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6月,为了加强对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根据地的“围剿”,国民政府在庐山召开“清剿”会议,制定了《豫鄂皖湘赣闽粤各县保安总队及保安大队组织纲要》,将各地民团统一改为保安队,由县指挥、调度。
两年后,省保安处成立,取消县保卫团。各县按保甲编组设壮丁队以代替县保卫团,继续作为警察的补充以维持治安;另组建省保安团作为警备地方的常备武装。壮丁队、保安团一并由省保安处管理。
因考虑到中日战争不可避免,兵员需要大量增加。为此,蒋介石颁布《应令各省保安队切实整顿,以备补充前方之用》的手令,随之军政部也发布了《保安队关系地方治安及兵员补充至大,亟应切实整顿训练,以应国家之急》的公文。
应蒋介石和军政部之令,广东省成立保安司令部,设15个保安团和12个保安独立营。
遂溪、海康、徐闻三个县民团合并为保安四团,雷天麒为团长,后由薛之谷担仼,他任副团长兼第二大队长,邓锦伦由徐闻保安队队长升级为保安四团第三大队长。
在此之前,陈济棠已经成为“南天王”,主政广东。假如邓锦伦想在粤军里谋取一个团长或者大一点的地方官儿,应该是小菜一碟,因为剿匪结束后,出于报恩心理,莫秀英想把邓锦伦调回省城任一官半职,可他不肯,并以堂而皇之的理由搪塞。
当了五年土匪,他变得心毒手狠,狡诈多疑。剿了八年土匪,虽然他的匪性有所收敛,却是变得城府沉深,老谋深算。
他知道,在自己的人生档案上,土匪的污点永远是抹不掉的,官儿越大,攻击者越众。
广东乃是富庶之地,也是虎踞龙盘之地,没有人能在这个地方当一辈子的土皇帝。假如哪一天江山易主,陈济棠的政敌们就会旧案重翻,秋后算帐,捏死他有如捏死一只臭虫。
所以,这个窝他不能挪,也不敢挪,万一风吹草动,嗅到什么危险的气味,他就拉着队伍拉入徐闻山,大不了再当一回土匪。
陈济棠不知道他的想法,还以为他出于保境安民的义举,着实地嘉勉了他一番。
果然不出邓锦伦所料,1936年,陈济党联合桂系,发动反蒋抗日的“六一事变”,失败后经香港赴欧洲。
这一年,邓锦伦坐立不安,惶惶不可终日,甚至连睡觉时都竖起双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幸好有惊无险,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陈济棠由欧洲回国,任国民政府委员及最高国防委员和战略委员,1940年春更任国民政府农林部长,1942年,又被任命为国民党中央执行常务委员会委员。
虽然陈济棠被蒋介石解除了兵权,没有了往日“南天王”的威风,但他仍是国民党的高官,在广东还是有着一定的势力。
这对邓锦伦而言,无疑是一种福音,有了陈济棠和莫秀英在背后撑腰,在徐城,他俨然以一个土皇帝自居,连县长都不放在眼里。独立营三连连长庞大良当时在他手下任小队长,正是因为不满他的专横跋扈,才辞职回家隐居。
邓锦伦的部队虽然隶属于保安四团第三大队,但基本上是独立的,连薛之谷和雷天麒都调遣不了他。
去年,日寇在雷州湾登陆,团部命令他火速驰援虎啸月的第二大队,而他以监视海口日军为借口,拒不出兵。
第一大队和第二大队打没后,他幸灾乐祸,为自己保存实力而暗自得意。
事后,为了扩大自己的实力,他致电第四战区司令部,请求以第三大队为基础,重建保安四团。
然而,保安司令部并没有批准,仅是让他改为保安独立大队。为此,他深感不满。倘若这个时候日军在徐闻登陆,毫无疑问地,他就会象胡不归一样投靠了日军。幸亏日军考虑到占领徐闻没有什么战略意义,才让邓锦伦当不了汉奸。
日军占领海康和遂溪,横刀一切,徐闻就成了死角,经济萧条,人口稀少,没有了上面的补给,他的部队就象当年的土匪一样陷入了困境。
那时候当土匪还好些,可以抢劫,过着大鱼大肉的日子。至少,即使咽野菜喝泉水充饥,也无人敢生异心,因为他们是土匪,离开队伍就是死路一条,饿死总比被别人打死强。
而现在,他们是国民政府的地方部队,不敢公然剽劫商旅,更不敢入村烧杀抢掠,单靠暗里敲诈勒索,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部队吃喝撒拉的问题,所以,军心动摇,开小差的士兵日渐见多,有的甚至带枪投靠了伪军。
勒紧裤头倒也罢了,更教他怄气的是,还要防备日伪军偷袭,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上次日军围剿徐闻山的独立营,佯攻徐城,虽然他的部队只是稍作抵抗就逃之夭夭,但日军的猛烈的炮火,几乎吓破了他的狗胆,从这以后,他再也不敢和日伪军正面接触,望风而逃。
日军退守南渡河以北的地区,独立营轻取河南各地,他再也坐不稳了,忙指挥部队向北推进,占领了乌石圩、北和圩和英利圩一部分地区。
乌石圩历史悠久,人文环境独特,成港于明朝洪武年间,因海边布满巨石,乌黑发亮,形状各异,故得“乌石”之名。
这里三面环海,背靠房参岭高地,海盐业发达,商贸兴旺,港口繁荣,民风淳朴,物产丰富,是县城外唯一的建制镇。因军事战略位置重要,清军曾在这里驻营扎寨,固守海防。
屹立于北部湾畔的乌石,因抗清英雄麦有金而出名,也因饱受日军蹂躏而蒙羞。从1937年开始,这里多次遭到日机的狂轰滥炸,死伤600多人。此外,日军还三次登陆此地,奸杀抢掠,犯下了滔天的罪行。
抗战后,中共南路特委雷州支部负责人翁临川考虑到乌石圩群众基础较好,又远离县城,不受国民党反动势力掣肘,便派出党员骨干麦浪,潜回乌石圩,在西部沿海一带发动群众开展抗日救亡工作。
雷鸣接过翁临川之职,也意识到乌石圩战略位置重要,为了加强当地党组织的武装力量,派出四连三排长王建涵率领一支精悍的武工队,奔赴乌石圩。
麦浪是一名老党员,大革命时期参加过程凤鸣、黄河在北和、乌石地区开展的农民运动,有着丰富对敌斗争的经验。他以教书职业为掩护,宣传抗日,发展廖培南、林隆盛、陈宏樑、尹任等一批进步青年入党,在覃斗圩成立“海三区青年武装抗日政治工作队”。
成立初始,政工队有20多人,武器缺乏,手枪三支、步枪四支,王建涵带着武工队过来后,也带来了一批枪支弹药,这样一来,政工队实力大增,发展到百余人。
他们的活动范围不限于在海三区内,还扩展到雷州腹部,清剿日伪特务,刺杀汉奸,使敌人闻风丧胆。
9月份,国民党海康县县长王光汉重新拼凑国民党海康县政府班子,为了躲避日军飞机的轰炸,迁到海三区英利圩昌竹园村办公。
昌竹园村位于英利圩三里处,是个偏僻的半山区,山深林密,遮天蔽日,荆棘密布,高达数丈。可谓是天然的屏障,更重要的是这里有粤西最完整最坚固的古碉楼,还有清末武进士的故居进士第,清朝年间的刚粟公祠等
古碉楼长67米,宽47米,高达8米,砖石砌筑,外墙厚达1.2 米,分上下两层为四方形结构。碉楼内建有住房72间,建筑总面积6298平方米,是一座集居住和防卫于一体的特色建筑。
为了防御土匪骚扰村庄,碉楼防御布局相当讲究,二层建筑远高于民居,居高临下,墙体厚实坚固,不怕土匪凿墙或用火攻。
第二层设有窗户,比民居窗口小,装有铁栅。上下层都有通道畅行,方便快捷。
四个方角,各有一座碉楼,其中南北两个高达10多米,每座碉楼的墙上布满射击孔和观察眼,不管敌人从什么方向进攻,都遭到子弹射击。
曾经,徐闻山土匪几次企图攻破碉楼,血洗昌竹园村,结果死伤惨重,无功而返。
1912年起,从第一任知事陈发初到县长王光汉,海康县已经换了33任县长,几乎是每年一任。
王光汉前任是庞成将军,化州人氏,毕业于国民党第四战区干部训练团陆军步兵科。
他出身贫寒,于民国四年投身粤军,一直是张炎将军手下,参加了平江、汀泗桥、贺胜桥、南昌等战役,先后任排长、连长、营长、团长之职。
在松沪会战中,他率领全团将士与日寇浴血奋战了一个多月,负伤累累。
一天,日军突破阵地,他和一个勤务兵、一个机枪手击退敌人,保住了阵地,立了大功,役后晋升为旅长、副师长、师长。
1933年11月20日,蔡廷锴等人发动“福建事变”,成立“中华共和国人民革命政府”,反蒋抗日。
第二年1月30日,在蒋介石军队进攻下,十九路军一部分被打散,一部分为蒋介石和陈济棠收编,随后十九路军番号被撤销。
因不满蒋介石消极抗日的政策,庞成拒绝了蒋介石高官厚禄的诱感,一度在广州闲居。
民国二十八年,庞成接受张炎将军的推荐,先后出任化县、海康县县长。
在职期间,他积极抗日,大胆起用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从而推动了中共海康县党组织蓬勃发展。
虎啸月从雷天麒手里接过第二大队长的职务后,敢于率部和日寇刺刀见红,浴血奋战,也是在他的影响和支持下。
只可惜,庞成的所作所为,遭到国民党的猜疑和排斥,于1943年5月被迫辞职。两年后,在化县被国民常顽固派暗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