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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山花烂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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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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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土》连载

第三十一章 蛟龙入海

       壕沟很宽,一般人根本跳不过去,日本人腿短,只能跳入壕沟再往上爬,也有部分鬼子和伪军沿着壕沟追赶一连的战士,但他们想不到,这道壕沟是一条让他们走向阴曹地府的黄泉之路。

      雷鸣的仙女散花,当然不是浪漫或者凄美的花瓣纷纷而落下,而是如冰雹一样的手榴弹,嗖嗖地砸入壕沟里,霎那间,硝烟滚滚,火光冲天,汇成一道超震撼的烟火墙。

       因怕被这股日军咬住,脱不了身,陷入绝境,雷鸣不敢恋战,趁着硝烟的掩护,带领一连撤向石卵岭。

       可雷鸣没想到,一到石卵岭,就和日军130大队第二中队打了一个遭遇战。

       这个鬼子中队由大队长竹之内繁南中佐指挥,他刚接到山田的命令,带着二中队和伪军从调风圩进行滚木式地向西北方向推进,恰好和独立营一连不期而遇。

       一连刚打了一场阻击战,又急行军二十多里山路,人马疲惫,现在和敌人突然狭路相逢,躲闪不得,退缩不得,只好豁出去了,他们必须杀出一条血路。

       鹰峰改编后,南路特委为了加强对独立营的领导,从各县抽调一批共产党员和游击小组补充到独立营,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使这支部队焕然一新,充满了朝气蓬勃的活力。

       在生死关头,共产党员的表率起着挽救队伍的重要作用,雷经天虽然入党不久,但他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践行了在党旗下的誓言。

       他倒下了,为了抢占石卵岭的制高点,他带着一支敢死队和日军进行了反复的争夺战,最后控制了这座高地,使部队不再被日军压制于岭下。不幸的是,一颗罪恶的子弹飞来,正中他的心窝,仰身倒下,他的身后,是紧跟而上的战友们……

       “经天,安息吧,我们会为你和死去的兄弟们报仇的。”

       看到这个小时候经常和自己玩耍的兄弟倒在血泊中,没有一句留言,雷鸣心里极为难受,往事历历在眼,但他顾不上悲痛,拿起雷经天怀里的轻机枪,带着一连杀下岭。

       悲痛,就是一种力量,复仇,就是一把利剑。一连的战士们如猛虎下山,杀得日伪军心寒胆碎,抱头鼠窜。

       眼看着一连快要突破包围圈,竹内繁男见状,惊恐万分,忙调兵遣将,封住雷鸣等人的去路。

       在敌人疯狂的反扑下,由于伤亡过大,一连被迫退守垭口,困于一大片灌木丛中。

       这里沟壑纵横,杂草茂密,荆棘遍野,人藏于沟壑,敌人的火力根本不起作用。

       天色将暗,日军几次进攻未果,竹之内繁南气急败坏,命令日军使用喷火枪,意欲将这群中国猛士烧死在灌木丛中。

       夏天孩子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夕阳余晖,层林尽染,可现在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垭口是风口,火借风力,越烧越旺,很快地蔓延开来,眼看雷鸣和一连的兄弟们就要葬身于熊熊的火海里,突然,一场大暴雨猝然而至,迅速地浇灭了大火。

       而在此时,日军的背后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兄弟们,连老天爷都帮我们杀鬼子,杀啊。”雷鸣知道四连接应来了,一跃而起,振臂高呼。

       “杀鬼子,杀啊……”一连战士俨然金刚努目,从沟壑里跳出来,持枪抡刀,跟着雷鸣杀过去。

       大雨滂沱,视线模糊,竹之内繁南的指挥系统失灵了,根本分不清哪打哪?更致命的是,这里的红土经雨水一泡,成为烂泥,粘性很强,粘在皮靴上会越粘越厚,举步艰难,脱下靴子,且不说地面滑溜,还有枯枝棱石遍布,刺棘丛生,若是扎在脚底,寸步难行。

       相比较之下,一连和四连的战士们几乎都是农民、猎人或手工业者,习惯赤膊赤脚劳动,手掌脚底,厚茧坚韧,根本不在乎这些,在地上健走如飞,来去自如。

       凭着天时地利,他们杀得日伪军血肉横飞,鬼哭狼嚎,经过一个多小时激战,里外夹攻,终于撕开了敌人包围圈的一个缺口,有如撞破渔网的鱼儿,游向大海……

      薄进平次郎得知独立营从调风圩突围而去,忙调整作战部署,指挥日伪军向东全线推进,追而不舍。

       然而,追至海边,地毯式搜索到东里圩,并没有发现独立营的行踪。他还是不甘心,又调来军舰、汽艇等,搜遍了整个雷州湾,也是一无所获。

      原来,四连化装成日军,大摇大摆地从龙门圩和调风圩交界地方穿插而行。

        西北方向响起了猛烈而不断的枪炮声,坐镇龙门圩指挥的山田以为独立营从西北方向突围,亲自带着日军130大队第一中队赶去增援。

       留守龙门圩的是云中鹤警备二团的一个中队,这些伪军见到四连,以为是从调风圩过来的皇军,哪敢阻拦?而调风圩的敌人以为是龙门圩的皇军,也懒得盘问。

       四连顺利地跳出包围圈后,何一荷和马化龙一面派人急奔东里圩联络五连,一面抄近路绕到调风圩,因地形不熟,在原始森林里迷失了方向,走了不少弯路,后听到枪响,料定是一连杀过遭到调风圩日军的拦截,忙循声而来,在鬼子的背后猛插上一刀,虽然迟到了,但总算把一连接了出来。

       两支队伍汇合在一起,为了摆脱敌人的追杀,撤往东里圩。

       史简和贾清林接到营部告急的消息,带着五连急匆匆地赶来,刚好在半路和突围出来的部队相遇。

      “咱们杀个回马枪,揍山田这个狗日的。”

       雷经天战死,一连损失过半,史简急了,欲杀回去跟日军拼命。

       “这次日军扫荡,显然是铁下心来扑灭半岛抗日力量,咱们若是杀回去,正中他们的下怀,不如暂避其锋芒,转移到海上去,那里才是安全的地方。”雷鸣阻止他的鲁莽。

      “独立团败走廉江,独立大队居心叵测,现在不是拼命的时候,保存实力是重中之重。”何一荷赞成雷鸣的想法。

      “北部湾有几座大岛,涠洲岛和斜阳岛已被日军占领,咱们若是转移到北部湾,七十二泾是最好的选择,那里靠近北海、钦州、防城,后勤补给比较容易筹办。”贾清林是海上通,对附近的岛屿了如指掌。

      “好,事不宜迟,咱们先撤到那里再说。”雷鸣当机立断下命令。

       当夜,独立营三百余人在东海圩乘驾着十多艘战船,悄然离岸,驶向钦州湾。

       纵横十公里的钦州湾上分布着一百多个形态各异的小岛,岛与岛之间有无数曲折奇诡的水道,据说有七十二道水泾,名为“七十二泾”。

       据传,嘉庆年间,雷州籍义士麦有金揭竿而起,曾经在此立过水寨,后聚众十万,拥有战船数千艘,浩浩荡荡,控制了整个北部湾,势力范围扩至安南国。

       明末清初,北海、钦州、防城的军民曾在七十二泾一带痛击从海面而来侵扰的倭寇。

       岛屿表面风化强烈,海拔十多米,岛是山,山是岛,岛浮于水中,山环水绕,山山相对,水水相通。

       山上灌木茂盛,曲径深幽,海鸟或聚或散,自由飞翔,泾内生长着连片青翠的红树林,有的岛上还有炊烟袅袅的村落。

       薄进平次郎和山田一时寻找不到独立营的影子,只好收兵回县城,实施“清乡”计划。

       他们在各个镇圩增设据点,在据点之间用铁丝网、竹篱笆、电网等构筑若干个封锁圈,封锁水陆交通线。同时分区划片,派出部队和大量特务,下乡清剿,建立保甲制度和各种伪组织,进行军事控制、经济搜刮和奴化教育。

       在日伪军血腥的镇压下,雷州半岛的抗日力量遭到严重摧残,很多抗日志士不是被捕,就是牺牲在敌人的枪口和刺刀下……

       敌人疯狂的扫荡以及野蛮的杀戮,吓不倒半岛的人民,尤其是独立营的二连和三连,以武工队或游击小组的形式分散在农村地区,发动群众,领导群众,和敌人斗智斗勇,铲除汉奸、敌特分子,狠狠地打击了日伪军的气焰。

       沈塘圩有一个叫“郁竹”的小山村,住着几十户王姓人家,其祖上为了防风防兽防贼,在村子周围挖了一道既宽又深的大水沟,通向小溪,一年四季,绿水长流。

       大水沟里侧,种植了厚达十米高约十米的大刺竹,密密麻麻,刺长如钉,枝叶缠绕,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甭说是人,连山猫恐怕也难以爬进来。

       整个村子只有东面开了一扇大门,约两米高两米宽,由弯弯的老刺竹垂拱而成,门前的大水沟上安装着竹制吊桥,门后十几米远,有一座砖木结构的四合大院,四壁枪孔密集。

       一旦遇到外侵,守门人就会拉起吊桥,用刺竹封住大门,然后鸣放铁炮报警。村里青壮年听到炮声,即拿起武器,倚托着大院和刺竹林,阻击来犯之敌。

       正是因为有着这样强大的防御系统,虽然半岛匪患不断,但郁竹村数百年来从未遭到兵匪的搔扰。当然,村穷不让贼人惦记,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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