻,恐难以取胜,遂指挥粤军两个团
从红65团和红64团的结合部穿插过来,绕到红64团防御阵地后面,出其不意地偷袭。
腹背受敌,一番激战,红64团虽然打退敌人先头部队,但敌众我寡,二营、三营因为和团部失去了联系,主动放弃盘古隘,撤至第三道防线乌石下、社公排、寨脑岽、筠门岭墟一带。
担任掩护主力撤退的任务是红64团二营6连,在连长钟鸿义、指导员蔡保林的指挥下,红6连经受了一次又一次恶战的考验,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主力部队撤到筠门岭后,命令红六连撤出阵地。可就在这时,粤军一阵排炮轰击,进出的必经之路盘古隘的门楼被炸毁,将红6连撤退的唯一通道炸塌了,全连被困守于盘古隘主峰盘山。
在这危急关头,班长张秀良爬到道口,对连长钟鸿义道:“连长,我们这些重伤员连路都走不了,难以突围,你带着同志们从后山撤吧。”
“不!要撤一起撤,要留咱们死在一块。”钟鸿义和战友们齐声应道。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们快点撤。”王万有等31个伤员爬到张秀良的身边,一边朝涌上来的敌人开火,一边催促着钟鸿义等人。
钟鸿义心里纵然有一万个不舍,此刻也别无选择,为了保存有生力量,更好地消灭敌人,他噙着眼泪,答应了伤员们的请战要求。
打退敌人的进攻后,他和战士们忍着悲痛,一一向伤员们敬以崇高的军礼,依依不舍地惜别。
来到后山,他们把被子撕成条状,一条一条地接起来,可是布绳子不够长,离地面还有二、三米高,没方法,只好从高处往下跳,不少战士摔伤了腿。虽说成功突围,但全连撤下来的不足三十人,
留下掩护的张秀良、王万有等32个重伤员,目送着连长和战友们撤向后山,似乎松了一口气,面对着气势汹汹扑过来的敌人,用尽最后的力气拼杀,弹药打完了,就搬起石块往下砸,石块砸光了,当敌人爬上来时,他们不甘被俘,一跃而起,毫不犹豫地抱着敌人,跳下200多米高的山崖,同归于尽……
惊天地,泣鬼神,烽烟滚滚唱英雄 四面青山侧耳听。
盘山32烈士的英雄壮举,使粤军闻之心寒胆丧,占领筠门岭后再也不敢向前侵犯;盘山32烈士的英雄事迹,传遍大江南北,激励着无数共产党人为祖国的前途与命运不惜抛头颅洒热血,书写了开天辟地的历史篇章。
4月21日,筠门岭失守,红22军退守筠门岭与会昌之间的站塘、李官山一带。
南线门户洞开,形势严峻,被王明解除了兵权而闲赋在家的毛泽东忧心如焚,再也坐不住了,经在瑞金负责中央日常工作的周恩来批准,于4月下旬,他带着警卫员风尘仆仆地赶到南线的会昌视察并指导工作。
他来到粤赣省驻地会昌文武坝,得知红22师正在站塘李官山召开干部会议,总结筠门岭失败的教训,就打电话给师政委方强,鼓励道:“你们打得很好,你们是新部队,敌人那么多,打了那么久,敌人才前进了那么一点点,这就是胜利!”
为了正确指导红22师开展军事斗争,6月初,毛泽东亲临站塘李官山,当晚召开红22师营级以上的干部会议,详细了解前线的敌情和部队的整训情况,根据当前南线和北线的斗争形势,和师指挥员一道制定了切合实际的游击战、运动战的南线作战计划与部署。
毛泽东在李官山住了十多天,经过在南线一段时间调查研究,对南线军民如何从军事上钳制粤军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回到粤赣省委,毛泽东指示省委书记刘晓和军区司令员何长工,务须抓住时机,利用陈济棠和蒋介石存在的矛盾和斗争,摆正“打”与“和”的关系,“和”与“打”并用。
在毛泽东的正确指导下,红22师指战员信心倍增,士气迅速提高,在地方武装的配合下,主动出击,避实就虚,通过几次战斗,消灭了粤军向会昌延伸的小股部队,粉碎了国民党向北推进的企图。
在地方工作上,粤赣省委及时纠正了一些错误,很快扭转了被动的局面,当地群众的政治热情又高涨了起来,军民齐心协力,不但搞好工农业生产,而且扩红支前工作也取得了显著的成绩。
南线趋向稳定,毛泽东从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7月23日清晨,在粤赣省委、省苏、省军区领导的陪同下,他登上会昌城外高峰岚山岭,站于高山之巅,放眼远眺,千山万壑,雾霭茫茫,不由心潮澎湃,思绪万千……
回到文武坝住地后的夜晚,在昏暗的油灯下,挥笔写下了他在中央苏区的最后一首词,同时也是长征前的第一首词《清平乐会昌》:
“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会昌城外高峰,颠连直接东溟,战士指看南粤,更加郁郁葱葱。”
筠门岭保卫战,阻滞了粤军向北推进的企图,保卫了红都的安全,为党中央机关及主力红军进行了长征前的准备和集结提供了充分的时间和空间保障。
然而,博古等人得知毛泽东在会昌活动,立即派人南下李官山,借处理筠门岭作战失败为理由清洗红22师。
师长程子华、政委方强,同时被国家政治保卫局收押,接受审查。该师的六十五团团长魏协安、政委商楫伍等十几名营、团干部,被移交军事法庭受审,罪名是该师在筠门岭战役中作战无力,弃阵而逃,致使中央苏区的南大门敞开在敌人的面前,应予严惩。
原代师长魏协安被撤职法办,劳改致死;红65团政委商辑伍被撤职,留在江西苏区打游击,英勇牺牲。
原师政委方强则被逮捕关押,红军开始长征时,因为他年纪较轻,出身贫寒,故获得政治保卫局批准,随部队上路,湘江一战,红军伤亡惨重,为了补充兵员,他被释放,重新回到战斗岗位。
1934年10月,红22师加入红9军团序列,并作为全军后右翼正式踏上长征之路,此时全师尚有4521人。
在军团长罗炳辉的指挥下,红22师与红3师成功突破了敌军的三道封锁线,在强渡湘江的战斗中,红9军团一度被敌人切断,后甩开强敌,与主力部队胜利会合。
李德为推脱自己在湘江战役中的责任,竟斥责周子昆“临阵脱逃”,并叫嚣着要枪毙他,而警卫班却无一人上前,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这时候,毛泽东出面给李德解了围,说:“这样吧,把周子昆交给我处理好了。”之后,他便将周子昆送入野战医院治疗,算是救了他一命。
年底,由于红22师在长征的路上减员过多,为了充实部队建制,中革军委撤销该师番号,余部被编入红3师。
在工农红军历史上,红军主力部队曾经有过两个红22师,分别是湘赣苏区红8军第22师和江西苏区红9军团第22师。
红8军22师仅存八个月,建国后师长谭家述被授与中将军衔,政委王震被授与上将军衔。而红9军团22师时长一年九个月,建国后,幸存的师政委方强被授与中将军衔,原64团团长帅荣被授与少将军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