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这艘巡逻艇是用中国商船改装而成,设有高射机枪和平射机枪。
二战期间,日本虽然拥有强大的海军,舰艇吨位接近英国和美国,但发动太平洋战争后,海上力量明显不足,加上国内资源匮乏,日军只好把掳来的中国商船改装为巡逻艇,封锁江河或沿海地区,打击那些水上的抗日武装。
之所以日军巡逻艇如此猖獗,如入无人之境,是因为中国海军自甲午海战后,又一次遭到日军的围猎,惨遭覆灭。
那是在1937年,日本舰队集结于上海吴淞口,企图打开江阴炮台路线。
国民政府海军部长陈绍宽将长江航路的灯塔全部破除,利用沉船和砂石建立了一道屏障。然而,日军占有绝对的海空优势,肆无忌惮地攻击没有防空能力的国军舰队。
在108天的江阴战役中,国军舰队主力全数沉没,剩余的炮舰和小型舰只则被海军部下令自沉于长江之中。
英勇的中国海军,使日军主力无法沿着长江向西进犯,直接粉碎了日军3个月内灭亡中国的狂言,也掩护了国内南方的工厂,政府机关安全转移。
然而,失去了制空权和制海权,国民政府的武装力量显得更加弱小,处处挨打,且不说日军巡逻艇,就是一艘日本的商船,也敢在中国领土上横冲直撞。
如此,就难怪1940年昆仑关大捷后,国军收复广西失土而不能乘胜收复北部湾诸岛了。
这样一来,涠洲岛就成为日军一艘停泊在北部湾的航空母舰,严重地威胁着北部湾沿海地区。
独立营在无奈之中撤至海上,虽然摆脱了山田支队的围追堵截,但跳出虎口又落入龙潭,被涠洲岛的日军囚禁于七十二泾,好不容易盼来营救的船队,却是冷不防地遇上日军巡逻艇。
江鸿处事素来谨慎,呆在海上三天,暗中观察到的情况是日舰过后并没有巡逻艇,可今夜日军这艘巡逻艇突然出现,难道是他犯上了夜游症?
原来,日第23独立混成旅团旅团长镀左近已经被军部调走,新任旅团长下河边宪二得知山田在雷州半岛没有什么建树,认为支队是横在旅团和大队之间的一道梗,没有存在的必要。
所以,他报请军部批准,撤去支队,将山田调至旅团任宪兵大队长兼涠洲岛基地最高指挥官。
山田走马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想消灭独立营,除了增派舰艇巡逻加强封锁外,还拟调兵力攻岛,置独立营于死地。
日军这艘巡逻艇正是奉山田之命,随日舰之后增加的巡航班次。
巡逻艇上的日军见到船队接走了岛上的独立营,气急败坏,开足马力地冲过来,企图拦截。
三艘护卫船摆开队形,象三只河豚迎战着日军这条凶猛的鲨鱼。
江鸿和队员们手握钢枪,严阵以待,申崇武和团勇们早就在土炮里填好火药,只待点火。
这三门土炮是晚清遗物,也是镇岛之宝,申崇武怕船队遇上敌舰,脑洞大开,就把它们安装在船上,乍看上去,有点海盗船的味道。
徐杰半跪于船头,手握着美式春田阻击步枪,瞄准巡逻艇的探照灯,待护卫船进入步枪射程内,食指一勾扳机,“砰”的一声,子弹呼啸而去,不偏不倚,打爆了探照灯。
“打。”江鸿见探照灯一熄,大喜,一声令下。
霎那间,一排子弹从木船上倾泻而出。
没有了探照灯,日军成了瞎子,慌了起来,两挺大口径高射机枪平射,意欲阻住护卫船靠近。
这种机枪号称是步兵的联合收割机,凭借密集的大口径弹雨,靠威力打穿对方的掩体,人挡人死,佛挡佛灭,擦到就死,磕着就碎,打人似是穿糖葫芦。
虽然护卫船上堆积着沙包等掩体,但还是有几个队员和团勇中弹牺牲了,右边的护卫船的船桅被打断,白帆燃烧了起来。
在对射之中,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日军恃着巡逻艇船体坚固,肆无忌惮地撞过来。
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土炮怒吼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别小瞧晚清铸造的古炮,近距离作战,威力可不小,打得日军巡逻艇在海上颤抖个不停。
趁着日军混乱,护卫船驶近日军巡逻艇,队员们投掷手榴弹,几十颗手榴弹腾空而起,落在巡逻艇上,爆炸声响个不停。
在手榴弹和土炮双重轰击下,巡逻艇不同于军舰,承受力小,船体顿时破裂入水,慢慢地下沉……
日本宪兵本来是一支监督军纪的正规部队,“九.一八”事变后,东条英机出任关东军宪兵司令时,要求东北各地警署必须接受宪兵司令指挥。
后来,他当上日本首相,宪兵队由此臭名昭著,从监督军纪的职能变成了维持地方的工具。
一个地区的宪兵队的最高长官,通常也是这一地区的最高行政官员,日常任务就是搜捕抗日武装,成了一个整合了地方警备,警察、特务几方面的权力机构。
因为特殊的工作性质,日本宪兵配发的装备,大都是以威慑为主,不太考虑实战效果,每个人一把军刀,一支南部手枪。
宪兵在日军内部,被划归为骑兵和辎重兵一类的单位,每个日本宪兵都有佩戴军刀和打皮制护腿的资格,
高级士官穿长筒马靴。区别最大的是他们领章上有六角旭日章,臂挂白底红字的宪兵袖章,雨天还能分配到一件带兜帽的军用雨衣。
山田站立在洁白的沙滩上,望着七十二泾的方向,怔怔出神……
陪他观海的有西村恩井、佐佐木和陈煜。
西村恩井是一个恶魔,原在雷城宪兵队,陷城后,曾将雷城三个青年剖腹,取肝下酒,手段极其残忍。
有人说他是宪兵队长,其实有误,他只不过是一个在宪兵队里负责军事的小头目。
松下执掌雷城宪兵队后,怕西村恩井的暴行激起民愤,影响到自己的怀柔政策,通过镀左近的关系,将他调到旅团宪兵大队。
佐佐木是涠洲岛警备中队队长,因涠洲岛地理位置重要,日军在这里修建了野战机场、码头,列为支那派遣军南支海军第十八基地,除了出出入入的军舰,还长期驻扎了一个飞行战队。
这个飞行战队由战队本部和 3 个飞行中队组成,拥有轰炸机 27 架,战斗机36 架。
战队本部也称机场大队,辖有地勤维修的整备中队和负责机场守备、防空的警备中队,拥有九八式 20 毫米高射机关炮等重武器。
除此之外,还有守岛中队、通讯小队、气象观测小队、航空信息小队等,若包括海军陆战队和后勤人员,总兵力三千多人,相当于一个特设联队。
陈煜被捕后,孱弱的身子硬是挺住日军的酷刑,山田和松下无奈,只好按照薄进平次郎的命令,派人把他押送到涠洲岛,说是当翻译官,其实是一种囚禁手段。
没想到的是,他和山田真的有点缘分,一个前脚刚入涠洲岛,另一个就跟着来了。
凭心而论,山田虽然凶残成性,杀人不眨眼,但对陈煜还是有点赏识,不管是善意抑或利用?至少还惦记着这个人。一上岛,他就召见陈煜,了解岛里一些情况。
事实上,日军也不是铁板一块,派系林立,勾心斗角,所不同的是,他们有凝聚力有战斗力,不象国军一样拥兵自重,甚至相互残杀。
“雷鸣挣脱牢笼,必是潜回徐闻山,松下君不是将才,遇上这样的对手,日子就难过了。”山田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雷城守军有渡边中队和皇协军两个团,对付支那这些残兵败将,简直是牛刀小试。”
西村恩井素来瞧不起中国军队,认为山田的担心不必要。
“八格,你见过一个敢打皇军机场的连队吗?从去年到现在,我们吃过雷鸣多少亏,你知道吗?”
山田一听,怒形于色,把自己的坏情绪发泄在这个部下的身上。
“这支部队确实厉害,海军陆战队攻岛多日,都是无果而终。说实话,跑掉也好,不然,他们和陆地上的部队串通,有了船只,这帮疯子,说不准又来攻打咱们的基地。”佐佐木似是如释重负。
“是呵,这个时候容不得有半点差错,本来我是奉军部之命,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消灭于岛上,可惜让他们逃走了。佐木君,大战在即,你们要睁大眼睛,给我看好机场。”
山田对这个上尉比较温和,原因很简单,佐佐木是日第23军司令官田中久一的养子。
“大佐放心,美国人的飞机若是敢来这里撒野,管教他们有来无回葬身于海底。”佐佐木夹腿垂手,躬身地表态道。
大凡狂妄之人,大都是有一些底气的,佐佐木也不例外,他的警备中队装备6门八八式75毫米高射炮,每门炮配备炮弹950发,还有高射机枪若干挺,构成了一张密集的防空火力网,而且停泊在码头的舰艇都具有防空能力。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在沙滩上佯装玩弄贝壳的陈煜,从山田等人的对话中,揣测到日军将有一个极其秘密而且规模较大的军事行动,依据是雷城驻军仅留下渡边的一个中队,恢复了去年登陆后的状态,这就意味着日军128大队和130大队已经调离雷城,有可能西进遂溪,北上廉江,如果是这样,那么日军第23独立旅团将北犯广西。
不过,粤桂边驻有粤64军和桂46军等部队,单凭日军一个旅团,恐怕没有这个胆量,除非有日第23军其他师团策应。从涠洲岛近日飞机陡增上看,足以证明,广西今年是一个不平凡之年。